半夜的時候,雨大了起來,噼裏啪啦的雨聲落在窗戶上。
我思緒惆怅,穿了衣服起身,到了樓下望着落地窗外許久。
猶豫不決的站在原地,我終究還是拿了一把大黑傘走出别墅。
那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不遠處的公路旁,我走過去站在車窗旁。
車門被打開,我的身子立馬被扯了進去,傘掉落在地上。
溫熱的氣息而來,蘇傾年将我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裏,用手掌一直撫摸着我的臉,他的身子有些顫抖。
他的眼神有些深情,痛苦,他一直摸着我的臉,低下唇瓣摩擦着我的額頭,我的身體周圍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冷冽又讓人癡迷。
随後他将腦袋埋在我懷裏,卻一句話也不肯說,不肯打破現在這個甯靜,不肯讓我從他的手中溜走。
他給我的就是這樣的錯覺,愛我愛到不行,愛我愛到心底顫抖。
車門沒關,北京的風伴随着雨吹到車裏來,蘇傾年的半個身子都濕了。
我悄悄的摸了摸他一旁的衣服,大冬天的蘇傾年他也不怕冷。
許久,我出聲道:“蘇傾年,松開。”
他沒有說話,腦袋埋在我懷裏,雙手支撐着我的背部,摟在他懷裏。
我無奈問:“你這是做什麽?”
“顧希,我很擔憂你,那天你怎麽就開車跑出去了呢?怎麽就這樣跑出去了呢?怎麽就不見了呢?我一直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蘇傾年終于出聲了,他擡頭眸光悲哀的看着我,修長的手指在我臉上滑動,冰冷的感覺。
我微微偏過頭,微笑着說:“你會擔心我嗎?一直看我笑話的你會擔心我嗎?蘇傾年,你想怎麽報複我?”
我質問他,蘇傾年愣了愣,他看着我半晌,輕聲解釋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報複你,顧希我說過,我怪你——可是看見你被人欺負,我又心疼。”
他這話說的很真誠。
“蘇傾年,你怪我什麽?怪我不想要你的孩子,怪我和宋之琛上過床,怪我一直想要離開你對嗎?”
蘇傾年皺眉打斷我:“别這樣說!”
“爲什麽?蘇傾年你怪我,你可曾想過我懷孕的時候你冷漠的對待了我好幾個月,你可曾想過在手術台上我聽見醫生說,他說你保孩子不保我的時候,我那個時候的心情?”
我心裏怨蘇傾年,怨他七年前不曾相信我,也不曾肯再要我。
可是我又不該怨,因爲從前是我沒有給夠他足夠的安全感。
蘇傾年有些震驚,才反應過來一樣喃喃問:“你恢複記憶了。”
我從他懷裏掙紮起來,出了車門站在雨夜裏,我笑了笑說:“蘇傾年,七年前你說我不想要孩子,可是你父親找上我的時候,你在哪裏?”
七年前有件事一直沒有說,蘇傾年的父親蘇州找過我。
他讓我離開他的兒子,他讓我堕胎,他說我不配生蘇家的孫子。
不配……蘇州說他的孫子一定會是名門望族的名媛來生養。
但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袁瑾和蘇州不一樣,袁瑾她還能理解人,而蘇州直接很強勢。
那時候我不過20歲,被蘇州這樣的男人對質,我很心慌很害怕。
他表情嚴肅說:“這個孩子如若你不願取走,我可以讓人幫你。”
他威脅的這麽明顯,我害怕的不行,又加上季洛的事,我才口無遮攔的說我不想要孩子。
還好那段時間蘇傾年囚禁着我,也還好那段時間他一直在我身邊。
不然蘇錦雲會和他的妹妹一樣。
陰差陽錯,孩子保了下來。
蘇傾年錯愕,問:“他找過你?他對你說了什麽?”
我笑笑反問:“能說什麽?”
蘇傾年默然從車裏出來,彎腰拾起地上的黑傘撐在我頭頂,嗓音悲涼說:“顧希,我知道你現在怪我,可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陪在我們身邊好嗎?你回來我身邊好嗎?”
他拿孩子說事……想無所顧忌的回到一切,回到從前沒有吵架的日子。
可是爲什麽?蘇家長輩狗眼看人低,季洛害我如此地步,我憑什麽就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還有……那場車禍。
我突然覺得無趣,轉過身子步伐快速的往别墅走去,蘇傾年跟在後面。
到門口的時候,我轉身瞪着他道:“蘇傾年,你不準跟進來。”
蘇傾年這時突然扔掉手中的傘,伸手拉過我将我抵在一旁的紅磚牆上。
他的發絲被雨水淋的濕透,他一隻手攥住我的頸子,低頭吻了下來。
這吻纏綿悱恻,蘇傾年的舌頭伸進來,掃蕩着我的領地,我嗚咽一聲伸手推他,卻紋絲不動。
索性使勁咬他的嘴唇。
他卻跟發了瘋一樣,更加死死的将我抵在牆上,挑逗着我。
手伸進我的衣服,大掌摸上我的胸,僅僅這樣,我的身子就立刻軟了下來。
我說過,蘇傾年很魅惑人,他知道我抵擋不了他的誘惑。
他知道我的弱點。
當我喘息着的時候,蘇傾年停手,額頭抵着我的額頭,嗓音略爲愉悅道:“顧希,你的身體比你的嘴誠實。”
我沉默,不想接他這個話。
偏過頭看着遠處,雨漸漸的大了起來,蘇傾年卻突然打橫抱起我回家。
回我的家,回顧家。
他将我放在沙發上,伸手脫我的衣服,等剩最後一件bra的時候,我伸手按住他的手,看着他一言不發。
蘇傾年可能被我看的發毛,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低頭吻上我。
手在我身上遊走,到處點火。
在他要進來的時候,我還是推開他翻身起來,跑到浴室裏嘔吐起來。
剛剛居然有一瞬間的惡心。
我癱坐在地上扯過一旁的浴巾遮在身上微微的喘息,蘇傾年跟進來看見我這幅模樣,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我的臉,語調頹廢問:“不願意我碰觸你嗎?”
肯定是不願意的。
我不語,蘇傾年陪我待了一會,随後開口說:“快天亮了,我看看錦雲就走,你和他多相處一會吧,晚上送回來也沒事,其實他挺喜歡你的。”
我知道,蘇錦雲喜歡我。
隻是現在還是不會叫我媽媽。
蘇傾年離開了,我坐在地上将腦袋埋在臂彎裏難過的不行。
看,被蘇傾年碰觸,我就招架不住,我就一門心思的想貼上去。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上,當年手術後應該會有刀疤的,而就連這個也被袁瑾抹除了,也被他們蘇家抹除了。
他們真的是神通廣大,真的是無所不能,這樣來支配我的人生!
去***蘇家,去***蘇傾年。
我不要念叨他,雖然其實算起來,蘇傾年也沒有什麽錯。
在當時的立場,他沒有錯。
但是當時他身爲我喜歡的男人,他就是做錯了,他就是不好。
我他媽太矯情了,我伸手覆蓋住泛紅的眼圈,等到外面天色漸漸亮起來的時候,我才去廚房做早餐。
蘇錦雲在,我要親自給他做飯。
我忙活了半個小時做好,這時蘇錦雲從卧室裏出來,下樓看見我,他過來坐在飯桌旁,問:“阿姨起來很早嗎?”
我搖搖頭問他道:“剛起來不久,你洗臉刷牙了嗎?”
“嗯,我用的昨晚你給我的那個天藍色牙刷,就是牙膏味道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味道?”
我将桌上微熱的牛奶杯遞給他,蘇錦雲接過去想了想說:“水果味的。”
蘇錦雲低頭喝了一口奶,笑着又說:“阿姨,我等會就要回去嗎?”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我高興的問:“錦雲現在不想回去?”
“我想和阿姨玩一天。”
求之不得。
吃了早餐,我給阮景打了電話,讓他今天就在公司,别過來接我。
他好奇問:“顧總有私事?”
“今天有點私事,我下午過來。”
“好。”
挂了電話之後,我去卧室換了衣服,然後拿了一條圍巾彎腰給蘇錦雲圍好,拉着他的手離開這裏。
我帶他去遊樂場玩,他很興奮的和我坐海盜船,還有過山車。
孩子終究就是孩子,無論平時蘇錦雲表現的再成熟,到這一刻也變得和其他小朋友一樣。
所以以至于後來很多次,我都帶他來這裏玩,我喜歡他依賴我的樣子。
在經過鬼屋的時候,我問他道:“錦雲,你還想進去一次嗎?”
“我想,蘇傾年同學說男子漢就不要怕這些,上次我太丢臉了。”
他垂着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完這些話,我想了想蹲下身将他抱在懷裏,安慰他說:“蘇傾年同學比你還大的時候,被恐怖片吓得尿褲子。”
蘇錦雲就像聽見了什麽大事件一樣,擡頭認真的望着我問:“阿姨,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胡謅的,隻是安慰這孩子。
我點頭,揉了揉他的腦袋說:“是真的,所以蘇傾年同學說你膽子小的時候,也别往心裏去。”
蘇錦雲裂開嘴笑了,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去鬼屋走一遭。
他說他要表現的男子漢一點。
他說他要成爲一個膽子大的,什麽都不怕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