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冷,蘇傾年将自己的圍巾扔在我腦袋上,從我手中抽走結婚證,說:“這交給我保管。”
我從腦袋上取下來,握在手心的質地特别柔軟,我将他寬大的圍巾繞在自己脖子上好幾圈,跟在他身後說:“這結婚證領了也沒什麽用。”
這個結婚證一領,就是扔在抽屜裏的,平常誰會去管它們?
剛才拍照的時候,蘇傾年的嘴角是冷漠的,薄唇微微抿起來,沒有一絲一點的喜悅。
我想可能因爲是四表哥找茬,而他打了四表哥自己心裏也難受。
無論什麽原因,誰也不想在自己結婚的這一天,出這檔子事。
其實我挺理解四表哥的,我也想不出蘇傾年爲什麽突然看上我,想要和我結婚,即使他說有别的原因,
但這世界上女人那麽多,也不是死絕了,按照他的條件完全可以選擇一個從未離過婚、家庭條件好的女人!
可是他偏偏選了我,一個在他眼前沒有自尊,狼狽到底的女人!
這點我也是奇怪的。
奇怪雖然奇怪,但我沒有去問他,因爲我知道我問他,他會諷刺我。
“還要去上班?”蘇傾年等我坐上車,偏過頭來問我。
這時候他已經恢複到以前的模樣,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眸光點點,徒生魅惑。
我鎮定的收回目光,說:“今天第一天上班,還是想表現好點。”
蘇傾年沒有搭話,也沒有将我甩在公交車站,而是将我送到了檢察院門口,下車的時候,他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顧希,從沒想過你這樣的女人,做的會是這樣的工,很好。”
我這樣的女人?
是指我被趙郅們欺負成這個樣子的人,卻做了最獨立強硬的檢察官?
他這是誇我的意思?
但他前段時間還說檢察官和白領領的差不多的工資,還看不起來着。
果然蘇傾年的話隻能信一半。
我對他擺擺手,說:“嗯,快兩點了,你别上班遲到了。”
蘇傾年點頭,說:“晚上我有事不來接你了,你自己花兩個鋼镚回去。”
“嗯,好的。”
蘇傾年揚長而去,這時候董佛從我身後冒出來,八卦的眼神打量着我道:“剛剛那個男人是誰?開的還是賓利,而且還長的那麽帥!簡直就是極品!”
還未等我說話,董佛就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驚訝道:“你居然圍着兩條圍巾,這上面黑色的是不是那個男人的?這香味還不錯,淡淡的薄荷味道,也不刺鼻,不錯,有品味。”
她像忠犬一樣,湊在我圍巾上面聞了聞,我有些無語的推開她。
剛剛忘了還蘇傾年的圍巾了。
“他是誰?”我轉身向檢察院走去,董佛跟在後面不依不饒。
“我朋友。”我解釋。
董佛明顯不信的鄙視了我一眼,說:“騙誰呢?我還不了解你?顧學姐,我們認識多少年了?我算算,今年可是第七年了,大學裏兩年,工五年,我對你可是知根知底的。”
董佛是小我一屆的學妹,但是年齡卻比我大兩歲,這是因爲我上學的時候跳過級,所以是我占了便宜。
我沒有她年長,所以平常她都是喊我顧檢,是不喊學姐的!
拉不下那個面子是其次,還有就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把我當成了學妹,喊的可親熱了。
當時我也不知道她什麽系的,也不知道她是第幾屆的,索性就當她是學姐,反正也不吃虧。
可是後來她發現我是她學姐之後,尴尬的不行,連忙給我認錯。
什麽有眼不識泰山,狗眼不識學姐,什麽亂七八糟的都來了。
後來我考了司法進了檢察院,她也跟着來了,一直合到現在。
她說的對,她對我知根知底。
我想蘇傾年這人,她以後肯定還有見面的機會,我想了想找借口說:“那真的是我朋友,離婚時他幫了不少忙,房子也是他幫我要回來的。”
董佛聽了攀上我的肩膀說道:“這樣的朋友我怎麽沒有?不過他幫你要回房子也是一個好人,有機會我們請請人家吃個飯,感謝一下。”
“有機會再說咯。”
下午的時間,董佛和我看了一些天成的資料,沒個眉目索性就先放在一旁了,這個案子先不急。
聽董佛說,警察局的人今早接到這個命案,現在還在調查中,也是一籌莫展,還在事發地找證據。
董佛沒個姿态躺在沙發上,無聊的和我說話,似想起一件事,眼睛突然發亮的對我說:“攀隊說你回來了,等明天周末,我們抽出晚上時間去酒吧聚一聚,穿便裝。”
我問:“攀隊多久說的?”
“前幾天的時候。”
前幾天我還沒有回來,應該是董佛提前告訴他們的。
我以前和警察局的攀隊合了六年,關系也是挺不錯的。
離開趙郅,回到以前的生活軌迹,我發現很多事都明朗了起來。
至少心情舒暢。
晚上蘇傾年有事,我回去的時候也比較晚。
但也是擦着公交車下班的時候,趕上了最後一班。
我舍不得坐出租車,四十塊大洋來回可以坐二十趟公交車。
這樣一想,我發現自己好吝啬。
回到桓台的時候,門衛的老大爺告訴我,說:“今天趙郅和他母親找的搬家公司,下午就離開了。”
我一愣,他們離開的真快!
“也不知道爲什麽這麽突然。”老大爺喃喃自語的聲音傳來。
我裹緊身上的圍巾,沒有搭話。
我去了一趟以前的公寓,房門前面全是雜物,垃圾之類的。
我站了一會,便進了電梯下樓,以後這房子就還給李欣喬,我不想和小鋼琴家母子倆再扯上什麽關系。
我剛出了公寓沒走到幾步,頭頂的雪花和涼意忽而消失!
我擡眼,一把黑色的傘就這樣撞進了眼。
我偏頭望回去,趙郅正一臉頹廢的看着我,我連忙從他傘下移出來,不客氣的問:“你怎麽還在?”
“我一直在等你。”趙郅神色不變道:“希希,我等了你半天了。”
我敵視的看着他問:“等我做什麽?”我怕他突然打我,像上次一樣。
“希希,關小雨聽說我沒了工和房子今早就離開我了,她這個現實的女人始終比不上你。我也知道我現在的下場都是自己自自受,蘇傾年爲你報複是應該的,我不怨你,也不怨他。”
“我明天就離開這座城市了,以後可能見不到你了。”趙郅聲音頓了頓說:“走之前我想來看看你,我不奢望你原諒我,但是我還是想來看看你,想對你說聲對不起,希希。”
他怎麽好意思怨我或者蘇傾年?
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關小雨那樣的女人,愛的本來就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的百依百順和錢。
“你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的?”我冷笑一聲,憤怒說道:“你這個渣男,當初出軌的時候,打我的時候,将我送到警察局污蔑我的時候,你怎麽就沒有想過對不起我!”
“希希,對不起,是我錯了。”
“别喊我希希,惡心。”我瞪着他,突然感到非常難過,這不到十天的時間裏,我也想過他來道歉,用低聲下氣的樣子!
可是他無論怎麽狠心對我,我都可以堅強下來。
但是他說對不起,示弱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做的可能有些過份。
趙郅他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吃苦的時候我陪着他的,很不容易!
全靠自己一個人打拼!
而在這個無依無靠的城市,突然沒了房子,工,對他來說就是緻命一擊!
難怪他要離開。
“你說不喊就不喊。”趙郅苦澀的笑了笑,随即神情有些猶豫。
我特别了解他,連忙問:“你想要說什麽?”
“沒什麽,保重,我先走了。”
趙郅将傘留在原地,轉身離開了。
我看着傘柄頂在雪地上,突然不知道哪裏來的氣,上去就踩了幾腳,直到它破損不堪才肯罷休!
從今以後,我和趙郅一刀兩斷!
恩怨不再!
過去的六年就是喂狗了!
我也不氣了,心底順暢了。
我回到蘇傾年的公寓已經是晚上八點的時候,那個男人還沒有回來。
阿姨做的菜已經冷了,我放在微波爐裏,自己熱了一下。
吃飽以後去浴室洗澡,又順便把衣服洗了。
我在客廳裏看了一會電視,九點的時候蘇傾年還沒有回來。
索性我也不等他了,留了客廳裏的一盞燈就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像烙煎餅一樣,心底有些煩躁!
我起身去客廳裏接了一杯溫水,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的門被打開。
蘇傾年趁着風雪回來,肩膀處的黑色大衣上還有幾片雪花沒有融化。
他身上冷冽的氣息中帶了微微酒味,醇香肆意!
他擡眼看見我站在客廳裏,目光裏微微有些錯愕,問:“還沒有睡?”
我搖搖頭,說:“口渴。”
我還搖了搖自己的杯子,确定真實性。
他點點頭,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偏身挂在一旁的架上,說:“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我本來想問他爲何這麽晚回來,但是想起中午他說的那些話,就失了勇氣,我不應該多管閑事。
蘇傾年去哪裏,做什麽事,都和我顧希沒有任何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