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志洲中,邱言的投影之身緩緩睜開了眼睛,思索着一些事情。
這些被他思索的念頭,并非隻是這具投影在思考,而是那貫穿幾身的意志,在思考着,波及各方。
此時,距離送走攻玉他們,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的時間。
這麽長的時間裏,邱言的幾身都有了各自動作,他的人道身在大瑞發起了最初的一場小範圍内的改良,改良的目标,正是針對他當年在南疆建立的衛所制度,這項制度涉及邊疆和兵家的利益,以及一大批兵卒和人力,并不是簡單的事情,所以一旦動手免不了激起漣漪。
要知道,在邱言的前世,古代的一個王朝因爲裁撤驿站,鬧得驿卒失業,結果搞出了一連串的事端,與其他因素聯合在一起,甚至将那王朝葬送,因而這件事情看着簡單,但并不好做。
而這種治國過程,對人道的促進,對邱言而言又是吸納入世人道之感的重要路徑。
這且不多說,卻說其他幾身,神道身則是鞏固境界,将自身所在的星辰太陽穩固下來,同時開始輻射周邊的星空,一如其他天君,至少表面上如此。
除此之外,他這尊新晉天君,作爲根基的部洲。又是風暴中心,受到各方關注,免不了還要隔空與其他諸多同樣層次的存在展開交涉,其中勾心鬥角是免不了的。
不過,這個過程,對邱言的體驗有着很大的促進作用。
另一方面,在那遺蛻之地,坐鎮其中的心魔身,也有了新的動作,又一次潛入到時空變幻的遺蛻之地裏面。參與了新一輪的曆史演變。
隻不過這一次,那遺蛻之地已經成長的頗爲廣大,在源河流域周圍更是散落出千百諸侯國,大大小小的分布,俨然是進入了列國時代。
不過,和東華大地的列國時代不同,那遺蛻之地裏面的列國時代,固然沒有百家思想傳播,因爲那片大地被時空封鎖。而且還殘留着古神餘韻,縱是神通之能都被壓制,更不好說人道思想了。
但邱言之前幾次介入,以及最開始的一次降臨。卻留下來一些“理”,這些理在之後不斷發展,被不同的群體所得到,爲了各自的目标利用。逐漸就衍生出了不同的理解,是以也漸漸分化,變化出不同的流派。最終被不同的君主,基于不同的目的所采納。
于是,在遺蛻之地的列國紛争中,邱言所傳下來的思想各自碰撞,綻放光彩,對于他這個根源而言,好處之大,難以盡述,以至于他這一次步入其中,幹脆就沒有直接插手,而是單純從一次次的思想碰撞中,汲取養分,補充到人文神道裏面,收獲頗豐。
至于那劫煞半身,在那竺坨蘭布局之後,留下幾枚棋子,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與劫煞本源的争奪中,在這個過程中,汲取其他幾身的氣運,去控制更多的劫煞,不斷壯大自己的同時,也在一步步的接近劫煞深處的奧秘,獲得了諸多感悟。
更不要說,這幾身在各有行動的同時,邱言的一道虛幻投影,還在那士林深處,參悟士林的變化與深奧。
這一次入林,與從前的一兩次截然不同,最初的一次,邱言境界不高,進去是爲了機緣,後來則隻是借道,将血獄文網與東華文網連接在一起,後來也和那學海中的如龍之念有過接觸,甚至從中借鑒,凝結龍氣,煉化龍珠,塑造人道珠,但到底沒有更深入的探查。
但這一次卻有不同,他擒拿侵入林中的神道,最後幹脆利用對方收集的通道,将一大批魂體、神軀都給送了過去,這一下可以說是撼動了士林中的一些規則根基,自然是要生出反饋的。
而在這個過程中,邱言也就能順勢加以探查,在與那士林規則的對抗與接觸中,給予他完全不同的感觸,甚至在這個過程中,邱言還進一步的接觸到了士林陰面。
更因爲他所擁有的心猿之能,讓他能夠更深入的與士林之念做直接接觸,從而得到了一個令他有些意外的結論。
“士林的結構,與我的文網,天志洲的統合意志,以及那行伍世界,都頗爲相似,隻是這些事物卻又各自都有各自的特點,但共同之處卻十分明顯,那便是諸多意志、意念、學識的結合與積累,這些因素結合起來,共同作用,方才塑造了其本身!”
想着想着,邱言的意志投影緩緩起身。
與半個月前相比,這意志投影所在的地方,已經有了明顯的不同,從周圍房間的擺設上,也能看出他地位的提升,這一起身,雙腳落地,地面微微震動,門外就有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十七少,可是要出門?”
這話好似仆從一樣,但那話語中卻沒有半點抑揚頓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意境。
“這地脈感應之法,果然玄妙啊。”
待得聲音落下,一個聲音從門外傳入,跟着那三才火推門而入,呵呵笑着,口中則道:“聽說那幾個墨門,如今爲了你這地脈感應之法,又去開會了。”
邱言卻搖了搖頭道:“他們去開會,隻不過是尋着這地脈感應之法做個由頭,真正的原因,還是要聯合起來,給厚甲大墨者施壓,讓他将那淩駕于律法之上的手段貢獻出來。”
“不錯,但正因如此,我卻是越來越佩服道友你了,”三才火還是笑眯眯的,“這兩桃殺三士之法,當真是妙哉,根本不需要我等親自出手,整個部洲就暗潮湧動,自相殘殺起來,爲了所謂的超脫之法,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而那厚甲雖然有了超脫的權限,但雙拳難敵四手,又怕破壞規則,反倒是處處掣肘,難以舒展。”
“這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也不是我的計謀精妙,而是人心便是如此。”邱言隻是搖頭,跟着就話鋒一轉,“另外,這看似自相殘殺之舉,其實并沒有影響到整個部洲的人心,我等若是出手,還是會激發他們内部的反抗,隻是有了一點落腳之處,可以加以利用罷了。”
“這個我倒也知道,因爲這個部洲,終究還是那幾位守護者,決定了抵抗的力度,但我如今已經覺得,咱們是沒有必要發動聲勢浩大的入侵了,道友這般的潤物無聲,方才是上上之選,同時還能避開其他幾人的注意,實不相瞞,這部洲其實也引起了不少我等這個層次之人的矚目,先後有不少人分了意志投影過來。”
“這個是當然的,這天志洲的統合意志意義不小,自然受人觊觎,隻是想要染指統合意志并不簡單,一個不好反而還要連累自身,天君縱然神通高絕,但若是被統合意志沾染,也會生出瑕疵,影響未來之路,自然不會下定決心,畢竟那統合意志的情況,太過特殊了。”
這麽長時間的接觸和探查,邱言對于統合意志的了解,越發的深入,自然明白了,爲何三才火明明發現了這樣的部洲,也曾經降臨,卻沒有真的将之收爲己有。
其中的原因,現在已經明了。
這固然是因爲三才火以火立足,對于天志洲這樣純粹的物質部洲,有些相性不和,另一方面,則是由于這個部洲的統合意志,在本質上并不利于神靈行事。
過去的三才火與其他的天君層次之人,固然沒有如邱言這般行走在人間,從内部感悟細微,但直接自外侵襲而來,氣相同樣不同凡響,而且是要與那統合意志做最直接的碰撞,焉能不知其中三昧?
這時候,那三才火也歎息一聲:“這天志洲,當真是一處雞肋之地啊……”
“對那神靈而言,真正有用的乃是香火,也就是生靈的寄托之念,可這天志洲的寄托之念,完全都被統合意志所統轄,歸于其身,一旦将這般念頭大肆吸攝,就等于引狼入室,自己的神道根基,都有可能受到沖擊,可越是如此,也越顯得統合意志珍貴,要知道,這可是積攢了,不知道多少年頭的意念……”
說話間,這位火中至尊也是歎息連連,免不了露出一些可惜之色,顯然也對此洲有着想法。
待得其人話音落下,邱言突然就說出了一句,讓他感到大爲意外的話來——
“既然如此,那不妨便與這統合意志面對面的說一說,或許我等還能得到他的首肯,從中得到相應的感悟。”
“什麽?與那統合意志交談,那意志可沒有自我意志。”三才火一愣,跟着搖了搖頭。
“如今沒有,并不代表過去也無。”邱言則是手指彈動,無數思線在空中蔓延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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