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顧病房裏的時候,沒想到李欣喬這個丫頭也在,坐在小鋼琴家後媽身邊規規矩矩的,也沒拿出手機玩。
可能她被小鋼琴家後媽嚴厲的批評過,也可能她終究不過是一個20歲左右的小姑娘,犯了這麽大的事,心底還是有些餘悸的。
但了解她的我知道,她這規矩也不過一瞬間,等出了病房又回到以前的模樣,驕橫跋扈,無法無天。
她見我進來,眼神也沒有甩一個,我也不在意的将水果放在病床旁。
我問老顧說:“今天怎麽樣?”
小鋼琴家後媽将我買的水果取了幾個到病房裏的衛生間去洗淨。
“挺好的,過幾天就應該可以出院了,你别擔心。”老顧笑呵呵的,還将腿拍了一下給我看,說:“很結實。”
我無語的看他一眼,這時候小鋼琴家後媽過來将水果給我們一人遞了一個。
我接過來拿在手上叮囑老顧說:“爸,這麽多天你就住在醫院,等腿好利索了再出院。”
聽我這樣說,李欣喬忍不住的插了一句說:“現在住院多貴去了。”
我一愣看向老顧,他沉默的瞳孔裏是灰敗的顔色,很自責。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小鋼琴家後媽冷着一張臉,将李欣喬手上吃了一口的蘋果抽出來放在桌上說:“這蘋果也貴,你吃它做什麽?”
李欣喬瞪我一眼識趣的閉嘴。
小鋼琴家後媽很少說這樣的話,想來是心底真的生氣,也心疼老顧。
其實李欣喬說的話更深一層意思,我們心裏都明白。
這個住院費是小鋼琴家後媽在掏,李欣喬的心底認爲這錢以後都是她的,卻給我和老顧敗了這麽多。
她心裏不舒服,堵的慌。
其實從李欣喬的角度上來考慮,她這樣的想法是沒有錯的。
在她眼中,我們都是外人,用她家裏的錢,她心底很難受。
沒有誰願意看着自己未來要繼承的财産,被别人一點一點的花費。
氣氛有些尴尬,我心底有些難過的出聲說:“爸,傾年聽說你生病了,心裏很擔心,昨天他說回來的時候過來看你。而且明天我也要領工資了,醫藥費的錢你别擔心,好生養病。”
小鋼琴家後媽聽我這樣對老顧說,臉色着急,連忙的對我解釋道:“小希,欣欣不是這個意思,你……”
“我是這個意思。”李欣喬看着她媽媽,一臉倔強的說:“你知道顧希昨天說什麽嗎?她說她以後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你看看她說的話,憑什麽我們家要一個勁的給她用錢。”
小鋼琴家後媽吼道:“你閉嘴!”
她少有的生氣,嬌小的身體氣的瑟瑟發抖,蒼白着臉看着李欣喬。
李欣喬這下脾氣是執拗起來了,幾頭牛都拉不回來,她扯着聲音說:“我憑什麽閉嘴?你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再給他們兩個拖油瓶用錢,我去找我爸,找我奶奶爺爺,找我姥爺姥姥,讓他們來責問你,看看你這麽多年爲了他們兩個幹了一些什麽蠢事!”
李欣喬搬出了她的全家來壓小鋼琴家後媽。
小鋼琴家後媽生氣的伸出手想打她,但是想起什麽一樣手頓在半空。
“你想打我是嗎?呵呵,媽我現在就去找我的爸,我以後和他一起生活。還有那個房子是我的名字,是你和我爸當初離婚的時候,寫的我的名字,現在我不允許他們再住在裏面!不然我讓我爸打官司,當着所有人的面趕他們出去。”
李欣喬說完這一噼裏啪啦,腳步飛快的跑了出去,留下我們衆人。
留下各自尴尬的三人。
小鋼琴家後媽氣的坐在病床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眼圈紅紅的,卻一直強自忍着。
老顧也低着頭,很不知所措。
其實李欣喬很少說過這些話,說将我們趕出去也是第一次。
她說的沒錯,這個房子自始至終寫的是李欣喬的名字。
隻是這麽多年都當她是小孩子,從來沒有想過會提到房産的問題。
我覺得自己留下來尴尬。
我還是先離開等他們兩個互相安慰。
我待下來有點多餘。
我出聲打破一絲尴尬說:“爸,她說的是氣話,你别放在心上。明天我再來看你,先走了。”
老顧現在也沒有多少心情,點點頭憔悴的吩咐一句:“路上小心。”
我從病房裏出來後,去一樓挂号。
心情雖然被李欣喬堵的特别難受,但是檢查身體這事不能再耽擱。
我要解開趙郅給我留下的疑惑。
長這麽大我還從來沒有這樣仔細的做過全身檢查。
等結果出來也是兩個小時後,我拿着片子去找醫生。
醫生挺年輕的,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很儒雅。
他看了片子半天,才對我說:“這片子沒什麽問題,你放心。”
沒什麽問題?!
那趙郅爲什麽要讓我來檢查?
我不确定的問醫生說:“真的什麽問題也沒有嗎?”
“你想要讓自己有什麽問題?”
醫生冷着臉反問我這麽一句。
看他臉色不好,我也沒有再多問什麽,拿着片子離開回。
在醫院門口我又遇到了四表哥,他正在和一個女孩子說着什麽。
我從他背後繞過偷偷的離去。
下午的時候處理了一些天成的事,也去警察局看了一些進展。
陳國這個嫌疑犯明明看上去貪生怕死的很,但牙齒咬的綁緊。
就是不松口。
一個勁的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潘隊說他就像失憶了一樣,記不起案發當天的情況。
選擇性的失憶了。
我心裏驚訝,選擇性失憶?!這到底是因爲什麽而造成?
我最近生活的很累,有被從前困擾的,也有最近發生的事多而心累。
蘇傾年明天才回來,家裏就我一個人。
我在外面吃了晚飯才回公寓的。
蘇傾年離開的這一周公寓裏都是冷冷清清的。
沒有熟悉的聲音同我說話,也沒有熟悉的胸膛擁抱我。
我歎息一聲,洗了澡爬上床看了一會電視,就睡覺了。
第二天我在檢察院的時候,才想起昨天我對老顧說的。
我讓他别擔心今天會發工資。
發了工資就給他交住院費。
可是我自己清楚的明白,我今天不發工資。
而且蘇傾年的銀行卡還在挂失中,裏面的錢根本動不到。
當時隻是不想讓老顧太跌面子,不想讓他心裏太難受。
但事到臨頭的時候我又沒有辦法。
就在我苦惱這個問題的時候,蘇傾年給我打電話過來了。
他直接吩咐我說:“來機場接我。”
我按捺住心中的驚喜,平靜的問他:“到了嗎?可是我還在上班,要不你自己打車回家?”
“蘇太太,想要禮物嗎?”
他丢下這句就挂了電話,我心底喜悅,假裝淡定的到車庫去。
在路上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給董佛發了一個短信說:“替學姐打一下掩護,學姐去外面辦點事。”
董佛消息很快,一個ok的手勢過來,還不忘添加一句:“什麽大事?”
我偷偷的笑了笑,就不告訴她。
到了機場的時候,我将車停到指定的位置,到出口附近等蘇傾年。
可是半個小時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眼看這裏面的人都要走光了。
飛機上不能打電話,說明他之前就到這裏了。
剛想起這回事,身後就渡過冷冽的氣息。
我被一個人擁在了懷裏,他用自己的大衣包裹住我,雙手放在我腰上。
我異常清楚的熟悉這個氣息。
這是屬于那個男人的,此刻我的心跳有點快,臉很燙。
不過短短一周多的時間,感覺過了很久一樣,止不住的思念。
我想轉過頭,卻被人用腦袋抵住。
他的頭放在我肩膀上,說話的淺淺呼吸也落在我臉上,癢癢的。
他嗓音冷豔魅惑的說:“蘇太太,這麽久不見想我沒?”
我直言道:“想。”
我和他之間的甜言蜜語,他說的不一定是真話,但我一定不是假話。
聞言他将我從他的大衣裏撈出來,将我轉了一個身面對面的站着。
他依舊是一個英俊的男人,目光裏點點魅惑,像狐狸一樣勾着人的心魄。
還彎着唇角,含着笑看着我。
他懂得怎麽讓我妥協,也懂得我對他一直都把持不住。
蘇傾年見我目光有些恍然,他低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說:“瞧你這模樣,該收神了。”
我不好意思看他,低下頭故兇巴巴道:“不準打趣我。”
聞言他輕笑了一聲,忽而伸手攀着我的肩膀,摟着我向機場外面走去。
坐在車上,我似想起什麽一樣,朝着他開口說:“蘇先生,禮物呢?”
“我不是嗎?”
蘇傾年修長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回我的話回的特别的順溜,也回的理所當然。
“你這是騙人!”
其實他說的沒錯,他就是禮物。
但我不能表現出特别高興的模樣,不能讓他太過嘚瑟。
“呵。”蘇傾年笑了笑,偏頭看了我一眼,低聲問::“你想要什麽?”
“我自己要多沒意思?”
我喪氣的癱坐在副駕駛上,蘇傾年見我這樣,妥協道:“要不等會你網購一個,我幫你付錢成不?”
我嗤笑一聲,偏過頭看着他,無所謂笑笑說:“我不要了。”
蘇傾年勾了勾唇,沉默。
等到半路的時候,他問我說:“你現在還要回檢察院?”
我搖搖頭,解釋說:“下午回去,我現在要去醫院看老顧,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