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在外部壓力和一個目标的影響下,暫時擰成一股罷了,即便如此,在這之前,山寨中也曾有過火拼,這山寨的頭目更是換過兩三次,如今才算是暫時安穩下來。
可這種安穩,其實并不穩定,從根基上就存在着不小的隐患,一旦有人看破,然後從這一點下手分化,很容易讓這個看似強盛的山寨,頃刻間就分崩離析。
“現在的局面,我等都被封了修爲,而戰局總體不利,連背後的靠山都出面了,卻沒有多少改觀,消息擴散出去,立刻就要人心浮動!”
入雲子正在想着,邊上又有聲音傳來
“說是朝廷方面的人,這個恐怕不太可能!”
說話的人是那李大官人,他的話一說,周圍心中擔憂的人,就都豎起了耳朵,他們多少知道這位大官人的底細和來曆,知道其人與這當朝皇家其實淵源頗深,他對朝廷的理解,怕還在不少官員将領之上。 李大官人說的話并不高深,除了有限幾人,其他人聽了,都是暗暗點頭,這些本也算不上隐秘,但零零碎碎的并不容易整理,由此人說出,也讓其他人能順勢理清思路。
“除了這都督府的供奉,其他衙門不會輕易接納修士。因爲這是動搖國本的事情,若是讓一個修士在正規的途徑中壯大,最後吸納官運、氣運,就是正經的朝中蛀蟲,是損毀王朝的根基,動搖萬民福祉,來壯大自身的修爲境界,所以那位邱侯爺,也必須要自廢修爲。才能解除皇帝心中最後一點芥蒂,得到信任,才有走上人臣巅峰的機會!” “這正是現在最爲要命的事情!”入雲子的面色凝重許多,“元嬰境界的修士所下禁制。封閉了我等修爲,最樂觀估計,也要有同等層次的人物出手,方能解除!可這突然之間,咱們要去哪裏找這樣的人?”
說話的時候,他目光一轉,落在大當家的身上。
這位天罡頭目,這時終于回過神來一般,猛的吸了一口氣,轉身說道:“諸位弟兄不必驚慌,現在的情況依舊還在掌握之中,隻是略有出入罷了,實不相瞞,過了幾日的英雄大會,爲兄本就有意要展開計劃,到時咱們遠離中土,天高任鳥飛,可以從容的積攢實力,等待中土露出破綻,便能一鼓作氣,反攻回來!”
“還是哥哥神機妙算!”那黑牛聽了,咧嘴就笑,顯然是無比信任大當家的,“不過那元嬰老兒也是狡猾,刻意不說什麽,搞得咱們心裏七上八下的,着實難受啊,别的不說,就說俺老黑,早就習慣了兩臂之力,現在這修爲一去,感覺連站都站不穩了……”…
說着說着,他又對那大當家道:“對了,哥哥,還請速速将咱身上的禁制給消去,省的這般不爽利。”
“黑牛,你且慎言,元嬰境界的長者,豈能輕易得罪?”那大當家的先是責備一句,跟着就話鋒一轉,“至于說解除禁制,這個還需我去上禀,實不相瞞,此事哥哥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但咱們畢竟不是孤軍奮戰,如之前那位大尊,也是咱們的靠山。”
這話一說,固然有人覺得不對,可也有那不願細思,又或者在危機面前,本能的麻痹自己逃避的頭領,就選擇了相信。
但那入雲子與李大官人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擔憂,于是,兩人上前幾步,來到大當家的跟前,低語道:“大當家的,便是此事能夠安撫一時,可現在失了中心營帳,我等又被封了修爲,就算那元嬰修士不會直接出現在戰場,可若是明天官兵再來攻營,怕就難以抵擋了。”
大當家的當然明白二人意思,便沉聲說道:“正因如此,現在不光用什麽法子,也要先穩住諸位兄弟,否則他們一亂,不用敵人來攻,咱們這仗也不用打了!”
李大官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他也隐約意識到,大當家口中的後台,即便不是杜撰,怕也很難真的出手,先不說那看似後台的黑風大尊,眼下似乎兇多吉少,單單是他們這樣一個組織,在真正下棋的人看來,也不過就是一招棋子,若有價值,或許會給予一定支持,可如果自身都難以維持,立刻就會變成棄子,不能指望總覽全局的棋手,會舍棄其他,來救一枚棋子,尤其是一顆雞肋般的棋子。
随後,入雲子的一句話,将事情點名了:“問題是,如果咱們不能表現出應有的價值,那麽最終還是難逃被抛棄的命運。”
“不錯,所以五日後的英雄大會,就是關鍵!”那大當家面色沉凝,“我們現在論戰場兵力,不是官兵的對手,論戰力的話,除了有限的幾名今日不再的弟兄,其他人盡數被封禁了修爲,落入了絕對的下風,這兩方面都不見半點倚仗,那麽就隻能靠着人心了!”
“要靠人心麽?”注意到大當家的表情,李大官人眉頭一皺,覺得此舉太過冒險,有賭博的味道,“隻是你難道沒有想過,會有失手的情況麽?”
“事到如今,隻能破釜沉舟了!”大當家面色陰沉,“本來咱們這次起兵,就是破釜沉舟,若不挑着這個時機起兵,等大瑞大勢徹底成型,咱們就隻能被抛棄了!”
李大官人沉吟了片刻,低聲追問道:“聽你的口氣,那黑……大尊并非是真正的支持者?”他也知道,大神通者有通靈之能,接着因果聯系,哪怕隻是無意中提及其人名姓都會有所察覺,是以沒有叫出名字。
大當家愣了一下,遊目四望,見除了入雲子與李大官人,其他人都未注意這裏,便壓低聲音回道:“咱們的背景,比你想象的還要深……”
但旋即又搖搖頭:“不過,若是無法打開局面,這背景就毫無意義,據我所知,咱們那位如今已經在朝中扶持了一些人,這也是看好大瑞中興的局面!但大瑞中興,就代表着咱們會被蕩平!”
“朝中?”李大官人眉頭舒展,“難道是許應一他們?”
“這可就不好說了。”大當家意味深長的說着,話鋒又轉,“說起來,營中的疫病如何了?五天後背水一戰,或許還要靠着這疫病之助?”…
“要靠疫病相助?”入雲子聞言微微一愣,略加思索,便大概捕捉到了對方意思,點頭道,“這也算對,這大衆對于這些疫病并無太多認識,隻要稍加引誘,就能将之引到朝廷身上,到時天下英雄面前,就算是定國侯也要考慮民意,要被民意裹挾!”
“不錯。”大當家眼露精光,深吸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舉!”
邊上,李大官人心裏卻有些擔憂,總覺得有些事情,自己等人似乎落入了思維盲點,但細細尋思,偏偏又找不到端倪。
未過多久,這夜色深了,衆多頭領修爲被封,精力也大不如前,再有一夜離奇經曆,情緒大起大落,如今都是疲憊不堪,盡管有心商讨對策,可終究抵不過本能,很快就都去睡了。
………………
“經此一役,天罡地煞衆手中的底牌,所剩無多,本來就在戰陣上局與劣勢,如今個人武勇也被封印,表面來看,他們背後的後台也暫時沒了蹤迹,如今看來,其人能夠利用的就隻剩下一個英雄大會了,隻是……”
澤州驿館中,邱言看着面前已經一片焦黑的請帖,搖了搖頭。
“廢了這麽多功夫,不是爲了算計天罡地煞賊,更不會等到英雄大會的時候,才按照他們的節奏出手,所有的事,都是要在這之前平息,這樣才好看清……”
嗖!
念頭落下,元嬰挾着那石盆已經從窗外歸來,石盆落在地上,使得整個房間爲之一震!
“這天罡地煞背後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唰!
念頭落下,窗外光芒一閃,一道凝聚到了極點的閃電急沖而來,徑直射向邱言胸膛!
但下一刻,邱言擡手一抓,就将那閃電拿在手中!
手掌無恙,但閃電中卻傳出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