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人入雲子見了進來的六人,登時吼叫起來,他的面色早已鐵青,臉上青筋裸露,看上去仿佛在拼盡全力的嘶吼,但聲音卻沙啞、低沉。
“這是有人利用請帖,隔空施展神通,要逆轉氣運流動?”那來人中的一人,看上去仙風道骨,但聽到入雲子的聲音,同樣面色凝重,說出了這麽一句後,登時運轉神通,淩空一躍,來到入雲子的身後,同樣盤坐起來,擡起一隻手,那掌心有閃光浮現,猛地就拍在入雲子的背上。
“唔!”入雲子悶哼一聲,但随即身上氣勢大漲,頭頂上冒起一縷青煙,那煙氣被牽引着,融入到了前方的一座石盆之中。
這石盆之内,有白蓮漂浮,深處又有幾隻鯉魚遊動,一動一靜,飄忽不定,宛如幾條小龍,如今這煙氣融入其中,彌漫盆内,蕩漾開來,仿佛水面漣漪這盆裏其實并無液體,但偏偏有魚有蓮。
其餘五人見了這幅情景,也不再多問什麽,也都一樣躍起,在空中調解氣息,落地盤坐的瞬間,一人抵着一人的背上,将那神通貫穿開來,層層遞進,最終彙入到入雲子的身上。頓時,入雲子那蒼白的面色轉爲通紅,兩眼圓瞪,内裏布滿了血絲,張口一吐,就`長`風```x`是濃郁的青氣,滾滾而出,直接落在那石盆之中,那盆裏頓時煙雲密布,翻滾不休,遠遠看去,宛如登高山巅的翻騰雲海!
下一刻,來同入雲子在内,這盤坐的七人,齊齊震動,身下泥土迸射。一道道細痕在地面上延伸開來,幾次交纏之下,居然在七人身下的地上,形成了一副陣圖,有氣息噴湧而出,與這營帳地上本來的陣勢相合。
呼!
帳外,疾風忽起,那方臉的大當家面色一變,一手抓住倒地不起的青面漢子,一手掀開帳簾。兩腳連踏,急急退出。
幾乎就在他退出營帳的同時,那營帳裏面響起陣陣詭異聲響,同時氣流鼓蕩,充斥整個帳子,将這營帳給撐得膨脹起來!
呼!呼!呼!
頓時,帳子裏像是暴起狂風,呼嘯聲不絕于耳,除此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而帳外,那當家扛着青面漢子,面色陰晴不定。在他身後,正有幾人趕來,想來是聽到動靜,過來一探究竟。見了是這頂帳子出了問題,盡數色變。就有那手持兩把大斧的黑面莽漢過來,對大當家道:“哥哥。這帳子裏出了什麽事?”
“此帳事關重大,卻怎的成了這幅模樣?”又有一名滿頭紅發的壯漢靠近過來,作勢要進帳一探究竟,卻被反應過來的大當家攔住了。
“不要靠近,其中所生事端,不是我等武人能夠插手的,爲今之計隻能等候,待幾位兄弟将禍患平息,再問個清楚。”
聽着這大當家的話,衆人都是點頭領命,等候在帳外,但随着時間的推移,聚集過來的人天罡地煞頭領越來越多,卻見那帳子不見好轉,偏偏越發鼓脹,好似随時都會炸裂!
不僅如此,時而能看到其中有光影閃爍,又有聲音傳出,似是有人在低聲誦讀文章,而後光影變化,從帳外往裏面看,居然能看到無數人影層出不窮,有的壯碩,高舉長槍大刀,有的儒雅,手拿笏闆奏折,一道一道,連綿不絕!
到了最後,甚至還有日頭升起,圓月沉落,乃至那還有山脈連綿,大河奔湧,當真是古怪至極,也讓帳外的人擔心到了極點!卻又無可奈何!
這其中也有着緣故。
天罡地煞賊的起兵,與尋常的造反不同,不似那關外草原的騎兵正兵,甚至比之白蓮教的幾路大軍,都截然不同,蓋因其核心的一衆頭領,多數都是能人異士,身有修爲,涉及神通。
但便是頭領神通再高,一旦拉起了人馬,操練兵法,這兵馬彙聚起來,血氣凝結成陣,神通超凡一樣要受到壓制。
隻是這天罡地煞衆的根基,本就在神通之上,而不再兵馬,又豈能因此而動搖根本,所以在這軍營的中央,其實布下了一個陣圖。
此圖并非他們所有,而是得自他人傳授,其效用正是在軍陣氣血最爲濃厚的地方,以正正相抵之法,創造出一片不受神通壓制地區,來供那神通修士運轉神通。
不過,這陣圖要布下本就不易,需要以血祭之法開啓,而布下之後更無法輕易移動,否則人人都可用此法在萬千兵馬中出入了。
除此之外,此法還需其他種種因素加持,如這營帳就是應有之法,若是破碎了,陣勢頃刻破碎!
突然,一個略顯粗重的聲音響起:“看着情形,似乎是有人用神通之法,與軍師他們隔空鬥法,既然是神通之術,必受這軍中煞氣所沖,不妨将這營帳散去,從而借助軍中之力,一舉鎮壓來犯神通!”
說話的人,身材高大,比之身邊的其他頭領,還要高出許多,其人身上的衣衫赫然是虎皮所編,此人赫然就是當初去往東都,想要劫持邱言的虎行者!
不過,虎行者的話雖然得到不少頭領的認同,卻被大當家的直接否決。
“不可如此,此帳事關重大,且等入雲子幾位兄弟聯手,将那來犯神通鎮壓下去,再言其他。”
其他人固然不解此言,但既然是大當家的命令,他們也不好違抗,隻能繼續等候。
但也有人明白其中緣由,知道大當家的是爲了防止接下來的計劃,受到影響。
這天罡地煞的軍馬,被從河北道生生驅趕回來,最終在這一線拉鋸,雖說有借助地利的關系,但更多的則是爲了守護這座營帳下來的陣圖,不得不拼命厮殺,蓋因這陣圖之中,有天罡地煞中的修士坐鎮,能彙聚氣運,要行那逆天改命之舉。
就算現在局面不利,縱然改命也未必能在中原有什麽出路,可即便是想要離開中原,再尋其他落腳之處,也要先闖過官兵這一關,不然隻要動了逃跑之念,立刻就落了下乘,隻能更加快速的敗亡。
所以,才要聚集氣運,同時運用那李代桃僵之法,但無論是哪種方法,這頂帳篷中的石盆,帳篷下面的陣圖,都是關鍵所在,不容有失,更不能撤去,否則功虧一篑,前面的諸多投入,全部都要成無用功。
這時候,又有一名身穿錦衣,渾身蕩漾着雍容貴氣的男子出面,對大當家道:“哥哥既然有令,咱們當然不好違抗,隻是此事兇險,其中的利害關系,李某自也知曉,但眼前局勢着實難料,哥哥還是做好應對之法才是。”
“大官人說的不錯,”大當家的對此人十分客氣,“但此事決計萬無一失,就算入雲子等幾位兄弟不敵對方,也會有人出手,以保萬全!”
“嗯?”此言一出,這錦衣男子露出詫異之色,卻也不再多言。
轟轟轟!
下一刻,那營帳之中猛然炸響,接着就是幾聲慘叫,随後入雲子等人居然從帳中疾飛出來,一個個在空中翻滾,口中鮮血連連!
“這是怎麽了?這可如何是好!”
見了這一幕,那手持雙斧的黑面漢子一驚,就聽大當家的喝道:“黑牛,還不去救人!虎行者、赤鬼、李大官人,咱們速速救人!”
話音落下,那大當家當先而動,身邊升騰起一滴滴雨滴,拖着身子疾飛起來,将當空飛舞的入雲子給攔住、接住。
這還是周圍有軍陣煞氣鎮壓,他們施展不出太多神通,隻能靠着體能、勁力,躍起救人。
其他人見了,立刻有樣學樣,将其他六人救下來。
那位李大官人在救下一人之後,心中疑慮更大,他先是看了一眼那鼓脹的帳子,見雖然入雲子等人從中飛出,但帳中還是有諸多動靜,并且越發膨脹,接連發出裂帛聲響。
随後,他又去看大當家,注意到後者臉上,不見半點焦急與慌張,不由疑惑起來,正當他心中嘀咕的時候,突然,整個兵營驟然震動!
轟隆!
連同四周的土地,都在這一刻有了塌陷的迹象,随後,一道道詭異的黑氣,從那地面中滲透出來!
這分明是超凡之景,但滿營的兵卒居然如無所覺,連那軍陣煞氣都無法壓制分毫,隻有這李大官人等身有修爲之人,能看到這般景象,卻也都暗自驚駭!
而後,便在這些人的驚駭中,那漫天的黑氣朝着中央彙聚過去,居然淩空化作一團黑風,其中更是傳出話語
“有趣,天魁星,未料你居然連本尊黑風大尊都敢算計,我以你爲棋子,你卻要本尊出手相助,今日過後,你須得有所補償,否則的話……”
這後面的話,這團黑風沒有說出來,但在場衆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凜然殺機!
這個時候,那大當家裝出了惶恐之色,道:“屬下豈敢,此次有人隔空做法,本就是節外生枝之事,屬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夠提前得知,又借此來算計大尊您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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