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說話太坦誠。
反而弄得我有一絲愧疚,感覺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季洛,我聽錦雲說他很喜歡你,這麽多年謝謝你照顧他。”
“不用謝,我很喜歡他。”
這句話是真心的,以至于到後來,我也确定這句話是真心的。
“季洛,你今天爲什麽要見我?”
爲什麽見我後就一直爲我解答疑惑,說話也不遮遮掩掩,落落大方的樣子讓我顯得更加無措。
“爲什麽?沒有爲什麽,就是六年不見了想見一見你而已,還有顧希,這一次我喜歡的人我不會再讓給你。”
她不想讓蘇傾年給我嗎?
我說:“可是我們結婚了。”
“這重要嗎?”
後來,她這句這重要嗎?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她都從不放在心上。
還有一些事我想問季洛,可是問起來沒有什麽多大的意思。
因爲大概原因我是知道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恢複記憶,隻有自己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麽。
因爲季洛也和我一樣,都是從别人口中知道這些事的。
真假各半,我隻能做參考。
但是是蘇傾年的母親将我送走的,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四表哥蘇伽成,宋之琛,季洛他們都是這樣告訴我的。
當初我說我從四表哥口中知道我是被蘇傾年母親送走的,宋之琛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那就是承認了。
而季洛說我是被催眠師封鎖起來的記憶,那我這次找催眠師肯定沒錯。
沒錯,對,等過度時間就去北京。
我們相互沉默了半晌,季洛攪拌着杯子的咖啡,目光一直望向門口。
終于,她輕聲的笑了笑對我說:“你看,他不放心你在我這邊,所以剛剛打電話問我,現在又親自過來了。”
我順着她的話望過去,是宋之琛。
習慣性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身姿挺拔的從門外進來,目光望向裏面,似乎在尋找什麽人,面色略有些着急。
我沒有回答季洛的話,她反而又說:“其實我挺好奇爲什麽你兩次喜歡的都是傾年,而不是之琛。”
第一次我不知道原因。
但是第二次是蘇傾年救了我,陪我度過最痛苦的時間,讓我的心有了依靠。
我還沒有說話的時候,宋之琛已經走了過來,勾了勾唇說:“季洛,你怎麽提前一天過來了?”
“怎麽,來見見老朋友也不行?”季洛笑着問:“難不成你認爲我會吃了顧希,所以這麽着急的趕過來?”
宋之琛之前說,如若季洛态度冷漠的話,我大可以離開。
可是沒有,季洛一直都是溫雅的笑着,很懂禮數和素養。
不會專門給人難堪。
宋之琛坐在我身邊,喊了一杯美國綠山咖啡,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他們兩個的口味一模一樣。
上次在咖啡店我倒沒注意蘇傾年喝的什麽口味的,我今晚回去問一問他。
幾個人閑聊了幾句,就是最近的工和生活,然後就分道揚镳了。
宋之琛本來想開車送我,但是我自己開的有車,我見季洛剛到這城市什麽也沒有,我笑着提議說:“宋之琛,要不你送季洛回酒店吧,我有事要去檢察院一趟,你别擔心我。”
宋之琛疑惑的問我道:“這晚上去檢察院做什麽?”
“蕭炎焱在辦公室,她剛剛打過電話,讓我等會過去幫幫她。”
季洛說:“星期一見,顧希。”
她的意思是星期一,檢察院見。
聽我這樣說,宋之琛點頭,但是站在原地等我上車。
直到我開出十米,從後視鏡我見他們兩個低頭在說着什麽,随後宋之琛有些不耐煩的偏過頭,不搭理她。
其實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究竟怎麽樣。
但是好像沒有預想中的好。
畢竟我和季洛認識兩個月以後,我就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她疏離我很正常的。
季洛心中也是一直求而不得的。
但是季洛和想象中的太不一樣,我一直以爲一點都不好相處。
沒想到她那麽直接和落落大方,也那麽漂亮和優雅。
同蘇傾年一樣冷豔,一樣的高貴自持。
我開車去了檢察院,蕭炎焱看見我來,有一些震驚問:“顧檢,怎麽晚上突然過來了?”
“我有些事想問問你,蕭檢。”
蕭炎焱給我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我問:“有什麽事?”
“蕭檢,其實我和蘇傾年結婚了。”
蕭炎焱神情一愣,随即問:“這是好事啊,怎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蕭檢,你對蘇傾年的母親了解嗎?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蕭炎焱和蘇傾年的老家是這麽多年的鄰居,她應該了解一些。
蕭炎焱低頭想了想,依舊冷漠着一張臉道:“沒什麽印象,因爲我很小的時候她都一直很忙,她是一名女強人,每天早出晚歸的工。後來我工的時候見她的機會更少了,隻是聽我媽媽講她在商業場上不擇手段,心機深沉。”
這樣的母親,做出讓我失憶送走的事,是很正常的。
其實我剛剛就确定了,不知道爲什麽要跑過來問蕭炎焱。
可能是我想找一點點的借口來消除我對蘇傾年母親的誤解。
因爲她是我孩子的奶奶,是我丈夫的母親。
我心中還期望,如若蘇傾年帶我回北京的蘇家,她能對我好一點點。
至少不要求門當戶對,讓我有機會一直陪在蘇錦雲的身邊。
我真的害怕她以後還會做什麽讓我不能反抗的事。
而且現在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想離開我的孩子,我想一直在他身邊。
“謝謝你,蘇傾年說他新年帶我回北京,可是距離新年還有一個半月,我擔心怕到時候她不喜歡我這樣的。”
聽我這樣說,蕭炎焱說話特别直接道:“她不喜歡你很正常,因爲她那樣的人要的媳婦不會是你這樣的,但是顧檢無論她以後說你什麽你都不要往心裏去,她畢竟隻是婆婆,不是你的丈夫。因爲你現在的依仗隻是蘇傾年。”
蕭炎焱說的沒錯,一切都是我瞎擔心。
既來之則安之,等一切到北京再說,左右不過這兩月。
我開車回景江的路上,宋之琛打電話過來了,他問我道:“到家了嗎?”
我嗯了一聲說:“我到了。”
“九九,晚安。”
“宋之琛。”見他要挂電話,我連忙喊住他問:“季洛的話能信多少?”
對方沉默思索了一會,對我說:“九成,至少還沒有騙過我。”
他對季洛的評價很高。
季洛說那年的蘇傾年愛我還沒有到奮不顧身的地步,季洛說是蘇傾年的母親送我走的,季洛說她以後不會将喜歡的人再讓給我,季洛說她喜歡蘇錦雲。
九成,這些話基本都是真的。
季洛現在開始要搶蘇傾年了,她落落大方的在給我宣戰。
我挂了電話,有些憂愁的回到景江,廚房已經收拾幹淨,我好奇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一大一小問:“誰今晚這麽乖巧,吃飯還記得洗碗啊?”
一回到這個家,心裏就會好受起來。
蘇傾年沉默着,視線沒有看向我,倒是蘇錦雲乖巧的解釋說:“蘇傾年同學說,我六歲了該學習自己洗碗了。”
我震驚,過去坐在蘇傾年身邊問:“你不會讓孩子洗的碗吧?”
“爲什麽不行?”
他理所當然,我郁悶道:“蘇傾年你……他那個小身闆也夠不着啊。”
“有小闆凳,他踩得穩。”
我:“……”
“阿姨,是我和蘇傾年同學一起洗的,他洗第一次我清理第二次。”
蘇錦雲見我這樣冤枉蘇傾年,連忙跳出來解釋,真是父子連心。
我進卧室換了一套睡衣,然後出來和他們坐在一起看電視。
我想起剛剛,好奇的問蘇傾年道:“你喜歡喝什麽咖啡?我打算明天買點回來,我可以幫你帶點你喜歡的。”
“沒什麽特别喜歡的,可以帶點美國綠山咖啡,你以前喜歡喝。”
我以前……蘇傾年可能覺得自己說漏嘴了,連忙又添上一句說:“剛和你見面的時候,你就是喝的美國綠山咖啡,看你表情感覺你喜歡的不行。”
我那次和蘇傾年在咖啡店見面,是喝的美國綠山咖啡嗎?
那天關小雨和趙郅在,我倒沒有關心我喝的什麽,心底很氣憤而已。
不過他再怎麽解釋,也是他說漏嘴了。
我可能那段時間是愛喝這種咖啡的,是那段一年半的時間。
我哦了一聲沒有再問,我們都是喜歡喝美國綠山咖啡的,這是刻意還是?
晚上睡覺的時候,蘇錦雲說:“阿姨你今天說想和我一起睡。”
我拍拍自己的腦袋,連忙摸摸他的臉說:“對呀,阿姨想和錦雲睡。”
聽見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蘇傾年突然插嘴問:“那我怎麽辦?”
蘇錦雲可愛的模樣笑着說:“你可以和我們一起睡啊。”
“蘇錦雲,男女有别。”
“你和阿姨也是啊。”
“她是我老婆。”
“你以前說她是我未來媽媽。”
我無力反駁他們,蘇傾年這居然和一個孩子搶我,這有多幼稚?
最後沒有辦法,我們三個一起睡。
半夜的時候,蘇傾年将孩子抱在了他身後,然後蹭過來抱着我的腰。
我真的是無語極了。
拍拍他的額頭問:“蘇傾年,你敢不敢再幼稚一點給我看看?”
“真要看?”
“嗯。”
“蘇錦雲說你幫他洗過澡,那你明天晚上也可以幫幫我洗澡。”
不要臉的蘇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