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年親自替我化妝。
他說的我們試一試,語氣特别的自信,其實我是相信他的。
他一直都這麽厲害,無所不能。
所以以至于我看到自己這張臉被他搗鼓的這麽漂亮的時候,我沒有太大的驚訝,我隻是覺得他是寶。
當然我說過的,他更是毒藥。
其實我的臉挺小的,皮膚也很好,被搗鼓一番我也不是很差勁。
甚至說的上漂亮。
蘇傾年拿出一雙銀色的高跟鞋,蹲下身爲我穿上,手掌一直撫摸我的腳裸,我心下一顫立馬收回。
他見我這樣,擡頭望着我勾了勾唇,輕聲魅惑道:“我不想去年會了。”
我知道他想做什麽,我起身繞過他走在前面,對他說:“别亂說,快走吧,你别遲到了。”
這是我第一次到天成公司名下的酒店,是個很氣派的豪華酒店。
蘇傾年在上面講話的時候,我偷偷的溜到酒店後面的花園裏來。
被積雪掩蓋的景色,銀裝素裹,天氣有些冷,我緊了緊身上的厚實大衣,然後坐在木質的長椅上。
燈光遺落下來,照着泛白的雪色,我伸手抓起一塊雪捏在手心。
涼涼的感覺浸透指尖。
很少有這樣的安靜時刻,更何況眼前的這番景色不差。
“在這做什麽?”
一聲突兀的話語入耳。
這是陌生的、寵愛的、思念的聲音。
我猛的偏頭,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正邁着步伐走過來。
他走到我身邊坐下,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問:“小希,在這裏做什麽?”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叫我叫的這樣親切,不同于情人間的,而是長輩間的一種溺愛,寵愛。
我驚訝問:“你是誰?”
他聽我這樣的話,皺了皺眉道:“姑姑說你不記得我了,我還不信,沒想到今天見面是真的這麽回事。”
我再問:“你是誰?”
還有姑姑是誰?!
“喊我喬哥哥,一大家人中就我們兩個比較熟悉,而我也最喜歡你。”
手中的雪漸漸的融化,我再一次問:“你叫什麽名字?”
“怎麽辦?”他望着我,又說:“我突然不想告訴你——我的名字。”
這個男人的眼底是平靜無波瀾的,這個男人其實和宋之琛一樣的性格,都是冷漠清孤的。
但是他卻同我開玩笑。
這樣顯得他很别扭,笨拙。
我默了默,說:“你不說沒事,因爲今天過後我也會忘了你。”
他沒在意我的話,而是轉移話題,嗓音哀愁的對我道:“小希,她走了。”
“嗯?”我驚異問:“哪個她?”
“六年前你說讓我和她好好的,可是她已經走了兩年了,一個人待在了異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僅僅說了這兩句話,身邊的男人情緒忽而低落,眸子中有點點淚光。
是誰?誰走了兩年會讓這個男人提起來就滿心悲傷,痛苦不堪?
“别難過,會好的,終究有一天這個日子始終會好起來的。”
我别無他法,我無法感同身受,隻能說這麽兩句心靈雞湯。
這男人倒沒有什麽反應。
“小希。”這男人突然伸手摸摸我的腦袋,神情恍惚道:“以後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是你的喬哥哥。”
他取過我手心裏的手機,然後輸入了一個号碼,将自己的備注打上去。
喬哥哥。
然後,他就離開了。
就像出現時一樣,消失的也神秘。
這個男人認識我,這個男人知道我的名字,他是我六年前的熟人。
隻不過是誰?
喬哥哥……我心中默念這三個字。
在花園裏坐的久了,身子也冷了,正打算起身回宴會,身上突然溫暖起來,我擡頭望着他。
蘇傾年将一床毛毯裹在我身上,出聲低低的問我道:“怎麽在這坐着?”
我問:“你怎麽出來了?”
“出來找你。”
蘇傾年緊了緊我身上的毛毯,坐在我身邊伸手将我摟進他懷裏,問:“怎麽不在裏面等我?”
“太熱鬧了,出來走走。”
蘇傾年嗯了一聲,也沉默不語。
十幾分鍾過後,他打橫抱起我就向車庫走去,我摟住他脖子擔心問:“就這樣離開可以嗎?”
“可以,我回去給蘇太太做晚飯,你晚上什麽東西都沒吃,不能餓着你。”
其實蘇傾年也很細心和溫柔。
我坐在他跑車裏,窗外的霓虹燈轉瞬,我視線落在外面,靜靜的看着。
明天就要去北京,我是不大樂意的,那個對我來說陌生的城市。
手機鈴聲響起,蘇傾年拿過我手機看了眼備注,語氣微微有些吃醋道:“蘇錦雲最近都沒給我打電話,原來是打到媽媽這裏來了。”
我一聽是蘇錦雲的電話,連忙從他手心抽過手機,按了通話鍵。
蘇錦雲軟軟的,稚嫩的聲音傳來道:“阿姨,明天你們多久到?”
明天九點多的飛機票,我笑着說:“應該是中午吧,阿姨到了就給錦雲打電話。”
“那阿姨我等你。”
蘇傾年忽而從我手上抽過手機,擱在耳邊對蘇錦雲道:“蘇錦雲,你還記得有我這個父親的存在嗎?”
“哇,蘇傾年同學你也在啊。”蘇錦雲語氣喜悅道:“你們快回來啊,老祖天天拉着我說話,他說的我又聽不懂,蘇傾年同學我想你們了。”
聽他這樣說,蘇傾年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道:“蘇錦雲,老祖是我爺爺,也是你長輩,他拉着你說話,你一定要認真聽,不能表現的不耐煩。”
蘇錦雲乖巧的說:“我記住了。”
挂了電話以後,蘇傾年将手機放在一旁,聊天一樣的說:“爺爺年齡大了,就喜歡唠叨,我想他很喜歡你。”
我問:“爲什麽這麽認爲?”
“因爲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樣,他喜歡一個人不是因爲他的附加條件。”
我明白蘇傾年的意思,我沒有家族背景,但是他爺爺不會看低我。
而且他認爲老人家會喜歡從來沒有一面之緣的我,他這太高估我了。
“蘇傾年,謝謝你。”
“嗯?謝我什麽?”
剛剛蘇錦雲的電話,讓我想起一件事,我說:“至少謝謝你告訴錦雲真相。”
告訴他我的存在。
聰明的蘇傾年自然明白我話裏的意思,他抿了抿唇瓣,輕聲對我解釋道:“你是他的母親,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沒什麽好謝的。”
蘇傾年,不太喜歡我說謝謝。
回到景江的時候,我回卧室換了衣服,又将臉上的妝卸了。
出去的時候,蘇傾年還在廚房搗鼓,我過去站在廚房門口問:“你在做什麽?”
“三明治和白米粥。”
我哦了一聲,蘇傾年遞給我一個三明治道:“做這個很簡單,你先吃着。”
我接過來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裏面的培根和雞蛋還是熱的。
其實吃完一個三明治,我就已經不餓了,甚至有些飽。
我下午在辦公室吃了一些零食,全是董佛在我辦公室打醬油,吩咐手下人去買回來蹭時間的。
其實我挺喜歡董佛的生活态度,該做事的時候就做,沒有重要事的時候,能偷奸耍滑就偷奸耍滑。
雖然有些飽,但是蘇傾年做的白米粥我還是喝了幾口。
蘇傾年見我喝了幾口後沒有胃口,爲自己解釋說:“我做中餐不行,但是西餐挺厲害的,錦雲也喜歡。”
蘇錦雲說他們在國外生活了幾年,所以蘇傾年做西餐厲害很正常。
一個大男人孤身照顧孩子六年,其實算起來一點都不容易。
難爲蘇傾年一點都沒抱怨。
“那有時間你可以給我做一做。”
“蘇太太吩咐的,當然好。”
蘇傾年特别愛說這些讓我心情愉悅的話,至少現在是愉悅的。
睡覺之前,我問他行李收拾好了沒,蘇傾年無所謂的說:“家裏什麽都不缺,需要帶什麽?”
是的,他應該什麽都不缺。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比蘇傾年早,給他做了早餐,一杯牛奶。
那個……白米粥是他昨晚做的,我隻是熱一熱而已。
我剛做好早餐,他就起來了。
頭發濕漉漉的,顯然洗過澡。
蘇傾年用白色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頭發,随即随意的丢在沙發上,過來單手抱了抱我誇獎道:“真賢惠。”
我不好意思的解釋說:“是你昨晚做的,我隻是熱了一下。”
“一樣的。”
蘇傾年松開我轉身去了卧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好衣服。
他手上拿着一件黑色大衣和白色的毛衣遞給我,語調愉悅道:“去換上。”
他已經爲我選好了衣服。
但等我穿上出來以後,我才發現我身上這套,無論是外面大衣還是裏面毛衣和他都是差不多的,類似情侶裝。
我沒想到他還有這些小心思。
出門的時候,他讓我穿上和他一樣的黑色靴子,在家裏我不缺這些的。
當初他給我買的時候,就是偏向這些風格,都是他的喜好。
這喜好我也是挺喜歡的。
在電梯裏,蘇傾年取下自己大紅色的圍巾圍在我脖子上,我連忙說:“我手上有一條,等會就圍上。”
蘇傾年挑眉的笑了笑,從我手中抽過圍巾圍在自己頸上。
我無語,這有什麽不一樣?
這次他沒有開車,我們坐了出租車到機場,在椅子上坐着等着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