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紅底黃紋的快餐店制服,雷歐小心護着懷中的披薩,見縫插針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直到來到一處民居前時,才停下腳步松了口氣,按着門鈴沖着房間裏大聲叫道:“打擾一下,您訂的外賣到了!”
……
傍晚,收好剛到手裏微薄的可憐的幾張鈔票,禮貌的向打工店裏的店長告别後,雷歐拿着一份稍有殘缺,已經賣不出去的披薩,望着逐漸明亮起來而路燈感歎道。
“真是忙碌的一天啊!”
“就算你這麽說,那個吝啬的店長也不會給你漲一毛錢工資的!”
突兀的,遠處還未亮起的路燈下有一個漆黑的矮小人影,仿佛拉家常一樣回答了他的話。而随着路燈的亮起,陰影的輪廓一點一點從人影身上褪去。
“白澤!”
雷歐眼睛一亮,頓時高興地快步走了上去,“你今天怎麽會來接我?”
“因爲聽說最近這裏不太平,貌似有幾個不開眼的小家夥四處亂竄!”斜眼瞥了一下雷歐,成熟話語和白澤幼稚的外表顯得格格不入,“雖然我是無所謂,但是某個家夥辛苦工作一天的薪水如果被搶走的話,回家一定會難過的要死吧!”
“嘿嘿!”
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腦袋,接着雷歐仿佛獻寶一樣将手裏的袋子提到了白澤眼前,“不過,今天我可是拿到了好東西哦!”
“賣剩下的漢堡?還是快過期的汽水!”
連續兩個問題,白澤顯然對雷歐經常拿回來的東西習以爲常,“因爲隻有你會被這些小恩小惠收買,所以工資才一直是全店最低的!”
拱起身子,雷歐仿佛爲了阻止白澤繼續說下去一樣傻笑道:“嘛,别這麽說嗎!店長他也是很照顧我的!”
“那是因爲你最給他省錢的緣故!”見他開始又爲那家快餐店辯解,明顯一幅執迷不悟的模樣,白澤頭疼的感歎道:“你還真是傻得天真啊!”
然而,作爲回答,雷歐依然是與往常一樣撓頭傻笑了起來。
“算了,你自己吃吧!”無奈地揮了揮手,白澤對雷歐每次拿回來的那些垃圾食品并不感興趣,“我已經在家裏吃過了!”
“诶,你真的不吃一點嗎?”雷歐遲疑道:“這次店裏披薩味道不錯哦!”
“不用了!”
再次揮手拒絕了雷歐的邀請,白澤轉身離去。
“走吧,回家了!”
“知道了,你稍微等等我啦!”
看着白澤的背影漸行漸遠,雷歐連忙答應了一聲,邁步趕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
明朗的陽光穿過窗戶,驅逐了夜晚殘留的黑暗,使得房間裏逐漸明亮起來。
客廳的沙發上,正在沉睡的雷歐眼皮微微顫動幾下,接着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打了一個長長地哈欠。
随着肺中濁氣的吐出,雷歐還有些模糊的意識完全清醒了過來,掀開毯子,正當他準備去洗手間清理一下自己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白澤打招呼的聲音。
“早啊,仆人!”
“早上好!”
使勁伸了一個懶腰,将睡眠的慵懶從身上一掃而空後,雷歐轉過身,對白澤笑道:“難得你還記得半年前的那個玩笑!”
“我當然記得,特别是你剛到家裏時,那副被吓壞的模樣,對我來說簡直和昨天發生的事一樣清晰呢!”
與雷歐閑聊似的交談着,哪怕現在回想到當初情景,白澤依然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畢竟聽到那些條約,當時我可是吓壞了!”一邊有些好笑的感歎着,雷歐一邊向洗手間走去,“開始一門心思的想着逃跑,直到跟你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發現你這家夥竟然在耍我!”
面對雷歐帶着幾分诘問的話語,白澤嘿嘿幹笑,理虧到根本無力反駁——沒辦法,誰讓自己當時惡趣味發作了呢!
好在,雷歐也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相處了半年的時間,兩人雖然算不上兩肋插刀,但脾氣相投之下,也算是彼此要好的朋友。
聽着洗手間裏淅淅瀝瀝傳來的水聲,白澤随便将沙發上毯子堆到一邊,一屁股直接坐在了還殘留着體溫的沙發上。
過了一會兒,當他被沙發上暖和的熱氣整的昏昏欲睡,正考慮着是否趁機再睡一個回籠覺的時候,濕漉漉帶着水汽的雷歐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一直眯着的眼睛此刻睜開了一條縫隙,透出宛如大海般深邃的幽藍色光芒。
雖然表面上依然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樣,但實際上白澤卻瞬間清醒了過來。
神之義眼!無論是在異界還是在現實世界,都是隻存在與傳說中,讓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寶物。
根據傳說,每當人類世界發生重大事件時,上層存在(可以理解爲“神”一類)都會尋找作爲代理人的人類并賦予他神之眼,讓他成爲事件的記錄者。
而爲了束縛代理人,賦予神之眼需要以代理人的親密之人的視力作爲代價。
三年前,以前被稱爲‘紐約’的異界都市h·l被異界侵蝕的時候,‘神’從虛空中顯身,選中了當時在h·l附近的雷歐納魯德兄妹作爲代言人,賦予他們神之義眼。
但目睹了‘神’的真實面貌的雷歐因爲過于恐懼而說不出話,所以下肢癱瘓的妹妹爲了哥哥,便以自己的視力爲代價,爲雷歐換取了神之眼。
盡管獲得神之義眼後,雷歐的視力與動态視力極其優秀,不僅能識破高級别的幻術,甚至能看出血界眷屬的氣場和名稱,支配他人的視野,但卻一直将自己當時的不作爲,作爲導緻妹妹的失明的過錯,心中極度痛苦。
哪怕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雷歐的經曆,白澤心中依然有些感慨。獨自一人背負着罪責,卻以樂觀自強的态度面對着别人,即便沒有強大的實力,這份心靈上的堅強也足以讓所有人動容。
“額,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看着剛才還是一副昏昏欲睡模樣的朋友突然出神的望着自己,雷歐感覺到有些别扭,忍不住出聲将白澤從思緒中驚醒了過來。
“啊,抱歉抱歉,我剛剛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出神了!”
簡單解釋了一句,爲了不引起雷歐的疑心,白澤立刻轉移話題道:“說起來,你今天不用去店裏工作吧?”
愣了一下神,雷歐似乎有點不适應話題跳躍的幅度,不過還是回答道:“嗯,因爲上周在店裏工作的時候特别賣力,所以昨天店長給了我一天的假期……我打算去外面收集一些素材,然後到薇薇安小姐的咖啡館裏幫忙,畢竟以前找不到工作的時候承蒙了她很多照顧!”
“給那個把你派來送死的二流報社收集素材,然後去找禦姐聊天嗎!真是充實的一天啊!可惡,我怎麽遇不到這麽好的事情!”
無病**的在沙發耍賴,白澤對雷歐伸出了一根中指,“快滾吧,你這個人生赢家!”
“嘛,白澤你也真是的!”
無奈地撓了撓頭,雷歐顯然習慣了他的調侃,“那我出門了!”
“早點回來!”
毯子底下伸出了一隻手,随便晃了晃就縮了回去。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後,躲在毯子裏的白澤突然在沙發上摸到了一件硬邦邦的東西,他拿到眼前一看,然後忍不住疑惑的呢喃起來。
“這是……雷歐的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