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大浪連綿,不見半點停息的迹象,可那每一滴的海水裏面,都蘊含着學識、學問,更有絲絲縷縷的文思之氣,這些氣息對于讀書人來說,是大補、好物。
隻是,世間總歸是物極必反,再大補的東西,吃多了也要膩味,甚至虛不受補,學問、學識也是一樣,澎湃洶湧沒有盡頭的學問紛至沓來,沖擊着原本的思維體系和學問底蘊,在孟三移等人踏入學海沒有多久,就有所表現。
說道舟行學海,也算是一次難得經曆,而孟三移他們現在能抵達此處,倒也不全是因爲那貓妖引導,而是有着自己的機緣——
他們這些人,在幾日時間裏,就已經經曆了諸多事情,開始的時候,乃是入了那應人之林,在裏面流連,并且從一些落葉和疑霜殘渣中,得到了不少的感悟和心得。
但緊接着,他們便受到了來自另外部洲之人的攻擊!
要知道,這一次衆人入得士林之中,可不是杏壇論道,不是大規模、整個大瑞儒林一同行動,還有着諸多照映。
這一次的入林,更多的是知行書院自己的打算,而且邱言雖然早就有心,但并沒有公布,因而在很多準備上和人手上,算不上完備,也正因如此,在遭遇到其他部族林中魂的攻擊時,能夠采取的手段有限。
況且,孟三移、孫遜、武蒙他們雖然早就聽說過士林危險,但到底沒有哪個是真正在裏面遨遊過的,在很多問題上還有偏差,就算是護送他們進來的幾物,很多也對士林的了解有限,而其中少數有過了解的,如人參寶寶之流,除了每天騎着難獸亂飛之外。幾乎不提出任何建設性的意見,甚至在孟三移一行人遭遇攻擊時,還在一邊玩耍。
而那群襲擊之人,看上去也并非時儒生,而且兇狠殘暴,一出手,就要借這地形之利,将衆人盡數埋葬。
面對這般陷阱,攻玉長劍等物終究出手,将來者逼退。這倒不是他們要謹守邱言之言,隻是護持,而是确實難以滅絕,那襲擊之人對士林的環境十分熟悉,先是要借環境滅絕孟三移等人,等眼看不敵,又順着地利從容退去,還留下幾個棄子用來拖延和殿後,進退之間法度森嚴。好似百戰精兵。
這樣的敵人,但凡有點機會,攻玉等物也會滅絕爲主,省的留下後患。但終究威能如願。
在那個時候,武蒙就論斷,說是那群人必然還會複來,而一旦歸來。則必然就是帶着更強橫的人馬、力量。
本着甯信其有不可疏忽的心思,孟三移和孫遜決定離開應人之林,去往其他地方。先行安頓,再想其他。
雖然武蒙有不同意見,但其他人最終還是同意了孟三移、孫遜的建議,至于那攻玉長劍、八字古篆,則并不參與決策,隻是在旁護持。
在這之後,一行人迅速離開了應人之林,并尋得了最近的一座書山,在那半山上,開辟了一片樓閣——
不得不說,孟三移此人的天資當真是絕倫,對于一些疑難總能得到解決辦法,他入了士林沒有多久,就找到了一種化解疑霜的法子。
要知道,在魂士林大地上移動,疑霜始終是個問題,無數疑問彙聚過來,縱然是賢人也要被逼成瘋子,蓋因這疑霜牽一發而動全身,沾染上一點,一個不小心就要牽引來周圍大片的疑問,無數信息洪流蜂擁沖擊,最終的結果,往往是将人的思維撐炸、撐爆。
當初邱言入林的時候,這滿地疑霜輕易都不能接觸,想要落地生根,便要用種種法門将疑霜退去。
但孟三移卻從中尋得了一種矛盾之法,運用思維的引申和引導,來中和疑霜之危,從而構建安全領域,但這法子頗爲兇險,非心思缜密、巧妙,不可駕馭,便是這一行人裏面,也隻有孟三移和孫遜能夠掌握,而孟三移則是那創立之人。
正是有了此法,他們在離開應人之林後沒有多久,便不再依靠八字古篆等人的力量淩空懸浮,而是腳踏實地,披荊斬棘。
在這之後,則是在半山的安頓之處,需要投影些許屋舍樓閣,在士林中要建築,并需要真正的伐木建造,隻要能夠明白建築物的結構,便能觀影出來,隻是但凡有一點疏忽,結構扭曲,便不能長久。
當初邱言在林,便曾經遇到過這樣的問題,也是那北玄觀想出來的樓閣,能聚集大量人手的原因,足以顯示出其人不凡。
但這次知行書院入林之人并不多,似乎沒有這般英才,但關鍵時刻,竟是孫遜主動出面,觀想樓閣。
這位江南才子、孫家後裔,一直以來都是以書生之面貌示人,但直到此刻,他才顯現出自己對于建築的接觸才能,對于一些微小之處的結構,都了如指掌,這樓閣自然是建立起來了。
不僅如此,這孫家才子接下來,還對樓閣進行了改良,增加了許多細節,使之從外面看來,是普通屋舍,但實際上走進其中,你才會發現裏面好似一個碉堡,多是防禦之處。
這一變化,引得其他人稱贊,卻被武蒙嘲笑,說他隻是紙上談兵,真要是沙場對陣,這些防禦陣勢根本沒有作用,因爲真到了要依托屋舍進行防禦的時候,那還不如直接殉國或者投降來的幹脆。
事情最後的發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武蒙的話,同樣也印證了他之前的一個預測,果然之前在應人之林中出手那群人以更多人手尋上門來,将他們的臨時駐地圍困,而在對方近似于軍隊一樣的手段之下,那些屋舍的防禦機制,根本就沒有運用的機會,因爲在這之前,武蒙便看穿了對方的布局,提前以觀影之法留下軍鎮痕迹,誤導來人,同時率領衆人離開了這片書山,迅速轉移。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知行書院一行人,便始終和那追兵糾纏,一前一後的前行,期間自然也有不少士林際遇,諸多離奇景象,都增加了他們的閱曆與學識,收獲不小,但危機卻沒有消失,好在有武蒙組織,倒是還沒有傷亡出現。
這樣一前一後的移動,很快便來到了學海——
這學海,果然有如真是的海洋一樣,一望無際,而且沒有地利給知行書院一行人作爲遮掩,但同樣的,論起對地利的利用,那群追捕他們的敵人更爲擅長,所以在任何一個地方,知行書院衆人都不能停留太長時間,便是武蒙也隻是随機應變,運用身邊的環境,逃過第一波追捕,然後迅速轉移,等到了一個新的地方,休整之後,方能繼續。
不過,在海上則不一樣,對于武蒙等人而言,海上沒有環境可以用來躲避追擊,但同樣也沒有多少資源,能被那追捕者利用,來圍殺他們。
正因爲考慮這些,這支隊伍最終決定要揚帆出海,隻是那用來航行的船舟則是問題,但這個問題在孫遜觀想出來一艘三桅大船後,也就作罷。
孫家在曆史上曾經割據江東,水軍立國,身爲孫家子弟的孫遜,又怎麽可能不明水器?隻不過,終究還有局限,這觀想出來的船隻,能遠航不假,但終究是孫遜從紙上學來的,他并未真正踏足過海上,但一些在南江中航行的船隻,他卻親眼看過,也乘坐過,其中的不少結構,更是了然于胸,因而這觀想出來的船隻,在航行上沒有問題,但在強度上存在缺陷,有可能會在強烈的風暴中毀滅。
好在這裏卻也不是真正的現世海洋,而是學海之地,這裏雖然也有風暴,但原因卻不盡相同,實際上,在出海之後沒有多久,他們就遭遇了一次大風暴。
隻不過,這種風暴表面上的狂暴隻是表象,真正的實質,其實是那風暴之下,掩藏着的狂暴思想,疾風暴雨、激進而沒有轉圜餘地,更不理會海面環境,不管海上船隻的死活,一旦興起,便不會有半點遲疑。
在這種狂暴的天氣下,所有船上的生靈,都要堅定自己的意志,才能不被風暴吞噬,成爲那激進思維的傀儡,同樣的,他們的船隻一樣要承受表面的沖擊,隻是和現世不同的,是這些船隻實際上與衆人的意志相連,雖然那船體在風暴中搖晃,但隻要船上人的意志堅定,終究不會覆滅。
攻玉劍法等人不必多說,意志堅定,便是孟三移、孫遜和武蒙這三個邱言的入室弟子,也都是念頭堅如磐石,其他人學了知行之道,也有各自的堅持,但稍顯薄弱。
所以,在一場風暴過後,還是有人面色蒼白的委頓在地,但總算度過了劫難,而更有意外之處,便是那貓妖對北俱洲入口的感悟,越發清晰,隐隐是從更遠的海洋處傳來了的。
“如果是在更遠的地方,那未必還是海洋,很有可能是一片陸地或者海島。”八字古篆所化之人,不時在孩童與少年之間變化,這時也做出了回應,随後話鋒一轉,“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那些追兵,這士林的局面,似乎和邱言所說的不同了,現在咱們出海,可那些追兵必然還會追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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