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船長王文祿、網蟲少年闫峰、鬼市看門人趙野,死者丈夫孔祥東四人齊聚在一起。
“你們先等一下,我再去冷凍間看一眼,兩分鍾,很快回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一種糖尿病人的症狀。
“偵探,你看我妻子的屍體,爲什麽不讓我們一起去?”孔祥東語氣不善,他懷疑我要動刀子割開屍體檢查,這一點他說過不止十遍——絕對不行。
嗯~這四個人嫌疑最大,讓他們齊聚死屍身旁,這樣問話震懾力極大,想來蠻有趣的!
“好,既然大家都不避嫌,那就一起去吧。”我這話題急轉,讓四人誤以爲我事先下套,和孔祥東唱雙簧了。
然而他們卻沒有忤逆我的能力,集體帶到有些味道怪怪的冷凍間。
算上我,五個活人,一具屍體,開誠布公的唠一下。
這時王文祿船長出去了一次,再回來時,拿了五個塑料凳,看到這物件讓我心中一動!
“你們先站好,我來擺凳子。”我接過王船長的凳子,裝作神神叨叨的摸樣測量一番,然後以五個塑料凳在冷凍間的西北角擺了個五角星,位置比較緊湊。
“坐下。”我面無表情的摸樣,加上此間冷氣森森,四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他們現在一定是在懷疑,這警察怎麽比我們鬼市的人更古怪?
在他們四人坐定之後,我用一根碳素筆挑開死者李默涵的衣襟,仔細看了看她的肚子和臀部,而後又回到五角星圈子中,淡然坐下。
正在大夥兒不知從何處開口時,我閑閑的彎下腰,把那根碰觸死屍的碳素筆放在地上,雙指忽然發力,嗖~~~碳素筆飛快在我們五人中心旋轉起來。
“惡啊~”闫峰第一個沉不住氣的大叫起來:“偵探大人,你這是在玩筆仙嗎,太恐怖了啦!”
趙野一臉不爽:“警察,你可是說自己有高科技,有證據的,怎麽又弄這些小孩子的東西?”
“哈哈~”孔祥東神色猙獰:“默涵,你若在天有靈,就指出兇手是誰吧。”
“唉~太無聊了。”最後的王船長表示不屑。
幼稚嗎?
不,在碳素筆依舊旋轉時,我翹起二郎腿,微眯的眼神看到了這小小舉動背後,四個人相互不同的态度。
咔~
碳素筆停止,鼻尖直指王文祿船長的方向,而且是鼻子正中!
“啊啊啊啊~”四個人吓得屁股都坐不住了,驚詫過後,孔祥東轉而一臉哭笑不得,這筆仙鐵定是個天大的玩笑。
就在這種時候,我随意笑了笑道:“孔師傅,你知道自己妻子得病的事嗎?”
“什麽!”我這一問,大家又都愣住了,沒有誰可以跟得上我的跳躍式思維。
喘了幾口大氣,孔祥東搓了搓滿是胡茬的臉:“什麽病,我妻子以前就是牙口不好,沒什麽病啊?”
“胡說。”趙野當時火了:“我和警察剛去急診室翻過李默涵的病例,她患有糖尿病。”
“我不會吧,我怎麽不知道?”孔祥東十分詫異的摸樣。
闫峰這少年習慣性撇撇嘴:“或許隻是胡亂編造的病例,我們國家的虛假數據,實在令人無法相信。”
“你這小子,竟然敢懷疑我們鬼市!”趙野更怒,自從得知這小子比自己賺得多,他就越發看這小子不爽。
他們吵,我反而很悠閑:“糖尿病人不能吃有糖分的食物,要管住嘴,邁開腿,同時,還要在肚子或屁股上打胰島素,可是李默涵她不僅沒有這樣做,還多吃甜食,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不會吧,怎麽可能,她要自殺?”四人驚異過後,眼神又瞄向了孔祥東。
被衆人一看,孔祥東頓時急了:“我和我老婆感情超好的,我們在這裏居住六年了,以前認識七年,加在一起這都十三年的感情了,十三年了啊!”
“可是你們有吵過架,還相互砸碗筷,我親眼見到的。”闫峰直言無諱,不過懷疑的語氣倒是不甚濃郁,這少年的目光始終都在趙野身上,而趙野也看這小子不順眼,兩人相互不對搭。
孔祥東大手一擺道:“那是我們爲了人類進化而争辯,她孩子氣的說要營造完美,所有人按照勞動多少,從而公平分配收入,最多不過三六九等,讓全人類統一和諧,沒有貪污受賄,可這根本就不現實!”
趙野冷哼:“我看那樣不錯,現在這世道,有幾套房子就一輩子不用幹活,如果世界上都是這樣的蛀蟲,那麽多活誰去幹,都整天玩遊戲,活在虛拟世界裏嗎?”
“切~~~”闫峰頓時大怒:“我說過了,不要用你那狹隘的目光審判我,你沒有身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我,我不僅是在玩遊戲,還在挖掘完美,虛拟是無限的想象力,未來的世界也會這樣去創造,我們走在時代的先河,是無限進步的始作俑者!”
“太對了!”孔祥東像是遇見知己般大樂:“人生來就是貧富兩極,一方是城市,一方是農村,可演變到現如今,城市羨慕農村有房有地,農村羨慕城市醫療教育,他羨慕我有個漂亮老婆,而我漂亮老婆羨慕他那醜媳婦有一輛寶馬,在這種相互攀比的世界裏,我們爲了所謂的房子、車子、孩子,蹉跎了十年二十年,可是人生能有幾年青春快活,你們看不到嗎,現在大家都身處水深火熱啊!”
我暈~承然他說的有些道理,可是我在談論人命案,他卻扯到了人類發展,這跑題跑的太遠了吧?
等一下,這裏邊怎麽有個人一直沒說話?
“王船長,你認爲孔祥東和李默涵的人生價值觀如何?”
見我發問,王文祿搖搖頭冷笑一聲:“愚昧無知,再過二三十年,冰川融化,海洋無限量升高,人類就滅亡了,他們有時間想這些破事,純粹是好日子過多了。”
闫峰嘎嘎大樂:“要是真世界毀滅,地球上布滿了喪屍和綠海怪,到時候我們就組成星河戰隊,挑選槍械,我就選AK47、你選M4A1,他......”
“夠了!”想來,此時我的腦門上一定布滿了青筋:“閑話少說,現在步入正題,從左到右,每個人都說說,發生人命案的時候自己在幹什麽。”
趙野在我左邊,第一個道:“我去市集買魚食,回來聽說發生人命案,還親自去看了看。”
“又買魚食?”孔祥東略微一驚,闫峰和王文祿也望了過去,目光中似有不解之處。
我當即抓住機會問:“怎麽,他買魚食的頻率很多嗎?”
孔祥東訝異片刻後,轉換爲恍然大悟的摸樣:“哦~我知道了,是這麽回事兒,那小池塘是趙野包的,過去他經常釣魚,我們餐桌上也總有鮮魚肉吃,後來我妻子使小性子不讓他釣魚,他便不釣了,想來是池塘中的魚越來越多,故此要經常喂吧。”
“使小性子嗎,死者李默涵三十二歲,已經是成年人了。”我順嘴說了一句,如此能了解大家對死者的看法。
意外,很少說話的王文祿船長第一個道:“默涵是有點小孩兒脾氣,她和徐娜、徐潔兩姐妹就因爲山澗池水中養不養魚的小事,吵過好幾回架,鬼市的布置一定要按照她說的做,不然肯定會發生争吵。”
“嘿嘿~”闫峰幹笑一聲:“不過李姐姐人也挺好的,她每次洗完水果都會給我一個吃。”
“一個對生活幾近苛求的人,竟然始終尋死,還真是另類。”我深呼口氣又道:“行了,下一個。”
“我嗎?”孔祥東有些懊惱:“那天早晨吃完飯我九點多走的,上午我跟大夥兒下象棋,中午吃飯的時候在餐廳就沒見着她,我還以爲她去打麻将了,晚上吃飯還沒人,我心想這就不對了,趕緊回家一看,人出事了。”
見我眼神轉移,闫峰連忙道:“我在跟兄弟們血戰,一天都沒出房間,哦~對了,我早晨八點左右去水渠邊洗漱,而後買了早飯,八點半以前集合,我們就是這個點上班,誰都不許遲到。”
“哼~你們這也叫上班?”趙野不屑的冷哼一聲。
闫峰當即大聲反駁:“我們紀律相當嚴明了,别以爲打個遊戲誰都會,你去就不行,我們那是要磨練兩三年手法和團隊技巧的,當天我去救人,不僅被隊友臭損,還扣了我五百塊錢呢!”
孔祥東過意不去了:“你去救人他們損你,完了還扣錢,這叫什麽道理,回頭東哥給你補上。”
闫峰擺擺手道:“不用了,五百塊錢是最小的懲罰,因爲有紀律,隊長不得不扣,當時有兩個隊友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我這種豬一樣的隊友,過後隊長扣他們一人兩千塊。”
案件審到這裏,我有些洩氣了:“王船長,你呢?”
“我?”王文祿看了我一眼道:“我平時就自己在船上幹活,徐家姐妹能給作證,但恐怕也做不得數,不過我看電視上說,殺人都是有動機性的,默涵喜歡養個魚,布置布置鬼市,這都跟我沒有任何沖突點。”
殺人動機?
想到這裏,我必勝的信念動搖了,這四人即沒有殺人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更沒有一點線索和人證物證,可真夠盲目的,難怪林臻那種刑偵精英累暈了也沒查出來。
現在,我腦海中理所當然的把兇手轉移到吳醒說的不可能之人。
謎案的最後,越是不可能之人,越有可能是終極兇手。
那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