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二十七個重案組齊聚會議室開會。

一如既往，林天翔和王葉中在台前滿臉凝重，标志性的有麻煩事信号。

與以往不同的是，我不是坐在後方四排組員椅子上，而是坐在會議桌上，有名牌标簽，有一瓶礦泉水。

還有，這一桌三十來個人，我是最年輕的。

啪~林天翔将文件夾砸在會議桌上，終于開口了：“抓捕的十六名嫌犯全無音訊，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南海沿岸那邊出了大亂子，程嶽峰帶隊前往了，這邊還有三個案子必須立刻處理，王鵬你的二組負責監獄逃犯案，陸長空你的三組負責保護中心局檢查領導的安全，趙勇你的四組負責金碧ktv的人命案，至于其它小組，要麽就去幫二組抓捕逃犯，要麽就在家整頓，全看你們自己，我先把話說明白，你們建功固然是好，在這個節骨眼上，誰别給老子闖禍。”

衆人聽完無不是皺了皺眉，眼下兩位領導處境極難，困難死，一個省的警察，多少千萬人啊，誰都想進入重案組，誰的門子都挺硬，拒絕誰都不好過，被揪住把柄那就是事。

這時，五組的張沖不樂意了：“老領導，我們五組咋沒任務，我們組的素質那可是過硬的很！”

王葉中翻了個白眼：“張五爺，你們組那些人的門子倒是挺硬，可是自身素質呢，連最起碼的射擊和拳腳都沒達标吧。”

“咋沒達标！”張沖那火脾氣跟趙勇有一拼，眼珠子瞪滴流圓：“不信咱現在就拉出去練練，我們五組絕對是第一。”

“行了！”林天翔又氣的拍了桌子：“玉不琢不成器，誰剛開始來都是一個德行，就說四組吧，老四狂不狂，那任傳傑加入四組，老四不也是按部就班的培訓，現在人家傳傑成了大器，依舊以學生的姿态謙卑學習，再看看人家那特勤隊管理的，有棱有角、有模有樣，反過來瞅瞅你們，今個聚衆打架，明個上班喝酒，後個還指不定摸了那家大姑娘的屁股，就你們這德行的，怎麽拉出去查案！”

“嘿嘿~嘿嘿嘿~”趙勇滿臉紅光，在那明目張膽的嚣張得意，而我則是眼觀鼻，鼻觀心，神色古井無波，這種時候什麽表情也别漏，我是依靠外在，勝在選擇上，自身可沒趙勇那過硬的本事，還不能肆無忌憚。

會議在沉默中結束，而兩位領導并沒有給我特勤組什麽任務，沒有去抓捕逃犯，也沒有去保護領導安全。

想來，應該是讓衆人自由發揮，在苦難中團結一緻，畢竟在這省廳重案組，三十二個小組才是重點，其餘特勤隊、法醫署、合同管理部、行政人事部、警犬基地，這些都是分支。

說白了，三十二個重案組任何組員一個人開的工資，能頂分支隊三個人。

防患于未然，我臨走前，自然做好部署，暫時分成兩隊，等候命令，一組随時出擊援助監獄逃犯案，二組随時出擊援助領導安全。

随後，我們重案四組出動了。

金碧ktv我去過，還記得大學時給一位女同學慶祝生日，跟同學們喝得迷迷糊糊，到豪華大堂的沙發上喝牛奶解酒，當時眼前一片白花花閃過。

凝目一看，二十多位穿着比基尼吊帶的長發、高跟美女飄過，進入兩間奢華套房，當時損友曹乾坤還咒罵：“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王大雷調侃：“這沒辦法，鮮花們都喜歡插在牛糞上。”

今番我們重案組再次抵達，原以爲這裏是一片蕭條，可誰承想，這裏服務員多，小混混多，顧客更多！

單單是明面大堂上，打台球的、喝咖啡的就超多，還有很多在會客桌上打撲克、下棋、推牌九，五花八門。

“季經理~~~”随着高挑女迎賓的一聲急切呼喊，吧台裏間走出一位風姿卓越，容貌氣質不下于蔣怡的絕色女子，長得好生漂亮。

“呵~原來是四爺，還有小四爺大駕光臨，芬芳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貌美女子這說話的語氣，也有點像蔣怡。

趙勇點了點頭：“姓季，名芬芳，季芬芳，好名字。”

季芬芳經理笑笑道：“庸脂俗粉，不敢高攀優雅，幾位貴客有事光臨，請到裏邊貴賓間就坐，芬芳砌上一壺好茶，盼望着與各位名偵探交個朋友。”

她說話時，給人一種很溫馨，很古典的美感，依照趙勇雷厲風行的習性，向來到地就是玩命查案，不曾想一物克一物，我們這小老虎領袖居然點頭同意，先進去說事！

奇哉怪哉！

不多時，我們來到一間奢華的包間，服務員連忙将果盤和幹果盒送上，還有一打高檔飲料，酒擺在一旁，對方知道我們辦案期間不能喝酒，但是這禮數不會少。

“這金碧的生意似乎不錯啊！”趙勇落座後，率先打開了話題。

而我和林若茵、蔣怡，則是在小吧台附近，一人抱着一盒果汁喝，美名曰——旁聽學習。

季芬芳優雅笑笑：“這幫小少年們晚間追求的就是一個刺激，我們愁眉不展的人命案，在他們眼裏卻成了樂土，至于外面的那些人啊，客人其實不太多，都是看場子的保安。”

羅三思點點頭：“難怪那些人桌子上點的飲品很少，很低檔，原來是這樣。”

程龍忍不住好奇問了句：“既然是保安，爲什麽不穿保安服，那一個個小流氓的德行像個什麽？”

當時啊，趙勇老臉通紅，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還是林若茵解圍道：“保安隻有保安公司委派，才算是真的保安，其餘地方都挂着别的名号，物業叫秩序協管員，這地叫門童或是停車管理員，事實上，去保安公司雇傭保安的話，被扒一層皮不說，工資待遇少了，人員還不好管理，又不是自己的人，不好幫這種夜場做事。”

程龍這才知道自己丢人了，再次回到門口，繼續做他的守衛工作。

見氣氛尴尬，季芬芳盈盈一笑：“這些人表面上不修邊幅，卻都是守法公民，領頭的馮晨，還有三十個小兄弟們在地方派出所都有備案，我們雇傭他們來就是想加強一下安保工作，可不希望再出什麽事了。”

趙勇繼續詢問：“你把金碧ktv主事人員的框架說一下，要詳細。”

季芬芳含笑道：“我們金碧ktv的老闆名叫徐康，是一位有名的慈善家，過去還主持過博物館工作，所以這裏的裝修建築有些古典之風，老闆以下，就是我這個前台經理，我讓小穎回去取我的檔案，一會兒你們看了就知道，再就是韓龍，他才是真正的保安主管，一般負責停車場，監控室，主要防止有記者偷拍，至于我們剛才說的馮晨，他負責明面上打打殺殺的工作，那個顧客喝多了不給錢，他們就會上了。”

羅三思笑了：“兩個安保部門，不相互沖突，還相互攀比争勝，這管理手段不錯，隻不過這些消息可不盡人意，季經理你有話不妨直說，我們是重案組，什麽掃黃賭博的小事，我們不會插手，如果我們真要去查，你們也遮不住。”

季芬芳唇邊泛起一絲苦笑：“夜場工作，當然有你們說的那些，這些事都是吳慕華背後運作，吳姐手裏有一批小姐，如果這裏有需要就秘密送來，那幫保安一個月才二千塊錢，都指望在小姐身上賺點外快，那個小姐陪酒喝多了，背出來一個就一百塊錢，要是場子“炸”了，安全帶出去一千都是少的，還有一些酬謝就看他們之間唠了。”

一些酬謝，小姐能有什麽酬謝，我們相視一笑，不言而喻。

下邊就應該問死亡情況了，隻是這種時候，趙勇和羅三思也不知怎地，皆沉默不語起來？

怎麽回事兒，倆位老哥今天似乎都有點走神。

我幹咳一聲道：“記得三年前來這裏時，那可是燈火輝煌，明目張膽，一排排長發小姐，比基尼、高跟鞋，怎麽現在......咦~你怎麽了？”

正在我說話時，溫婉有禮的季芬芳忽然漏出震驚神色：“你怎麽會看到那一幕，啊~是......是三年前啊！”

趙勇回過神來，連忙詢問：“季經理，你想到了什麽？”

“呼~~~”季芬芳長籲口大氣，一臉疲憊的慘笑：“貴客見笑了，嗯~這個事怎麽說呢，以前，還有現在，這個，這......”

羅三思和藹笑笑：“季經理不用多想，有什麽就說什麽，咱這隻是聊天，也不是審問，不用着急。”

季芬芳組織了一下語言能力：“我先說三年前吧，往昔這紅興酒吧一條街，用男人的話來描述是，走過路過一條街全都是大白腿，那時我們金碧自然也是一樣，可好景不長，前一兩年國級大領導換屆，一朝天子一朝臣，大領導上任主抓貪腐，這些不是泯滅了，就是隐藏于幕後，所作所爲都要隐蔽些才能存活。”

“那你剛才的吃驚呢？”我不想她喘息又組織語言，我希望聽到的是話不過心，直接開口，那才是實情。

季芬芳以一種怪異眼神看了看我：“方才小四爺你說的話，當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因爲每一個死者臨死前，都說在我們金碧見到了一群身着比基尼、高跟鞋的長發女子，可是我們金碧現在沒有這樣了啊，小姐們都是穿的嚴嚴實實，裝作小服務員進入包廂的。”

“什麽！”蔣怡詫異詢問：“按照你的意思說，這幫人是見鬼了？”

講到這裏，季芬芳秀眉緊蹙：“我是無神論者，不相信世界有鬼，但真的是十分蹊跷，死十五個人了，每一個死者臨死前，都說在我這大堂見到一群身着比基尼、高跟鞋的長發女子，有的說是十六個，有的說是十七個，描述極爲真切，可是我親自調取監控，發現根本沒有這樣，小姐都是身着服務員衣服進入其中，進去就不用說了，出來也一樣恪守規矩，即便喝醉了，保安也都是幫忙穿好衣服再背出來的。”

趙勇思付片刻道：“若茵、蔣怡、程龍，你們三個跟随季經理，去把這金碧ktv的構造圖畫下來，死亡時間、地點也都記錄好。”

“放心，我這超級數據控做這些事最拿手了。”林若茵抓起文件夾，興沖沖的起身，意思很明顯，蔣怡和程龍都是她的小兵。

“老羅、傳傑，你們倆跟我去監控室。”趙勇起身，我們拿着小穎遞來的季芬芳檔案，一路前往夜場監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