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出意外,關小雨會馬上供出趙郅。
現在警局的人應該是回趙郅的老家逮捕他了。
這些事,不用别人告訴,就能分析出來。
不然,我這麽多年的檢察官……也算是白幹了!
趙郅的老家我知道,是個很偏僻的農村小鎮。
我半年前結婚的時候去過一次。
那是因爲他的媽媽爲了收鄉村裏的彩禮錢,硬是回去又辦了一場婚禮。
當時我很不想她這樣,而趙郅勸慰我說:“媽就是想揚眉吐氣,告訴所有人,她兒子娶了一個城裏的姑娘,你順着她的心思,她高興了會記着你的好。”
我那時候和老顧差不多耳根子軟。
趙郅多說兩句,我就贊同了。
而這幾年我順着我那個前婆婆的事多了去了。
也沒見她念着我的一丁點好。
現在想來,以前真是白癡。
中午的時候,蘇傾年沒有回來。
但有阿姨過來做飯。
阿姨問我想吃什麽,我不想她那麽麻煩,就說:“随便抄兩個菜就好了。”
吃了飯之後,阿姨将廚房收拾後就離開了。
我一個人在家裏,這後半天過得更加無聊。
晚上蘇傾年回來的很晚,而我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
他打開門進來,躺在我身邊輕輕的将我擁在他懷裏。
我被他弄醒,轉過身子看着他。
想問他什麽,但終究沉默。
倒是蘇傾年先開口問道:“顧希,晚上擦藥了嗎?”
我點頭,這個藥膏必須擦。
我不想留疤,也想消腫。
他滿意的伸手摸摸我的臉,叮囑我說:“明天在家裏休息,别去檢察院上班。”
“臉上的腫今天消了大半,身上也不是很疼了,明天我要回去上班。”
明天蘇傾年假期結束,他要去天成集團上班。
家裏就剩我一個人很無聊。
而且,關小雨的案子。
我很在乎,我想自己跟進。
再說警察局肯定已經抓到趙郅了,但到現在沒有上門來找我。
應該是潘隊吩咐過他們,等我今天上班再說。
所以我必須還要去警局一次。
因爲這三十萬是從我的手用了。
而潘隊知道我這錢做了什麽用。
不光他知道,總檢知道……還有宋之琛這個男人也知道。
那天我都給他講了一遍。
他是我的見證人。
還好,我的證人有很多。
隻是我還沒有想到怎麽給蘇傾年交代這六十九萬的事。
我悄悄的動了他這麽一大筆錢。
到現在都隐瞞着他的。
聽我想上班,蘇傾年無所謂的問我道:“着什麽急,在家裏多待兩天有什麽不好?”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他側着身子将手放在我腰上。
房間裏的床燈開着的,淡淡的紫色落在他的身上。
也落在他眼睛裏,泛着微微波光。
“你說過我不能總被人欺負。”我堅定的聲音對他說:“所以這次我要親自送趙郅和關小雨入獄。”
“是個倔強的丫頭。”
蘇傾年說了這麽一句,也沒有再勸我。
我想這算是答應了吧。
清晨的時候,是蘇傾年喊我起來的,他替我擦了擦身子,自主張的替我選了一套衣服。
是……宋之琛給我買的那件紅色鬥篷外套。
蘇傾年拿在手上滿意的說:“顧希,這個顔色适合你,襯的你皮膚不是那麽黑。”
我皮膚不黑好嗎?
我的皮膚算白了,一點都不黑。
蘇傾年這什麽眼光?
我白他一眼,拿了工制服說:“今天上班呢,要穿制服。”
蘇傾年緊鎖着眉頭說:“穿什麽制服?這個襯衫這麽緊,你身體難道不痛?”
我還想說什麽,蘇傾年隻是一句話堵着我,“你還要不要上班?”
這男人,威脅人也是這麽輕輕的一句。
但立馬讓我識趣閉嘴。
我是不願意穿這件鬥篷衣服。
我繞過他的身子從衣櫃裏拿出一件駝色的毛衣穿上。
又拿了檢察院發的大衣穿在外面。
蘇傾年看見,點評說:“檢察院的大衣,倒顯得你老氣橫秋的。”
這衣服本來就古闆,又是職業裝,樣式能活潑到哪裏去?
蘇傾年本來想送我去檢察院的。
但是在電梯裏接到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讓他的臉色突變。
等他挂了電話,我關心的問他有什麽事。
他皺着眉頭,視線落在我身上,對着我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顧希,你總是在顧着自己。”
這厮嗓音還挺冷酷。
他的意思是說我很自私?!
蘇傾年是個鎮定的男人,說了這句話後,他馬上撥了一個号碼出去,我想反駁他這句話都不行。
他吩咐電話另一邊的人道:“馬上幫我訂回北京的機票,廢話,當然是最早的。”
蘇傾年心情不好,他在發脾氣。
他有什麽急事要現在回北京?
蘇傾年将車鑰匙給我,讓我送他去機場。
他一路沉默也沒有給我解釋什麽。
我也不敢多問。
到了機場,他下車很快。
招呼也沒有給我打就離開。
我有些錯愕。
到底發生了什麽?
能讓蘇傾年慌亂到這個程度?
這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調頭到了檢察院。
上班的時間肯定是遲到了。
我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董佛看見我這幅模樣,着急的詢問我。
我給她和宋言小朋友解釋了一番。
董佛咬牙切齒的罵了關小雨幾句。
她對我保證道:“這個案子我幫你拿下來,肯定讓她多坐一年牢。”
是的,我想懲罰關小雨。
在不觸犯法律的情況下,我是不打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
該給她定多少罪,一點都不會少。
但是,董佛和我去警察局的時候,潘隊告訴我這邊的資料已經交給了檢察院的總檢。
也就是說這個案子已經在宋之琛的手裏。
直接交給總檢?
這很少見,不知道宋之琛會把這案子給誰。
希望不要是那群小妖精。
如若知道這個事牽扯到我,她們可不會用心去做這件事。
我在局子裏第一次見到這樣狼狽的趙郅。
他的神情特别頹廢和後悔。
他看見我進來,眼睛發着光的看着我。
我就像是他的最後一抹希望。
我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總是以爲和他再也沒聯系。
但總是掉進他的坑裏去。
潘隊很善解人意的讓審訊員出去。
給我和趙郅留下單獨的空間。
趙郅見沒人,連忙沒有志氣的對我說:“希希,你幫幫我,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
他總是這樣沒有骨氣。
他見我冷漠的看着他不說話,連忙又說:“這三十萬是我給你的,我隻是想減輕你的壓力,我……”
他說不下去了。
我真替他害臊,他怎麽好意思說的?
這一百萬是誰的債?
我看不起他,目光特别藐視的看着他。
我說:“趙郅,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不應該騙女人的錢,更何況是關小雨那樣難纏的女人?”
趙郅的手被手铐鎖着,放在桌子上很無奈,他笑了笑說:“沒辦法,顧希,一百萬的債務我還不起。”
“所以你推給了我?”
趙郅解釋說:“是啊,隻能推給你,至少我知道你的身邊有蘇傾年。我的那個哥哥欠了别人三十萬,但是利滾利到了六十萬,所以……”
“所以你就借了六十萬,然後你又被利滾利到一百萬?你怎麽就肯定蘇傾年會給我錢呢?萬一不呢?到時候我該怎麽辦?你要讓我怎麽辦?!”
我這一連串的反問,問的趙郅一臉懵逼。
這個高利貸,趙郅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厲害程度。
隻是他沒辦法。
還有……那個人說的借條到現在還沒有快遞上門。
我有些明白問:“這個債務是你媽媽求着你還的?”
趙郅點頭,很頹廢說:“她是我媽,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家裏窮,爲了一碗白米飯,她放下面子跑到鄰居家去要。後來鄰居給了,隻是……背後很多人都在戳她的脊梁骨,連學校的同學也說我,說我讨口,是小叫花子。”
我突然有些爲他心酸,小孩子說話口無遮攔。
但是那時候他年齡小,這肯定打擊到他的自尊。
這些事趙郅從來沒有對我講過。
六年來他都是藏了起來的。
藏着自己爲數不多的自尊。
其實趙郅一直都很不容易,活在***吩咐之下。
連帶着我這麽多年也被他影響了,一直聽他媽媽的話。
趙郅的媽媽真的是奇葩。
毀了一個優秀的兒子,還不自知。
我問他說:“難道這次你打算是自己一個人承擔,不将你媽扯進來?”
他點頭,無奈說:“哥被高利貸的人打斷了雙腿,我媽要照顧她,而且……她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吃苦。這算是我還她的養育之恩吧。”
真是一個傻子。
我沉默了好大一會,才出聲對着趙郅說:“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沒有這麽懦弱,你聽媽媽的話,所以我覺得你這人老實,才和你拍拖的。但沒想到就是這個老實害了你也害了我,你給我了一場婚姻,如同墳墓一樣,埋葬了我所有的期待,讓我感受到血淋淋的現實。”
曾經我對婚姻是很有憧憬感的。
但都被他抹殺了。
這個男人從我20歲開始,就一直占着我的青春。
用謊言和懦弱來維持這份婚姻。
半年的時間不到,他就果斷的背叛。
其實他爲什麽會輕易出軌?
無非就是從小活的規矩,受不了誘惑!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