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不算好,北風伴随着漫天雪花。
我将車停在小區門口。
值班的老大爺看見我連忙熱情的喊我進值班室。
說裏面有爐子,很溫暖。
我搖頭道謝說:“謝謝大爺,我在這等一個朋友,等會就離開了。”
老大爺責怪道:“這孩子,等朋友也可以進來等啊,在車裏多冷啊。”
今天發生的事,老大爺都知道,平常他就覺得我可憐。
現在……
現在他肯定會給我講很多大道理。
什麽人生誰沒點挫折沒意思,想開點,這些都沒什麽大不了的之類的。
唉。我還是不進去聽他唠叨。
車子裏的确很冷,我将空調開的很足,然後将座椅放下去。
蘇傾年的車上還好有一條白色的毛毯,我從後面拿出來蓋在身上。
其實我可以回家去等他的。
但一個人……我不想上去。
我大概猜到蘇傾年開車回來會花很長時間。
但是沒想到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像一塊巨大的黑幕。
那時候我正躺在車上睡得正香,車窗被人從外面敲了敲。
我迷糊的睜開眼,望向窗外。
隻看見一隻修長的手半合着抵在車窗上。
我視線望上去,看見蘇傾年正黑着一張臉站在外面。
我連忙伸手打開車門。
蘇傾年身子從外面擠進來,伸手繞過我打開裏面的燈。
目光上上下下像審視犯人一樣,打量了我許久。
他的視線落在我腫的老高的臉上,神情一愣。
蘇傾年伸出手指扶住我的臉頰,用了點力問:“疼不疼?”
我白他一眼,連忙從他手心裏抽出我的臉,嘟着嘴哀怨的對他說道:“怎麽可能不疼?”
我有點委屈,想對他多點依賴,撒嬌。
蘇傾年看了我好大一會,忍不住出言道:“别嘟嘴,臉都腫成這個樣份了,能賣個什麽萌?”
聞言我立馬收回臉上的表情。
他說話真讓人心塞。
我都成這樣了,也不知道說點好話安慰安慰我。
蘇傾年突然伸手将我撈起來抱在懷裏,我臉一皺,連忙喊他輕點。
被他碰觸,身上真疼的不行。
見我這樣,蘇傾年陰沉的問我道:“身上也有傷?”
他臉色不好,我立刻讨好的對他笑着說:“隻有那麽一點。”
“呵。”蘇傾年用腳踢上車門,抱着我向小區裏面走去。
他身上穿的黑色呢子大衣。
還是今天早上我交給他的那一件。
天上下着雪,蘇傾年将我包裹在他的衣服裏,一直沉默。
沉默的久,就覺得兩人之間有些尴尬。
爲了打破這個尴尬,我問他說:“你開車到這邊用了多長的時間?”
我知道很遠,但時間花的比預料中還長。
“顧希。”蘇傾年突然喊我的名字,我擡頭望着他光滑的下巴,他這時也微微低着頭,傾斜着側臉輪廓說:“坐飛機到北京都要花兩個小時,開車的時間你算不出來嗎?我剛回去還沒半個小時,聽說你出事老子就趕緊過來了。”
他對我沖老子,這是第二次。
剛剛電話裏是第一次。
我很少見到他這樣氣急敗壞。
我在他懷裏歎息一聲,故淡定的說:“其實你不用過來的,應該在家好好陪你的父母,你這樣……”
你這樣四表哥又會找上門來,說我不懂事,連一家人聚會也被我打斷。
蘇傾年跳過我的話,一臉的看不起我,劈頭蓋臉道:“顧希,你就是一腦殘。那小三兒明顯是個瘋子,專門和你過不去。你還幫着她隐瞞,不報警,現在吃着苦頭全是賴自個傻。”
我的确隐瞞了關小雨想讓那個惡心的男人來搞我的事。
我抓住重點,略有些驚訝問他道:“你怎麽知道是關小雨那個小三兒?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幫她隐瞞的有事?”
蘇傾年不屑的解釋說:“一個小時前,物業打電話過來說抓住人了,其中一人的名字是關小雨。”
抱着我的這個男人,嗓音頓了頓,藐視的低頭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你以爲人人智商和你一樣?那小三兒來找你會有好事嗎?她來找你無非就是來觸你黴頭,而且……還帶了一個男人。”
蘇傾年嘲諷我,但是他真的聰明。
他想的都**不離十。
我突然想起來,如果關小雨将趙郅供出來,那三十萬就會查到我頭上來。
那到最後蘇傾年肯定會知道我有事瞞着他。
會知道我用了他的錢替趙郅還債。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都輪着發生在我身上。
我今天好不容易松一口氣。
卻……
人倒黴喝涼水都要塞牙縫。
我歎息安心說:“她這次被抓了,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出來惹是生非了。”
他挑了挑眉,不客氣的威脅我道:“下次你再給我心軟,我将你剁了喂狗,喂藏獒,啃你的骨頭,舔你的血。”
這幼稚的話,我無語沉默。
蘇傾年抱着我進了大樓,在路過物業前台的時候,他頓住腳步。
物業的值班人員很疑惑,對他客氣的問道:“蘇先生有什麽事嗎?”
他們做這行的,将這層樓業主的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
蘇傾年看着他淡漠的問:“鎖換了嗎?”
“還沒有,等明天……”
“爲什麽要等明天?”蘇傾年顯然不高興,沉着聲音說:“你們保安工做的這麽差,換鎖也這麽緩慢,我這個物業管理費豈不是白交給你們了?”
物業的工人員一愣,很顯然沒有想到蘇傾年會突然質問他。
他連忙客氣解釋說:“蘇先生,今天顧小姐出了這樣的事是我們的疏忽,明天早上一定會有人過來換鎖,請你諒解。”
聞言蘇傾年皺着眉頭糾正道:“以後喚她蘇太太。”
“是,蘇先生。”
等進了電梯,我責怪蘇傾年道:“你生氣就生氣,做什麽和工人員過不去?他們也隻是打工的,掙錢也不容易。”
“難不成你讓我生悶氣?”
蘇傾年将我緊緊的抱在懷裏,我感到身體痛,連忙求饒說:“松點,疼。”
“還知道疼?”
電梯到,蘇傾年邁步走出去,不客氣說:“你先管好自己。”
蘇傾年心情不高興,從剛剛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氣的樣子。
我察覺到什麽,問他說:“蘇傾年,你因爲我受傷不高興?你在關心我?”
蘇傾年走到門邊,一腳踢開門,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上顯得巨大空洞。
我吓了一跳,身體一抖。
蘇傾年下意識抱緊我,不以爲然說:“你是我的女人,這樣被人欺負,難不成你想讓我高興?”
這番話聽着很讓人感動。
但是了解他的我知道,他占有欲強,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
上次楊悅不過給我一個小小的難堪,他就強勢的報複回去。
這次……還好關小雨進了局子。
隻是後來我才知道,當時我小看蘇傾年的報複心理了。
即使進了局子,他也有辦法還回去,爲我報複回去。
我受的欺負和委屈,他都一一幫我還回去。
蘇傾年将我抱進他的卧室裏,終于知道輕輕的将我放在床上。
他伸手脫下我的衣服,看着我身上的傷痕,忍不住出聲罵道:“顧希你這個笨女人!”
我知道,他一直都覺得我笨。
蘇傾年罵我歸罵我,但還是心疼我。
将我放在床上徑直的走了出去。
不過十分鍾,他拿着幾個雞蛋進來,用紙巾裹住放在我臉上。
臉上熱熱的,我裂開嘴一笑說:“謝謝你,蘇傾年。”
謝謝你從北京,不畏疲憊的開車回來,陪在我身邊。
我發現,我今天一天都在說謝謝。
對小飛。
對宋之琛。
對門衛室的老大爺。
還有……對蘇傾年。
“嗯?謝我什麽?”
“沒什麽。”
蘇傾年不在意我這個話,用自己的手撫摸着我的臉。
冰涼的感覺,和平時的溫熱不一樣。
可能是剛從外面回來的原因。
我的臉腫的高,火辣辣的,正是需要這種溫度,我将臉貼上去。
蘇傾年看見我這個小動,魅惑的一笑,低頭吻了吻我貼着紗布的額頭說:“蘇太太,你今天的模樣看着比以前還要讓我塞心,以前至少還過得去。”
他嫌棄我醜,我嘴一癟不理會他。
蘇傾年今晚一直打趣我。
可能是他心裏不好受吧,想拿我開玩笑。
他的人這樣被人明目張膽的欺負到家裏來。
這可能是屬于第一次。
所以他心裏不好受是應該的。
他見我不說話,他也沉默許久。
半晌,蘇傾年才沉呤道:“顧希,你今天怕嗎?”
怕什麽?今天那件事?
“怕,但是沒用,隻能靠自己。”
蘇傾年見我這樣說,過來側躺在我身邊,與我視線對齊鄭重的說:“别怕,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當時我很信他這句話。
我也記得我的心被人投進了一個驚雷,炸的我心湖波瀾四處起伏。
隻是……蘇傾年隻會自己欺負我。
蘇傾年替我臉上熱敷了一會雞蛋,又讓我平躺下來。
我都依照他說的做,肩膀處,肚子上和大腿處都傳來熱熱的感覺。
這感覺伴随着疼痛。
但是熱敷之後,疼痛明顯少了很多。
他這樣做,讓我想起昨天在海邊的時候。
他不想讓我玩水,因爲我感冒,他不想伺候我。
而那話今天就靈驗了。
他還是規規矩矩的伺候我。
蘇傾年從床上起來,将雞蛋拿出去。
過不久就進來到浴室洗澡。
他現在應該很疲憊,特别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