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星辰自古以來就代表着超凡神秘之意,諸多聖賢多有猜測、探索,但直到如今,也是不斷強化了,星辰乃是神靈居所這個概念,代表的是與人道不同的領域。
縱然觀察,也是爲了記錄,尋找預兆,而不是想要染指,收入自身體系。
邱言見了幾人表情,自然知道他們爲何震驚,就道:“故老相傳,星辰居神,與人道乃是不同領域,尋常凡人無法憑借自身之力,探查星辰虛實,更不能從中得到啓示,但借助這渾儀與望筒,卻可有所改觀,此舉不光是爲了探查天空血色,也是要爲日後人道擴張與防禦做好準備。”
“擴張與防禦?”
邱言的這些話語,以及話語背後透露出來的意思,實在太過駭然,以至于連蔡阙都顧不上與邱言爲難,反而咀嚼着其人話中之意。
這以人道而侵染神道,可不是簡單的觀測,而是要将用神道能夠解釋的現象,用人道之法重現出來,從而加以解釋,是動搖神道根基之舉,必然要受到神道的打擊、打壓!
這也就是東華之地,神道不能一家獨大,才有這種機會,可即便如此,許應一等人也能猜到,萬一施行,神道會有何等程度的反彈。
同一時間。邱言已經停筆,手抓兩圖微微彈動,吹了口氣。墨迹也就幹了。
跟着,他的目光落到了渾儀圖的上面。
這幅圖上所凝結的,并非單純的人道探究、擴張的概念,也存有爲即将到來的星空各方做着準備。
“面對星空各方,東華在力量上居于劣勢,但利用地利人和,卻足以抗衡。但前提卻要統一共識,這個凝結工作,便由我來掌舵。而這渾儀不光是人道利器,亦可作爲神道根本,或許能成我的成道之器!”
此念落下,他也不啰嗦、耽擱。拿起那兩張紙。就出了政事堂。
至于許應一、蔡阙之輩,一見他走,立刻動起心思,也先後告辭,說是要去往宮中。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恭謙未篡時,這邱言平日裏看上去乃是謙謙君子,如今先帝屍骨未寒。其人就露出真面目了,乃是那專權之流。決不能放任不管,此事必須要禀報太後、皇後,由兩位做主,絕了他的念!”
他們此言,無疑是要揭露邱言的狼子野心了,隻是太後與皇後的回應,卻沒有讓他們滿意,這也略過不表。
卻說邱言拿着那圖,直往工部,将來意說明之後,就着那工匠動手,自己在旁監督,另外又吩咐了人去,通知那位清涼先生,約定了時間等待見面詳談。
時間争分奪秒,之前與幾名宰執的言語交鋒,是邱言日後掌權所必須經曆的事情,但到底耽擱了時間,如今那天上血色越來越深,地上催生出人間百态,整個天下的精神都受到了影響。
就在這同時,于邱府之中,卻也有一件事情發生。
卻說邱言從天罡地煞賊那裏離開,一路車馬勞頓,也将那取自賊營的石盆放在了車上,用一張布帛遮蓋,其中不時能見到有如小老鼠一樣的鼓起,在其中遊走,不時能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身影,在内外穿梭。
但就在邱言在政事堂說出那一席話,震撼了諸多宰執,使得這京城氣運猛烈波動的時候,這居于石盆中的白胖身影驟然一頓,跟着渾身顫抖,仿佛發現了什麽,接着就沖到石盆一處角落,不斷的蠕動,甚至招來了其他幾個小夥伴,共同用力。
終于,在邱言指揮工匠打造器物的時候,這石盆通體一震,接着其中鼓起的小包,竟是沉了下去,不見蹤影!
緊接着,就有雄渾到了極點澎湃氣運,從那石盆之中蜂擁而出,卻也不散落出盆,而是在其中緩緩凝結、鼓蕩,随後能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身影,隔着布帛,在其中翻滾。
“嗯?”遠在工部的邱言,竟是心有所感,但如今并不是能夠分身離開的時候,便隻能暫時壓下。
邊上,還有這工部郎中史作一邊看着圖紙,一邊咨詢着身邊的兩名工匠,眉頭緊皺,對邱言道:“侯爺,您說的這個東西,咱們怕是做不了,不怕您說,雖有圖紙,但其中涉及精細,不說旁的,單單是要維持此物所需金屬,便不是輕易能夠打造出來的。”
不遠處,不斷有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連綿不絕,伴随而至的,更有陣陣霧氣,熱騰騰的,将人一吹,便是一身的汗水。
此處正是那工部的匠房,其中聚集了大瑞各地的能工巧匠,更有諸多有着特殊傳承之人,邱言從前也曾來過,但不曾深入,如今天地異變,他又是直接從政事堂出來,得了太後口谕,沒有敢阻攔,方能暢通無阻,否則縱是六部尚書,除了所屬工部,其他人一樣難以輕易入内。
這裏面的緣由,邱言從前就有所耳聞,如今真正走進來之後,遊目四望,将諸多景象收入眼底,方才印證。
而今,聽着這工部郎中的言語,感受着工坊内的諸多氣流變化,從那火熱的氣息中,捕捉到了諸多信息。
“此處果然有着墨家迹象,當年百家争輝,後來儒家獨大,但實際上其他幾家終究沒徹底滅亡,都以各種不同的形式,融入了世間,并且在各處流傳着,墨家無疑是分成了機關一支與遊俠一支,隻是當年我也曾見過幾名墨者,其人卻又不像是供職于工部的樣子,不知裏面有多少奧秘。”
此念落下,邱言卻沒有去追究,轉而對那郎中史作道:“史郎中,這鑄造材質不必擔憂,三個時辰之内,邱某定當奉上,除此之外,還有多少困難盡數說來,至于些許瑣碎也但說無妨,這些都有本官爲你們掃清,你們隻管安心鑄造,事成之後,此功不小,本官當爲諸位上表請功。”
“不敢邀功,若是侯爺所說爲真,我等定當拼盡全力。”那史作口中說着不敢居功,但心裏的念頭早已被邱言洞悉。
“财帛權勢動人心,我如今既然居于權勢之上,諸多資源可以一言調動,自然要品味一番,這也是人道一環。”
此念落下,邱言便就那圖紙上的一些要點,告知了史作與周圍的幾名工匠,讓他們先将其中一些零散碎件打造出來,并進行一定程度測試。
這樣的交代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待得那些工匠盡數明了,邱言便要離開。
這時候,幾個工匠才感慨起來:“都說侯爺是儒學大家,爲一代名師,如今一聽才知不虛,咱們這樣的粗人,大字不識得幾個,但聽了侯爺的一番言論,根本不需要聽第二遍,就明白了這圖紙裏面的訣竅,當真神奇。”
“是啊,不過侯爺也真是博學多才,連咱們這工匠的活竟然也有了解。”
“老王,這個就是你不知道了,咱們這幾年用的風裘等器物,便是出自侯爺之手,是他當年上京時,沿途所留。”
……
聲聲議論,帶有一定的奉承之意,但其中的佩服卻非作僞,乃是這些人的真心言語。
聽到這話,邱言并不意外,反而說道:“識字并非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便是諸位的子嗣也應多讀多寫。”
其他人聽了,隻道是邱言随口之言,并不放在心上,隻有那史作心中一動,有所猜測,卻也沒有說出來。
而後,幾名工匠便就退下,領着人先去打造,而史作則是陪着邱言離去,不過在邱言的要求下,并不是走的他來時的大門,而是轉而向後,要從另外一處出口離去。
但這條道路,卻要經過了一片忙碌的空曠煉廠,此處也不在室内,占着好大一片場地,這工部雖然掌管諸多建造之事,但多數工廠還是在城郊之地的,而這片空場多數隻是用來試驗、測試的,所以裏面的器械時常挪動,能見不少端倪。
可邱言卻在裏面見到了一處落有不少灰塵的高爐,細細端詳,能将此物分爲大小兩爐,大爐頗高,粗略一看,就能估算出來,約莫能裝二十升礦砂,除此之外尚有不少細小結構,可見精細,正有幾名**上身的大漢正在其中忙碌。
見到這一景象,邱言便道:“若是本官所料不差,此物當長駐此間,以蒸餾之法煉汞。”
“嗯?侯爺當真是慧眼如炬,此法确實是蒸餾煉汞之器械,是當年喬奇老尚書任職工部的時候所創,經曆幾次改進,如今形成一整套的土竈煉汞之方。”
“喬奇……”
聽着這個名字,邱言念頭微動,感到冥冥中一絲因果牽扯過來,卻也不動聲色,随後拜别史作,又喚來兩名胥吏,着他們去往城外一座小林,等候變化,便着人将落地之物取來。
這兩人心中疑惑,但也是依言而去,隻是抵達地方後,等了近一個時辰,不見絲毫迹象,不免心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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