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還是讓我先上去通知一聲,讓賊軍出來迎接。”那新軍中派來護衛的将領丁管擡頭一看,遠遠的打量着此山,看到了不少暗樁痕迹,知道步步兇險,便回過身來,對邱言行了一禮,跟着說出了建議。
此人乃是那新軍營中派出,随行的還有二十多名兵卒,都是軍中佼佼者,人數歲少,但精通合擊之法,更兼通兵陣不乏,可看成一支小巧的精銳之師。
而對于能随行在邱言身邊,做這位定國侯的臨時護衛,這些人同樣也是興奮不已,和兵家高層對邱言的矛盾感情不同,在底層的軍中,邱言絕對是一段兵家傳奇,做到了無數兵家夢寐以求的事情。
隻是,他們并不知道,在派遣他們這些人過來之前,整個新軍的領導層和決策層,卻因爲邱言的直言不諱,陷入了震蕩之中,也使得整個進軍計劃有了變化。
迎着這丁管的目光,坐于馬上的邱言搖搖頭道:“不必如此,我等之前過來的時候,途徑了一連串的水流之處,其中本就遍布伏兵與探子,那山上的頭領肯定已經得到消息了,沒有必要額外通知。”丁管卻道:“話雖如此,但此山雖不見多少險峻,但卻易于布置陷阱,不可不察!還請讓末将擇五人居于前,若有陷阱,也好提前破除。”他并不反駁邱言之言,直接領命而行,卻又做出補充,已保萬全。
“有勞将軍了。”邱言點了點頭。依言而行,跟着在前行的同時,擡頭去看面前的山體,眼中光輝閃爍,神通之力貫穿瞳孔。将外界景象的映射本質提煉出來。
頓時,這山上的青色退去,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團團充斥着殺意、罪孽與功德的氣運團,遍布山上各處,而後随着距離的縮短,邱言的目光漸漸上移。落在那山頂之上,頓時目光一凝!
就見那山巅上氣運彙聚,濃烈無比,隐隐有成蛟成蟒的迹象!
山上那一套套的氣運,更是隐隐要被吸攝過去。除此之外,這龐大的氣運中,還分出一縷,朝着一個方向而去。
邱言心頭一動,已然知道,那分出去的一縷,正是與石盆連接在一起的。
“莫非……”
這樣想着,一行人已經走上了山路。這路上倒是不見什麽障礙,卻也沒有人出來迎接,不算陡峭的山路上。卻顯得頗爲冷清。隻是,随同邱言過來的兵卒,都是有過沙場經驗的,這人一經過刻骨的厮殺,在心性上會有變化,在感知上也會越發靈敏。是以都能從看似平靜的道路背後,捕捉到那種暗流。似乎有無數兇猛的野獸,正隐藏在周圍。伺機而動,一旦衆人露出破綻,就要撲咬過來!
在前開路的丁管,這時說了一句:“這山路經過天罡地煞賊多年的經營,說不定會隐藏些許機關,我聽說在那天罡地煞的衆多頭領中,就有墨家傳人,其中有謹守遊俠之道的,也有精研那機關之術的,不可不防。”
這座聚義山正是天罡地煞賊的老巢。
在那一夜,邱言以元嬰突襲,又有星光與黑風交戰,将天罡地煞位于河北道邊緣的兵營根基拔出後,那賊軍也算果斷,一衆頭領商議之後,有了共識,連夜就棄了兵營,引兵退回齊魯之中,又故布疑陣,使得第二日官兵才反應過來,要去追殺已經不及。
不過,随後這賊軍的諸多頭領所在,就變得飄忽不定,在邱言抵達新軍營帳,說出要去招安之後,新軍動用了不少人人手打探,才知道那位大當家與幾名核心頭領,并未遠走,居然是退回了他們的老巢——
聚義山。
其實,這山的名字,就是天罡地煞賊占據之後改的,爲的就是體現出他們的口号。
嗖!
突然,道路一旁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緊接着又有幾道身影閃過。
丁管的面色頓時凝重起來,卻也不發作,因爲那山寨已經在望,這個時候碰上人并不算意外,但同樣的,他的心中也有怒氣。
正像邱言所言的那樣,他們這一隊人馬,在快要抵達此山的時候,經過了水系遍布之處,早就該有山上的斥候發現,傳去山上,這是安營紮寨中就提到過的基礎,相信能雄踞一方的天罡地煞賊,沒有理由做不到。
但直到現在快要抵達山寨,依舊不減寨中擺陣迎接,反倒是有人在旁掠過,做出監視的架勢,換了誰都難免有氣。
況且,丁管心中清楚,此來他們代表的是朝廷,而天罡地煞賊明明居于劣勢,又是提出接受招安的一方,卻做出這般架勢,其心不問可知。
“看來,侯爺您此行怕是要無功而返了。”想着想着,丁管忍不住說道。
“能否有功,還看之後,隻是這天罡地煞賊卻是心存他念,如今做出這般陣勢,若是不給他們一個教訓,怕是不好說話。”邱言說着對邱安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身子一晃已經消失原地,跟着就聽周圍草叢中傳出一連串噼啪聲響,跟着就沒了聲息。
至于那邱安其人,則是若無其事的從草叢中走出,同時拍打着雙手,有灰塵從上面崩落。
看着邱安的樣子,丁管如何不知對方做了什麽,不禁有些遲疑,現在畢竟是在對方的地盤上,終究要有所收斂,在不損傷自家聲威的同時,穩妥行事。
隻是,這支隊伍真正拿定主意的,還是邱言,既然是邱言的意思,丁管作爲下屬,就隻有服從命令。
這又走了幾步,終于到了山寨跟前,但其中景象,卻讓丁管吃了一驚,就見這托大山寨中,居然紮着許多白布條,乍一看仿佛一個巨大的靈堂!
邱言不見半點意外,隻是道:“有意思,這般布置,也是蓄勢手段,要調動起聚集此地之人的同仇敵忾之心。”
“來着何人?”
這時,一個聲音從邊上傳來,接着就有一個看上去孔武有力的大漢,我這一柄長斧,邁着步子,從前面走來!
丁管看的很清楚,此人原本是守在山寨門前的,距離自己等人少說也有幾丈距離,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到了跟前,仿佛一個邁步,就縮地成寸,到了跟前!
“這若不是神通術法,就必然是此人身懷上乘步法!若是連一個看門的人,都有這等修爲,那這天罡地煞的山寨中,豈非龍潭虎穴?”
心裏閃過這個念頭,也讓丁管不由打起精神,與身邊幾人對視一眼,各自站定位置,形成陣勢,立刻就有氣血氣息在陣法中回蕩。
這邊是行伍之人,與單純習武之人的區别,習武之人筋骨皮膜強橫無比,與人對敵不光拳腳兵刃能傷人,這氣機、氣勢也能震懾他人,甚至外放真氣、真元,隔空取人性命。
可一旦被行伍陣勢纏上,受到煞氣壓制,那些外放之法往往就都不奏效了,戰力立刻就要跌落三成,若是在被千軍萬馬纏上,功夫再高逃不出去軍陣,也隻能越陷越深,如同深陷沼澤,最終難以爬出,很有可能葬身其中。
古往今來,失陷在軍中的武林高手不知凡幾。
那拿着長柄斧頭的漢子也是如此,被丁管等人的陣勢一籠罩,連步伐都慢了幾分,氣勢跌落下去。
“丁管,收了陣勢,”邱言的聲音從馬上傳來,“你是那天罡地煞中的先鋒官吧,等在這裏,也算是過來迎接。”
這話一說,讓丁管一呆,這才明白過來,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守門人,而是特地等在這裏的。
隻是對面的先鋒官也是一愣,心下嘀咕起來。
“此人怎麽認得我?”
原來,這先鋒官那天夜裏領兵在外,沒有被封修爲,現在被叫回來鎮守老巢,聽說朝廷派來的欽差定國侯來了,有心要過來給對方個下馬威,便過來僞裝成寨門守衛,卻沒想到被邱言一下子叫破。
隻是到了此時,他當然不好否認,便點頭道:“我家哥哥知道朝廷派人過來,讓我來這裏迎接,隻是山寨也有山寨的規矩,你們既然來了,就要守規矩,不得騎馬入寨!”
丁管聞言就怒:“大膽!侯爺是什麽身份?豈能聽從你這草賊的規矩?”這次新軍浴血,取得接連勝利,朝廷卻要招安,本就讓他們這些兵将不滿,哪裏還有好面色?
那先鋒官則是獰笑一聲,道:“怎麽?看你們也沒誠意,難道是要混進山寨,賺個内外夾攻?”
“丁将軍,稍安勿躁。”還是邱言出言安撫,接着從馬上下來,看的丁管怒氣越來越盛,心裏更滿是憋屈之感。
邱言則是盯着得意的先鋒官道:“朝廷過來招安,自要體現出誠意,但這可不是讓你們能肆意侮辱,先人有三顧之事,今日本官過來,也給你們三次機會,以禮相待三次,這次就是第一次,若不知足,妄圖蹬鼻子上臉,便是自找厄難,勿謂言之不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