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我電話的聲音,不是人爲的按鍵音,而是手機碎裂的聲音!
這點,我曾與初戀女友吵架時有過深刻體會,很難忘的那種暴走。
嗅出事件變味了,我第一時間聯系市局救護車,火速趕來龍溪古鎮支援,與此同時,我開啓衛星探測儀,重案四組之人坐标在什麽地方,我可以用減短的時間排查出來。
可惜古鎮中亂修房屋,随意圈院子,能走的路,我實不太熟,想來救護車也不會很快到來,我幹脆用兩條腿狂奔。
手持軍用手機,我一路向北側前行,竟然直接出了古鎮的北門。
古鎮的北側是一片玉米地,隻有數十畝,之後就是一片大山,當地稱這座山叫青溝子,據說過去還有黑熊和野猴子出沒。
玉米地正中有條路,是坑窪不平的老黃土道,好在最近沒有下雨,也就是弄一鞋灰塵而已,我沿途用定位儀排查的同時,分析坐标,熟悉儀器,逐漸加快了腳步。
跑步越過玉米地之後,地頭有幾個墳包,是用石頭修的,總在城裏生活,猛地看到這一幕,心裏多少有點忐忑,尤其是大清晨,人煙稀少,而且我一宿沒睡,精神很是糟糕。
抵觸心翻湧上來,我掏出了電擊棍,局裏暫時沒給我配槍,眼下這件現代化防狼設備,是我身上殺傷力最大的武器了,匕首有,但我玩不好。
又看了看墳包,如果不是傳言說重案組的坐标儀精準無比,我甚至懷疑,趙勇和羅老鬼到底會不會在青溝子的方向?
想起手機的碎裂,以及趙勇痛苦掙紮的聲音,我堅定了信念,一路向北。
走着走着,我看見一排樹木,是的,橫向好大一排柳樹,從左山溝一直連到右山窪,我目測了一下,預計比古鎮的寬度還要遠。
近距離時,我發現柳樹前有半人高的木欄,說來可笑,那木欄竟然是用稭稈綁上去的,這能結實嗎,有什麽用的?
想着,我看了看坐标儀又向前幾步,看看木欄後是什麽。
“啊!呼呼~呼哧!”我被木欄後的情景吓得連退五步,後背直接撞在了柳樹上。
我的天啊,這是什麽地方,一片白花花,亂七八糟的地方,似乎,全都是墳包,這裏難道是——亂墳地?
這次我定了定心神,有了心理準備,再向前走幾步,慢慢看去。
果然,半人高的木欄後是一片墳地,似荒似亂,卻也有人近期來過的痕迹,單看有新有舊的花圈就知道,還有未幹癟的供果,而所謂的白花花,就是花圈和白飾了。
這墳地是個斜坡,我站在木欄這邊,隻是半人高,可若是站在墳地處,那就是一人高了,居高臨下讓我看的更遠。
而下方墳地因風阻的影響,受回風格外之大,所以祭品吹的到處都是,燒紙遺留的錢灰,更是多到令人渾身不舒服。
“勇哥,老羅!”突然,在一處新墳地所在,我見到了倒在地上的趙勇和羅老鬼,身着重案組警服,是他們!
果真是出事了!
咔~接上保險針,我試了試電擊棍,立刻飛身跳了下去。
該死,在上方時不覺得,跳下來之後,我在墳地裏來回亂跑,感覺像是迷宮一樣,心裏慌亂,還錯跑了一段距離。
“老羅?”我第一時間發現了羅老鬼,他一動不動就躺在那裏,雙手捂着肚子——全都是血!
“呃啊......畜生......别動我兄弟!”這時,趙勇從羅老鬼的身後爬過來,他身上也全都是血,頭上似乎也被利器開瓢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我當時大腦一片慌亂,血,鮮血讓我的手腳麻木,忘記如何去行動。
“想動我兄弟......從我屍體上踩......踩過去!”趙勇低着頭爬過來了,他爬過的痕迹,一片血地。
忽然,趙勇的血手抓住了我的褲腳,他這是要幹嘛?
“啊~~~”我吓得驚慌大叫,下意識踢甩開趙勇的血手,狂按電擊棍,咔咔咔~~~
那一刻,我簡直吓懵了,萬幸自己懵的比較徹底,連電擊棍要碰在人身上才行的事,也忘掉了,不然把趙勇給電擊了!
聽見電擊棍聲音,趙勇努力擡起滿是鮮血的腦袋,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我,他昏暗絕望的眼神,仿佛釋放出幾許光彩。
“呵~咳~”分不清是笑還是咳嗦,趙勇又垂下腦袋聲音嘶啞的說着什麽:“救老鬼......救他。”
“呼哧~呼哧~”我喘了幾口大氣,這才回過神來,任傳傑啊任傳傑,你這是幹嘛呢,你是警察啊,你膽子怎會這麽小,你可是重案組啊!
我恢複了些許神志,心中沒有安全感,厲狠的眼神四下掃視,确定沒有危險後,這才拔出保險針,方才的事讓我擔心會誤傷。
手裏依舊攥着電擊棍,我連忙跑過去看了看羅老鬼,他肚子上流的血最多,這個傷......
怪了,這是什麽傷,一道道血淋子,像是野獸爪子撕扯的,難不成這青溝子山有什麽野獸,跑到墳地找供果吃麽,我的腦海裏有過片刻短路,似乎想接引上什麽,偏偏越是着急越想不出來。
不管了,現在必須緊急護理,否則這兩人流血過多都得廢了,好在緊急護理我拿手。
在警校時,同寝室的林臻什麽都第一,我、王大雷、曹乾坤,三個整天吊兒郎當的兄弟不服氣,術有專長,我就是在緊急護理與法醫領域這個冷門上,争奪了全校第一,打敗過他一次。
呵~記得那次林臻很難得的跟我說了一句話,那冷面神問我是怎麽做到的,我說——就不告訴你!
自那以後,我們繼續處于長時間的冷漠對峙狀态,直到畢業......
從裝備包裏取出消毒液和止血帶,我熟練的幫羅老鬼和趙勇做好了緊急救治,同時,以正确姿勢或抱或背,将他們帶出了墳地,讓其躺在路口處等待救護車。
在救護車來之前,有一點微小的時間可以利用,我在事發地點看了一圈,圍繞着大小墳包群轉來轉去,也不是很害怕了。
隻是很可惜的,我除了發現劇烈打鬥的現場,并未有什麽可研究的線索。
咦~這是什麽?
我回來照看兩位受傷昏厥的同事,在羅老鬼的左手上,發現了一撮紅毛?
鮮豔如血,晶瑩剔透,大約手指長的紅色毛發?
呼~~~~陰冷的邪風再一次侵蝕了我的心海與大腦!
直到救護車瘋狂趕來時,我這才恢複了鎮定,用取樣袋收了紅色毛發,小心安放,與此同時,我收了趙勇的案件記錄冊。
救護車将我丢在龍溪古鎮,便狂奔省城醫院,救護車聲驚響小鎮,引來很多人注視。
我身着警服的存在,微弱安撫了古鎮人們的心,在那一刻我應該很有價值吧。
爲了不辜負人們的希望,我黑着眼圈繼續查案,同時在路上邊走邊看趙勇的記錄冊。
趙勇和羅老鬼二人,已經聯系上了姜媒婆,讓其聯系死者劉藝的家人,那二把刀媒婆竟然有記錄本,說今天回話。
其上有聯系方式,我立刻撥通了電話。
可惜電話另一端,咋咋呼呼的姜媒婆說電話還沒打通,不得已,我要她快些聯系,得到答案後,立刻回我的手機。
現在,這個案件一切的一切,由我徹底接手。
我腦海捋了一遍案件,死者劉藝是姜媒婆帶到這個古鎮上來的,過往背景還在調查中,老實木讷的王誠和年邁的徐老太,我和林若茵已經拜訪完了,并無所謂的殺人動機。
接下來我要查兩戶人家,一戶是孫德順和陸美蓮,據說這一家人對劉藝的印象極爲不好,另一戶,要查吳濤和蔣怡,他們家恰恰相反,與性格沉靜的劉藝走的很近,可能也是唯一了解的人。
與此同時,我有必要去試探性調取古鎮的監控錄像,想來這個機會不大,否則我們重案四組不會在這裏。
這便是我的想法與推理,再繼續看趙勇的記錄冊......
嗯~趙勇記錄冊上寫,他們去拜訪孫德順和陸美蓮,可惜,男的在外是司機工作,早出晚歸,女的去打麻将,可幾個麻将館都找不到,所以沒有成功。
而後,他們記錄本上寫有吳濤和蔣怡的名字,可不知爲何沒有去拜訪,我卻想不通這是什麽原因?
人沒查完,就去調取監控錄像,這可不是趙勇的風格,也不是重案組的風格。
要知道,尋常警察辦案,鐵定是先調取監控錄像、聽口供、看驗屍報告之流,然而重案組辦案,大多都是别人搞不定了,換我們精英組雷厲風行的頂上去,到現場一頓推理排查,另辟蹊徑解決問題,爲何這一次查了一半,就去調監控了?
還有這記錄,我徹底不懂了,調取監控錄像的結果就兩個字——紅影!
紅影?
莫非與羅老鬼手中攥的紅毛有關,那到底是什麽呢?
趙勇和羅老鬼也不知道,他們準備晚間去調查孫德順和陸美蓮之際,就聽說林若茵出事了。
自此,記錄冊簡單結束。
我小小的分析了下,趙勇和羅老鬼一波三折的古鎮歸來,必然是上級領導雷霆震怒,喝斥他們務必盡快破案,所以他們爲了急于求成,故此铤而走險,坐了那個所謂有祖煞的太師椅,而後不知爲何,大半夜去了北山青溝子,碰到了紅影的詭異存在......
整個案件,依舊一團亂麻。
我還是決定,趁着時間還早,先去拜訪孫德順和陸美蓮,避免這二人又出去工作和打麻将。
要知道,趙勇和羅老鬼來古鎮之後,第一時間就想找這倆人,肯定有重要的線索在前方等着我。
重案四組号稱省局絕對精英,可現如今五個人倒下了三個,我還蒙受冤情,趁着局裏撤銷命令沒下來之前,我加快了腳步,同時,我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