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氣候比我所居住的城市,還要更冷一些,今天沒有下雪,但小區裏的積雪沒有絲毫融化的迹象。
我在陽台上望下去,還有一群孩子正在花園裏玩積雪。
歡樂鬧騰的堆雪娃娃。
他們身邊的大人臉上帶着寵溺,視線一直落在孩子身上,生怕有點差錯,怕他們碰到磕到哪裏,受一點的傷。
而上次……上次蘇傾年回北京,就是因爲蘇錦雲不小心掉進了池塘裏。
想到這,我的心就揪了起來,這是一種奇妙的自我感受。
看着下面歡樂的景象,我不由的笑出了聲。
正在這個時候宋之琛從我背後走出來,略帶疑惑的問我道:“有什麽好笑的?”
我伸手指着下面說:“剛剛那個孩子摔了一跤,面朝地吃了一嘴的雪,可能被凍慘了,現在哭的很傷心,感覺像全世界抛棄了他一樣。”
“那個小孩看上去不過三歲左右,走路還不穩,摔了很正常,摔了疼肯定忍不住會哭。”
小孩子痛的時候,忍不住就會無所顧忌的放聲哭出來。
我問他說:“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你說的是他摔了個面朝地?如果是這個,應該很好笑。”
“宋之琛,你不幽默。”
在這一刻,宋之琛有些沉默,過了好大一會伸手過來拉着我的手心轉移話題說:“餓了嗎?我們進去吃飯吧,有你喜歡的菜。”
我下意識的從他手掌裏抽出手,幾步跑到飯桌前,看了眼飯菜,誇獎他說:“你真是一個好好男人。”
蘇傾年就沒做過飯,不知道他是不想動手還是不會做。
身後沒有聲音,我偏過頭望過去,宋之琛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落寂。
剛剛我是故意的,他表現出來的是喜歡我,但我不想和他暧昧。
用宋之琛的話說,我曾經是喜歡他的,可他爲什麽沒有答應和我在一起?
這其中又會有什麽隐情?
解開一個謎團,可是後面的謎團越來越多,所有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很快宋之琛神情就恢複如初,他邁開步伐幾步走過來,坐在我身邊說:“吃飯吧,下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不知道宋之琛會帶我去什麽地方,但我心裏一直在期待。
因爲北京,全部都是曾經的氣息。
每次接觸一點,就激動不已。
而我沒想到宋之琛帶我去了曾經在北京工的檢察院。
我有些疑惑,問他道:“宋之琛,爲什麽來這裏?”
這裏有什麽好來的?
“九九,你的經曆在那邊那個城市都是被抹殺的,可是這裏不會。這裏是北京的檢察院,沒有誰會有那麽大的權力敢直接在這邊動手腳。”
果然宋之琛和我想的一樣,我是被人刻意抹殺了過去。
“你想讓我知道?”
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帶我進去到了資料庫,從層層的書架裏找出一份暗黃色的檔案。
他如此熟稔,說明之前來找過。
他抽出這份文件檔案,将裏面的資料遞到我手上說:“你十九歲來的北京實習,工了不到九個月就開始申請休假,而時間整整六個月,直到你離開北京。按照你的身份,檢察院上面沒有人可以給你這麽大的權力直接休假,除非有人幫你,而這上面休假的原因沒有明确記載。”
那段時間我大概知道,我正懷孕,我可能在蘇傾年的身邊待産。
可能是蘇傾年幫我的,隻是休假的原因爲什麽沒有具體記載?
我難道也會像明星一樣被雪藏起來?!
如若宋之琛是我的上司,他難道不知道我請假的原因嗎?
還有他不知道我懷孕嗎?!一直都沒有對我說過這個問題。
“宋之琛連你也不知道嗎?”
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他爲什麽不知道這個原因?
聽我這樣問,他一愣,從我手上抽過資料,嗓音低沉說:“那段時間,我沒有在這邊,我……我離開了這裏。”
他這個答案,讓我把疑惑從他身上又移開。
他不在這裏,所以他不知道很正常。
我突然有種大膽的猜測,或許身邊的人都不知道我懷孕了也說不定!
而那個老大爺就是我的一普通鄰居,所以才沒被抹殺我經曆的人在意?
不,他們不可能這麽不謹慎。
這是一個疑點。
而且六年過去,我的模樣和裝扮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個老大爺真的還記得我不成?
這些個想法讓我臉色突然不好,蒼白起來,心底也略有些恐懼。
“九九你怎麽了?”宋之琛似乎發現我的異樣出聲關心問我。
我搖搖頭,鎮定下來問他:“你爲什麽不在呢?”
這個問題我也有一些關心。
“那時候你和蘇傾年在一起,我……不想留下來看你們。”他聲音頓了頓又低沉說:“九九那時候我還沒有25歲,年輕氣盛,所以得不到就遠離。未曾想過要祝福你,對不起。”
看他這樣小心翼翼,我就不忍心了,我反問他說:“爲什麽道歉?宋之琛你沒有錯,以後不要給我說道歉。”
宋之琛沒有錯,遇見他本來就是我的好運氣,隻是不是我該擁有的。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移話題繼續說:“九九,我知道的也不多,這個答案或許過段時間就會知道。”
他說話總是這麽神秘。
還有他知道的多不多我反正是不知道,他帶我來這裏,隻是更加确定了我失憶過。
這我已經知道,而我也從剛開始的震驚,不敢置信,恐懼,未知到現在的坦然接受。
我問:“來這裏隻是看這個嗎?”
宋之琛清淡的聲音傳來說:“不是,看這個隻是順帶。”
“那你想讓我知道什麽?”
宋之琛有些失望的對我說:“九九,來這裏你就沒有想起曾經的一點東西嗎?你不曾感到一絲的熟悉嗎?”
這裏我工了九個月,但是再次見面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宋之琛這沒用的,隻是見曾經的建築物是沒有一點用的。”
失憶不是這麽簡單能記起來的。
“是我犯傻了。”
宋之琛聲音有些無奈。
最後我們兩人沉默的回到公寓,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其實我沒有告訴宋之琛,剛剛我腦海裏有一閃而過的片段。
而那個片段裏,我好像和人争執着什麽。
不是我不告訴他,我現在誰都不相信,隻能自己找答案。
我怕我告訴他,他會編着另一個謊言将我帶到一個誤區裏去。
電視劇有很多這樣狗血的劇情,誰不相信就是對的。
我冷靜下來,不再去想這些事。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我從兜裏掏出手機,是蘇傾年打來的。
我離開三天,他三天後才給我打電話過來,是剛知道還是故意冷落我?
或者是他自己忍不住了?
我按了通話鍵,将手機放在耳邊,聽到蘇傾年暗沉的嗓音問:“顧希,你這幾天給我野到哪兒去了?”
我冷聲道:“和你有關系嗎?”
蘇傾年丢我下海這事可以先不計較,但他欺騙我裝不認識我,我怎麽可能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和他好言說話?
他從一開始就是懷着不單純的目的接近我的。
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什麽目的,但絕不是破鏡重圓!
蘇傾年應該隐忍着着怒氣,嗓音特别壓抑冷漠的說:“别給我陰陽怪氣的,信不信你回來我一把火燒了你?”
蘇傾年這男人真自大啊。
“蘇傾年,做錯了事的一直是你,你在對我發什麽脾氣?”
這是他曾經送給我的話,我現在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對方可能覺得這話熟悉,頓了頓,随即陰沉着嗓音說:“顧希,給我半天時間,我逮不住你,我就不是蘇傾年。”
他又果斷的挂了電話,我有些好笑的将手機扔在一邊。
不知道他這樣和我說話,心裏究竟想的是什麽?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這是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看吧看吧,蘇傾年就是這種打你一巴掌順手也給你一顆糖的人。
而那時我也不相信,半天時間他就可以找到我。
可是說到底是我低估他了。
晚上我和宋之琛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我們走在白雪堆積的街道上,路燈照在白雪上泛着冷光。
宋之琛最熟悉的動就是下意識的照顧我,所以當一陣北風吹來的時候,他是會下意識的擋住我前面的。
而且手臂會扶着我的肩膀。
隻是我當時沒想到這一幕會被蘇傾年看見,我也沒想到前面那個隐藏在黑夜裏修長的身影,會是蘇傾年。
等我們走近,他才從黑夜裏出來,蘇傾年将手随意的揣在大衣的衣兜裏,脖子上圍了一條厚厚的黑色圍巾,遮住他大半個英俊的臉。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語氣特别諷刺道:“顧希,你這是兩條腿跑到北京找豔遇了?”
見到他的那一刻我有些錯愕,沒想到他還真的來了。
我忽視他說的話,低着頭站在宋之琛的身後,我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我想見他又不想見他。
“顧希,說話,裝啞巴沒用。”
他的聲音特别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