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想着想着,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沙盤。
“不過,即便如此,原本的計劃也不能變!”他眉頭皺起,眼中閃過精芒,卻已經有了決定,“越是這般兇險,越是不能退縮,若不能将這一隊突然傳來的人馬也一并擊破,必然要影響北線戰局!”
這樣說着,他深吸一口氣,算了算時間,又道:“不過,如此一來,武節度使他們無疑要承擔更多的風險,必須先将其中兇險與他說清楚。”
“這……”那副将遲疑起來,“如實相告,萬一激發了那些兵卒的異樣心思,可要如何是好?”
“這種時候,莫非還要隐瞞?”劉宏眉頭越皺越緊,“無需多說,隻管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另外,這一場我等更要身先士卒,否則的話,如何能鼓動兵勇戰意!”
那副将還待再說,他并非畏懼,随着劉宏、張琪等征戰已久,此人同樣身經百戰,但卻擔憂會因兵卒之心,而令營中生變。
不過,劉宏态度堅決,他見沒有結果,隻得退去。
待得副将離去,劉宏複将目光落在那玉石上面,透過微光,能看到在玉石深處,正有一支軍隊緩緩前進。
這一支兵馬看上去人數不多,但身下的坐騎卻格外高大,好似那史前巨獸,通體黝黑。閃爍着冰冷的金屬色澤,而這些兵馬走過的地面,草原爲之枯萎,一派死域景象。
看着這隊人馬,劉宏的面色越發凝重。
“如此看來,這遁地墨門的手中,莫非握有能承載活物的空間秘寶?”
………………
“哦?大營傳來消息了?拿來給我看一看。”
不久之後,在那草原陰山的山麓,連綿軍營之中,順義軍節度使武四平。聽到了手下人馬的彙報,不由咧嘴而笑。
“好消息,好消息,我就知道那些天外之人,不可能這麽簡單就被馴服,聽邱相的意思,這些天志洲的賊人,那是縱橫星海,入侵了不知道多少個部洲。肯定是底蘊深厚,就算要維持這龐大的入侵和諸多部洲,真正抵達東華的人,不會太多。可有着這樣的背景,總歸不會讓本将失望的,如今看來,不枉我争取一場啊!”
邊上的幾名将領。也是面露喜色:“這機關巨獸,聽說在東海那邊的戰場也有露面在,可以踏水而行。所過之處皆爲死域,端得恐怖!”
“是啊,隻有破滅了這般敵人,方能顯出我順義軍的不凡!”
“正是,這一次連環計,先是布下陷阱,将天志洲的北方主力引入絕境,然後圍點打援,跟着又要用這整個局面作爲陷阱,吸引遁地墨者親軍,然後通過擊敗北邊的敵軍,來逼迫那天志洲低頭,可現在又引出了對方的機關巨獸,這是王牌、底牌,一旦将這支人馬毀滅,不光大大削弱了對方的戰力,更能起到警告那天外賊人的作用,更重要的是……”
幾人說話間,對視一眼,而後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能大漲咱們順義軍的勇武之名!”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武四平越發興奮,“大丈夫當馬革裹屍,從前是沒有機會,如今可就是青史留名了,我家那小子,如今在相國門下爲弟子,必然是要名傳後世了,可他老子我,卻不能讓他比下去,不然以後後人提起我武家,都隻說我是武蒙之父,那可就太過無趣了!”
這話半真半假,宛如戲言,卻也讓諸多将領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傳本将的命令,開拔出征!”
随着這一聲令下,整個營寨頓時忙碌起來,意志層層貫徹,不久就引得大軍出營寨,奔赴戰場!
他們的這支軍隊,要擔任的正是誘餌的工作,要将敵人徹底陷入絕境、死地,自己同樣也要先入其中,可以說是九死一生,非大勇之人不可爲。
與此同時,武四平所屬軍隊的動向,幾乎在同一時間,就有消息傳遞到了百裏之外的幾個人的身上。
這幾個人,渾身籠罩着袍子,但那袍子的色澤卻不斷變化,與周遭的景象融爲一體,若不仔細辨别,根本難以發現這裏站着幾個人。
“這東華大瑞的人馬,看樣子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将我等留在此處了。”爲首之人,有着一張國字臉,儀态威嚴,顧盼間有雄渾之氣。
邊上就有人出聲道:“墨者,現在的局面,就算是放出了機關巨獸,恐怕也無力打破封鎖,最多隻能讓咱們沖出重圍,可事後統合意志怪罪下來,依舊要承受責罰。”
原來,這爲首的國字臉男子,正是劉宏與武四平等人口中的遁地墨者,是如今在這一片天志洲軍的最高統領,可惜如今卻陷入困境,正在思索脫身之策。
“這些我豈會不知?”聽了手下的人話,遁地墨者冷笑起來,“不過,那統合意志要追究失職之罪,首當其沖的,實乃飛鳥、光鏈、豐源、陽呙他們幾人,他們的墨門可是在之前的北線鏖戰中,近乎全軍覆沒,甚至那飛鳥和豐源,也步了瀚海的後塵,被這東華之人所拿,淪爲了階下囚。”
在其人的話語中,能明顯聽出來,對那“統合意志”的不屑。
當然了,身爲一名天志洲人,從一開始就生存在統合意志的管制中,哪怕再怎麽想要淩駕于律法之上,對于統合意志總歸還是有敬畏的,而這裏,這遁地墨者真正不屑的,實際上是借統合意志之名,下達谕令的那個至高會,也就是幾名相當于星君層次的掌舵者。
實際上,對于這群能借勢統合意志的存在,那天志洲的諸多墨門,自是早就心有不滿,可惜卻不敢有所表示,但如今入侵東華,那兵馬還未動幾分,先就失陷了一個沙漠墨尊,無形之間,将天志洲人心中,對于那至高幾人的敬畏,削減了不少。
而今,在東華的戰事節節失利,也讓之前對東華的入侵決議,受到了些許質疑。
這個道理,不用遁地墨者強調,其他人也都清楚。
“這次北線若是全線潰敗,消息傳回部洲,最先倒黴的絕對不是我們這些在前線厮殺的墨者,而是那幾位高高在上的墨尊!他們的威信,必要受到最爲嚴重的挑戰,那個時候,若是公開處罰我等,豈非鬧得人盡皆知?”
遁地墨者,明顯是已經想好了退路。
但左右之人還是難以心安,有人繼續問道:“話雖如此,可到時候統合律法乃是天定,便是幾位墨尊也不能幹涉,到時……”
“此事,我自有計較,”遁地墨者露出一點笑容,“不久之前,我與那厚甲墨者有過聯系。”話到此地,戛然而止,而左右人等卻是悚然一驚,想到一個傳聞,便都理智的閉上了嘴巴。
“好了,說了這麽多,關鍵還是這一戰,我将這些告訴你們,是想要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也好讓諸多門徒都能奮勇殺敵!”
随着兩邊的決心都下達之後,一點血腥從這北線的廣袤草原中升起,若是從上方看去,能看到氣運如血,升騰起來,又好似那血滴落入了水中,迅速的擴散。
那血色升騰之間,大量的戰士厮殺,生靈的性命接連隕落!
這似乎是對東華部洲的削弱,但在厮殺中,一點點的部洲精神也逐漸被錘煉出來,慢慢的凝結成一體,與八方之念相合,與那草原黑龍、中原黃龍的氣運相合,慢慢的綻放出一點光輝。
不過,在經曆了三天三夜的厮殺之後,這一場關鍵之戰,終于落下了帷幕,最終的結果,終究還是廟算多者勝利,東華一方占據了地利不說,還有諸多其他因素,又是苦心布局,終究還是達成了最終的目的,将那天志洲在草原上的最大幾支人馬,近乎全殲!
但作爲戰勝一方,大瑞軍也是損失不小,作爲統領的劉宏身先士卒,都受了傷,可相比之下,對于整個局勢而言,還有更令軍中擔憂的損失——
“大帥,您傷勢未複,還是先養傷吧。”
一大清早,剛剛從昏睡中恢複過來的劉宏,就招來了自己的副将,不顧對方勸阻,拖着病體,朝着傷營的一處走去。
“我這點傷勢,根本就算不上什麽,若非考慮到仕途,直接用那道門提供的丹藥,片刻就能恢複,相比之下,還是先去看一看武節度使吧,他的傷勢可有起色?”
聽到這話,副将面色轉爲黯然,搖搖頭道:“并未好轉。”
“用了道門丹藥,都沒有用處?”劉宏神色一變,他心中清楚,道門涉及氣運,一旦運用道門丹藥,就要影響自己的官運,是以不會使用,可真到了生死攸關之時,隻要能救命,哪裏又顧得了前途?
但若是如此都不見起色,那可就糟了。
副将還是歎息道:“幾位道長,對此束手無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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