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的中間,是一顆綻放光輝的珠子。
邱言目光一轉,落在珠上,微微一笑:“龍珠經過煉化,成了承載修爲的鼎爐,不複原本的龍性,再稱爲龍珠已不合适,唔,此珠承載了人道修行的部分,那不妨就叫人道珠,而我這血肉身,從此珠誕生的瞬間,便不再單純追求血肉修爲,而是要真正以人之身,體會人道濃烈之處,所以也可稱爲人道身。”
這般想着,他便張口一吸,氣流回卷,竟那閃爍光澤的人道珠吸攝過來,一口吞下。
“這也算是一顆金丹吞入腹,而我這性命已然蛻變,自是由我不由天,人道珠居于腹内,收斂其能,但關鍵時刻,也可加持上身,施展神通,但既已下了決心,還是少用得好,否則又如何能真個體驗?不過修爲不易,以珠承載,似身外化身,一樣$無$錯$ ().()()().()能夠提升,想來闫相、陳祖等人也是這般,人雖在朝堂、市井,但修行并未斷絕,乃是另外一種超脫之法。”
這樣想着,邱言的雙腳忽的有勁,大步踏出,步履間虎虎生風,但走到門口,他才反應過來——“習慣了勁力貫穿,人道珠回歸在身,這不小心念頭一動,就調動了珠中勁力,這可就沒有意義了。”
念頭落下,雙腿内的勁力縮回,他的人搖晃了一下,伸手抓住了門扇,方才穩住身子,然後緩緩出了屋子。
屋外,覆蓋各處的光輝已散,但還有一絲光亮落下,照在邱言臉上,将他的模樣給照了個分明。
這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蒼白而憔悴,更比從前瘦削許多,似幾天沒有吃飯一樣,有種皮包骨頭的感覺,但那雙眸子依舊清亮,提升了整個人的精氣,在虛弱中又有精神抖擻的味道。
除此之外,邱言的身子也明顯瘦削許多,身上的衣衫似乎寬松許多,顯露出骨架。行走間一步一晃,晃動之下,頭上發絲散亂垂落在額前鬓側,其中幾根白發格外刺眼。
“老爺,您這是……”
這個時候,邊上傳出一個聲音,邱言循聲看去,入目的是邱安的面孔,其人一手提劍。一手抓着斷臂,邁步走來,行走間身形輕盈,有種出塵的感覺。
不過。當邱安見到邱言搖搖晃晃的模樣,這出塵氣質陡然消散,露出意外與擔憂之色,将手上長劍一甩。消散成一陣空白神力,如同清風般一轉,落在發絲之間。跟着急急邁步,來到邱言跟前,擡手将之扶住。邱言見之,笑道:“不礙事,不過是回歸凡塵,沒什麽值得驚訝的。”
這次,邱言将這一身修爲剝離出去,順勢踏上第五境,但那性命兩道的修爲随後便都被封入了龍珠,而性命離身的時候,也要講那魂根與氣血抽離出去,等于是動搖了根基,虧損了元氣,使得他的身子,比那常人還要虛弱幾分。
“可是……”邱安眉頭一皺,正要在說,但感知猛然一震,從邱言體内捕捉到難以測度、高深莫測的氣息,心頭生顫,已然了然,這才松手。
邱言站定,目光落在那斷臂上,問道:“因果如何?”
邱安就道:“已是了結,那人兵解轉世,想來不會投胎東華,而是返回故鄉。”
邱言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說起來,那人實是受了鎮壓,也算受害,隻是在東華掀起紛争,又有惑心之舉,利用其它被鎮壓、關押人的真靈,這就是罪孽了,理該受輪回審判,他這番兵解,以爲能挺過胎中之謎,卻不知罪孽之下,未必還能再入上三道,當以九世贖罪……”…
說話間,坐鎮星辰的神靈身、變幻莫測的黑煞半身同時有了動作,神力化作星光,開辟陰陽路,直指一道靈魂,黑煞半身則分出一縷黑霧,沖擊過去。
頓時,那道靈魂慘叫一聲,在陰陽路中翻滾,跌落下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做完這些,邱言的人道身則邁步出門,去往那知府衙門。
同時,城外來一隊人馬,速度快疾,爲首的正是楊晃,身後由幾人構成精銳小隊則将一人牢牢圍住。
此人被捆成了粽子,兀自掙紮不休,僅露在外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就算嘴巴被堵上了,依舊不停的發出“嗚嗚”之聲。
“安靜!”楊晃眉頭皺起,轉頭呵斥,“還當自己是什麽白蓮教主麽?不老實的話,還要挨拳頭!”
被捆住的人,正是白蓮教主。
這位教主本安坐在興王府中,等待董太師等人圍剿的結果,期待能夠除掉大敵,爲今後再起事掃平障礙。
在這白蓮教主看來,邱言乃是白蓮教擴張的最大絆腳石,更一手葬送了大好局面,他對邱言可謂恨之入骨,就算董太師不提出來圍剿之策,他也會吩咐衆人過去将之擊殺的。
隻是,董太師等坐鎮高手離開,難免使得宮中守衛空虛,要知道,白蓮教之前也是兵強馬壯,更曾近乎統治半個大瑞,這教主覺得自己與興京裏的皇帝,也是差不了多少的,當然注重自身安危。
董太師等人爲了照顧這教主的心思,都會留下法器、法寶、陣法、煉化之物,作爲護持,甚至還有不少召喚法門,能将他們迅速召喚過去。
有了保障,加上身邊也留了一名高手,才讓白蓮教主略感安心。
可惜,他手下的那些人,多少都有私心,布置的時候,固然是防着别人,卻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結果這些個後路被文網探得,加上秩序鎮壓,立刻形同虛設,而那留守之人,則被諸多聖賢精神纏住,加上邱言在汀州出手,将董太師等人布下的局幹脆的破掉,直接拿住,就算是白蓮教主再怎麽求助、召喚,也是得不到響應的。
如此一來,楊晃帶着凡俗精兵,居然就這般長驅直入。
這也應了邱言那一句“成也神通,敗也神通”。
“以神通之法參與凡俗紛争,縱然靠着些許手段,能避開一些制約和規則,卻好似空中樓閣一樣,一旦樓中繁華褪去,便不複神奇,這學士所說,果然字字玑珠,難怪劉哥讓我時時記住、背誦。”
看着在自己呵斥後噤若寒蟬的白蓮教主,楊晃忍不住感慨。
算起來,這白蓮教主在被董太師找到前,于南方武林中也有薄名,武藝不低,以凡俗之法對付,也要花費些許功夫,可他坐上高位久了,整日裏發号施令、頤指氣使,膽氣反而越來越小,越發貪生怕死,血性已無。
因爲活着,才能掌權和享受,這個欲望不斷膨脹,早就将其他種種壓下。
“酒色權錢,果是消融人之心志。”楊晃搖了搖頭,一揚缰繩,領隊進城。
城中,早有人去哪府邸通報,又有人上前詢問,讓他們在此等待,說是城中的諸位上官、上将,要組織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以示尊崇。
這自然是城中官将想要名上青史的手段,本就是天大的事情,千載難逢的機遇,他們怎麽可能放過,當然要大肆操辦一番,越是繁瑣的儀式,越有可能能在青史上增加一句,那多出來的話中,說不定就會提到他們的姓名。
隻是,楊晃卻不吃這一套,聞言搖頭:“我等提前過來,就是爲了防止生出變故,所以咱們的消息先不要走漏,這人我要帶過去給邱先生過目。”
“這……”那人遲疑了一下。
但一下卻惱了楊晃,,他這次出擊,活捉了白蓮教主,也是大功一件,心頭早就興奮過了,但回來的路上免不了患得患失,受此煎熬,哪還能在這裏磨蹭,耐心早就耗盡,見狀就道:“軍情如火,若出了什麽閃失,你可能負責得起?還不速速退去!”
這話一說,總算将那人鎮住,唯唯諾諾。
楊晃也不等待,一揮手,就令身後幾人進城,那白蓮教主見狀,卻是越發驚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悲慘下場。
………………
另一邊,作爲楊晃目标的邱言,緩步來到了知府衙門外面,這一路上,他并未讓人攙扶,也沒有乘馬或者坐轎,而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的。
起初,一步一晃,好似随時都會摔倒,這是剛失了修爲與元氣,肉身還有些難以适應,勁力吞吐間,筋骨不夠協調,可随着慢慢行走,力度重新被把握住,再加上人道珠吞吐氣血,化作單純的元氣,補充血肉,行走便很快順暢起來——
這算不上恢複修爲,而是近似于藥補,隻是途徑不同,因邱言眼下如同大病初愈,是以須得這般修複。
如此這般,等他來到衙門前面,雖不能健步如飛,但至少不再搖晃。
衙門外,得到消息的諸多官員、将領已然迎了出來,但見了邱言的模樣,都是大吃一驚,不知其中緣故。
也有見多識廣的,看出端倪。
“這……”胡斌瞪大眼睛,看了好一會,才有些遲疑的道,“難道破功了?邱學士的修爲,被什麽人給廢掉了?”
這話一說,身邊幾人都是一愣,接着大驚失色,聯想到背後含義。
“難道有強人來到城中,傷了學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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