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河畔,宿舍林立,那飛虎道長一行人經過三日跋涉,抵達複州府,但并不是乘坐的馬車,也不是騎馬,而是用腳行走。
而今,這飛虎道長正與一名穿着深衣的男子坐于桌上,聽着當地一名向導介紹局勢。
那男子正是邱言,隻是面容稍有變化。
這事也不算難以理解,爲了讓品丹大會,能順利召開,邱言親自出馬,但國都卻不可無人坐鎮,而那分身之能,也不好輕易使用,蓋因京畿京城,可以鎮壓神通。
結果,邱言卻借助遊醉的一幅畫像,凝結了意志,依附在上面。
那畫像從畫中走出,與真人無異,更玄妙的地方在于,此人爲畫道而成,算是人道分支,隻要有文思護持,便是朝堂都上得,乃是留守京城的最好選擇。
另一方面,邱言爲了免除後顧之憂,又以觀想之法,在這化身内部凝結血肉骨骼,一如正常人體,就算是有第四境的修士親自施法,也無法看出半點不同。
安排好了這邊,邱言也就順勢與那飛虎道長上路,雙方一路走走停停,短短三天時間,已經令七大門派不得不收斂心思,改變了初衷。
如今,卻是又輪到了這漕幫。
漕幫的總舵并不固定,随着江上船隻而變,如今正停在複州府境内的一座縣城中,恰巧邱言等人路過,順勢就找了過去。
此處水道密集,來往船隻衆多,更有諸多幫派。但多數都隻是依附于漕幫,或者幹脆就爲分支。
漕幫并非道門分支,但勢力不小,好手衆多,最關鍵的就是,那幫衆也有神通之士,而且在整個中原都數得上号。
“……若說這位太上長老,本來也是傳說,很多人以爲是以訛傳訛,但在下卻知道不少。卻說那一年血刀狂魔南下,要挑戰江南武林,衆皆不敵……”
那向導口若懸河,想要讓飛虎花費的銀兩體現價值,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算是不知道的,也要附上自己的想象,大肆描述,将許多有用的信息都給稀釋了。但邱言自然能從裏面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内容。
待得酒過三巡,向導被打發離去,邱言便對飛虎道:“如此看來,那太上長老。或許已經凝結了元嬰,不過說來也怪,從前還不覺得,現在一看。東華之地着實也有不少元嬰修士。”
“侯爺崛起的太過迅速,有這樣的疑惑,也算正常。”飛虎卻不意外。斟了杯酒,“但凡修行,求的是長生久視,修爲越高,壽元越長,那許多年前的一般高手,最終都歸于黃土,反倒是那人中之傑才能留存至今,而且命修爲本,所以這些留存下來的高手,多數都是走的命修之道。”
“對,越是高手,活得越久,而時間推移,高手越來越多。”邱言笑呵呵的接過話來,“而且這元嬰高手,已經是步入第四境,需要涉及氣運了,自然要建立組織和勢力,不然勢單力孤,到哪裏吞運吐氣?而咱們現在就是挨着一個個組織去找,當然一找一個準。”
正所謂入山尋虎,進海找龍,這龍與虎都不是尋常之物,便在這神通顯化的世界,也不常見,甚至于那龍族更是稀罕,鳳毛麟角,輕易不能見到。
這就和高手一樣,都是輕易碰不上的,但如果你去虎穴中找虎,去龍宮裏面找龍,自然是一找一個準,而且還會覺得虎多龍密,好似全世界到處都是龍與虎,但這其實是受限于自身的認知。
放到如今的局面中,一樣能夠說通,那些個高手,便是人世間的龍虎,平時難以見到,但當邱言專門去找的時候,卻是一個接着一個的蹦出來了。
不說東華,便是那天志洲,就聚集了幾名星君層次的高手,按理說也不正常,但考慮到天志洲早就開啓了入侵其他部洲的道路,也就正常了。
“那些天志洲的星君級别高手,按理說一洲隻能培養出一人,多了一人,氣運、資源都要捉襟見肘,隻有入侵了其他部洲,用掠奪過來的資源填充,才有可能催生出來,但反過來,這樣層次的高手,是戰力和保障,卻也是負擔,逼迫着天志洲不斷擴張,倒也是人道促進之法。”
想着想着,邱言又聯想起來。
“不過,東華的修士高手,明顯還受到制約,很多都要依靠背後的道門、組織,彙聚諸多力量,方能展現出元嬰威能。”說這話的時候,邱言想起了之前與自己動過手的世家守護者。
雙方現在已經和解,但當初此人來襲,也算是威勢無雙,隻是其中也借助了世家氣運和陣勢,自身力量并沒有體現出絕對的元嬰之能。
“這還是考慮到天地排斥。”飛虎對此仿佛知之甚詳,“就算是确保能夠凝練元嬰,一般也會壓制境界,使之殘缺,否則自身太過圓滿,就會與外界天地徹底隔絕,從而格格不入,被天地之力排斥出部洲。”
“确實如此,”邱言點點頭,然後眉頭皺起,似在發問,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不過,也有那苦修之士,并不借助組織,吞吐氣運,一點一點夯實自身,與壽元賽跑,靠着行善作惡,來彙聚道行,但随着高手越來越多,長生久視,而世間卻困于生産力水平,不能産生更多的人口,這氣運總量并不能增加多少,到了最後,分潤給諸多高手,就會越發緊缺了。”
“這樣的日子還遠。”飛虎明白邱言話中之意,“況且,能耐得住寂寞,獨自修行之人,人數并不多,散落在山川江河之中,便是地祇往往也難以察覺。”
邱言微微眯起眼睛:“這樣的人不好找,有什麽辦法,能将天下修士一網打盡?”
這話說的邊上的飛虎道長,忽然一身冷汗,再看邱言的時候,注意到其人臉上帶笑,似乎隻是玩笑。
“侯爺,這天下修士萬千,想要全部找出來,就算是……您背後那位,一樣不容易。”飛虎口中的背後那人,自然就是神靈身。
在一些人眼中,邱言人道身的後台,便是神靈身。
神靈身如今已是天君,不要說在東華,就算是在這一片星域中,也是至高存在,星辰光輝籠罩之處,幾乎無所不知,但這也是有條件的,畢竟一般的修士,都有術法護身,那道門仙門則有陣法籠罩,能夠隔絕感知,隻要不主動提起神靈之名,又或者惹來神靈信民,還是能夠阻擋窺伺的。
“這個我自然知曉,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部洲資源之說,還是該盡早提起日程的,就算不打算去做那劫掠之事,總該要改變一下生産工具,提升生産力。”擺了擺手,邱言忽的停下話語,朝着屋外一個方向看去,笑道:“好了,時辰到,該動身了。”
飛虎對于邱言口中蹦出的諸多詞語,都是半懂不懂,但這一路上早已習慣,随着其人目光投射過去,能看到一隊人馬正緩緩的走進城中。
很快,随着邱言等人過去,那車隊停下,接着恐怖氣息蔓延開來,整座城池微微震顫!
………………
時間飛逝,轉眼之間,就過去了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大瑞王朝算是風平浪靜,裁撤衛所的事情,盡管生出了些許波折,但終究還是達成,邱言以此爲契機,建立了自己的權威。
另一方面,朝廷各處的探子,則是傳來一個個消息,讓京城朝堂上的諸公,不得不留起心來,暗暗擔憂——
天下道門有異動!
這異動,不是哪一家、哪一派,而是遍布天下各處,更有諸多修士從各自門派走出,朝着東邊聚集過去!
這些道門,被朝中儒生斥爲方外左道,格外貶低,但也有與之交好者,況且那當朝之人也不會因此就頭腦發昏,因爲排斥方外之人,就看低他們的武力,恰恰相反,朝廷對于這些門派的監控和打壓從未停止,隻不過多爲運用江湖手段,以挑撥平衡爲主。
但如今,各地皆動,那一個個探子彙報過來的情況,直接就被擺到了政事堂裏面,便是幾位宰執,也知道不能等閑視之。
“天下道門之力,何等巨大,就算有龍氣鎮壓,但真要是結合起來,單單是那武勇之力,就足以化作滔天巨浪,令天下動蕩,加上之前的諸多事情,一個處置不好,就是巨大禍患!”政事堂中,孟青賓面色凝重。
如今的政事堂,即便補充了邱言,但人數還是不夠,随着許應一、蔡阙的退出,權力一時之間還沒有重新平衡,倒是孟青賓在裏面的話語權大爲增加,成爲世家方面、邱言一方,連同新黨之間的潤滑劑。
邱言就道:“不錯,但疏大于堵,不妨先了解清楚他們的目的再說,最好是派人主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