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在白蓮教最中央的營帳中,趙鴻本就在秉燭夜讀,聽得手下傳來的信息,眉頭一皺,反複詢問起來。
那報信人便就答道:“人數不多,隻有幾百,爲首的乃是季百将軍,聽說是中途遇到官兵突襲,與大隊失了聯系,又有官兵圍困,幾經轉折,這才摸到咱們北伐軍的大營來。”
“是季百這個滑頭麽?”趙鴻沉吟片刻,跟着就道:“不過,這入蜀之軍,雖說距離咱們大營不遠不近,可他們着實沒有必要來咱們這,官兵圍剿?笑話!”
說到這裏,趙鴻倒也不忙亂,将手上的兵書一放,就站起來道:“既然有心入營,那便讓他們來吧,本将軍倒要看看,這背後之人到底有何打算……”
轟隆!
隻是,他的話還未說完,那帳外就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跟着地面猛烈搖晃起來!
啪嗒!
那剛剛放下的一卷兵書,赫然落在地上,露出了封面上的幾個字來——
《武經總要摘錄》。
“嗯?已經動手了?”趙鴻一愣,随即露出笑容,“有點意思,隻是這般動靜,和我之前夜襲官兵大營差不多,應!一!本!讀!小說該也動用了神通之能,那人許是以爲我聖教大軍加持了護身神通,所以認爲這裏的軍勢不能壓制神通,可惜……”
轟隆!轟隆!轟隆!
這念頭還未落下,就有更多的炸裂聲從外面不住的傳來,聲聲連綿,幾乎沒有停頓,是的那地面不住震動。
“好個猖狂!”這一下子,便是趙鴻也忍不住變色,随即露出疑惑之色。“不過,我這營中布局,乃是按照武經總要上所言布下,對方出手的一時間,應該就激發了軍鎮血勇,那神通都被削弱、鎮壓了,爲何還能接連出手?”
這趙鴻來曆不凡,也是将門後裔,博覽群書不說,對不少兵家兵書都有研究。最近更是鑽研其邱言所著的《武經總要》。
這本兵家典籍,成書的兩部分都被皇家珍藏,流傳出來的都是一鱗半爪,是以才有“摘錄”之說,但即便如此,依舊影響重大,蓋因邱言的這套《武經總要》言語平實,更沒有多少機要與玄虛,講解兵陣的就拆解兵陣。描述紮營的就講述紮營的關鍵,方便閱讀與理解,因而流傳甚廣,要知道很多武人。或許識字,但文采不高,看兵書多要求助于注釋。
趙鴻得之,也是多有推崇。最近更時常拿出來研習,連這“北伐”軍的安營紮寨,都是從中學來的。由此可見一斑,這般安營,能有效調動各方,便于集中軍中煞氣,現在卻似乎沒有鎮住那來襲之人,自是令他驚訝。
不過,他也隻是稍有疑惑,旋即就平靜下來,走出帳子,立刻發布命令,身邊的幾名将佐得令,依次過去。
這時,趙鴻才有心思朝遠方一看,入目的正是一片通紅的火海,煙氣滾滾,更有哀嚎與喊殺聲随風傳來。
轟隆!
随後,又是一聲巨響,但令趙鴻疑惑的是,這軍營中的血煞之氣,居然毫無反應!
“古怪!當真古怪!但以人力而言,不涉及超凡之能,是決計無法做到這般動靜的,所以,其人必然是動用了某種超凡之法,既然如此,那便也隻能以超凡應對才是!”此念落下,趙鴻卻也不在耽擱,轉頭給身後一人做出一個手勢。
頓時,就有冷冽聲音傳來:“确定要動用麽?對方畢竟沒有激起軍陣氣血,我等若是首先動用超凡,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趙鴻這時已經将目光收回,并邁步前行,一邊走,一邊說:“局勢刻不容緩,這時候需要的是決斷,而不是考慮後果,去吧,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那季百必然隻是明面上的傀儡,之後我會将背後主事者挑出,那時便由你們出手,一舉鎮壓下去,我等要以超凡對超凡!”
此言落下,趙鴻身後,就有一持刀男子領命離去,而其人則是帶着一隊人馬,朝着不斷傳來炸裂聲的地方奔去。
沿途,不斷有人馬彙聚過來,并随着趙鴻一同大聲的發布命令。
………………
轟隆!
火光炸裂!
大地轟鳴、搖晃!
巨響,震得的人雙耳轟鳴,更有細小的盡數碎片,從炸裂處四散開來,刺入周圍兵卒的身上!
一時間,血肉橫飛!
仁義,不該放到戰場上來講,這裏的主基調,便是殘酷。
這般景象落在季百的眼中,讓他渾身一個哆嗦,這大腦甚至還沒有轉過彎來,耳鳴眼花中,鼻子裏更充斥着硫磺味道,心頭更是迷茫。
前一刻,雖然危機重重,但下一刻卻已然翻天覆地!
卻見那跟在邱言身後的一名名兵卒,非常熟練的從身邊袋子裏取出一枚枚泥糊的小球,配合着向前奔跑、策馬的動作,不斷将小球投擲到周圍。
這小球一落地,就是一片火光與碎片,殺傷力驚人至極!更是鬧出了莫大動靜,仿佛将整個白蓮教的整個營地都要翻個底朝天!
“跑啊!快跑!這東西真是要命!”
“這是什麽妖法?”
“難道是引動天雷之力?”
對面,諸白蓮教的兵卒被炸得心頭惶惶,驟逢大變,又沒有人來指揮、調度,一時間是無所适從,不少人轉頭就跑!
“乖乖,到底是什麽東西?當初我入蜀軍,莫非也是因此一敗塗地的?”
看着面前一幕,季百心膽皆寒,慶幸自己在入蜀軍中不是先鋒,而且一見邱言攻來,立時投降,另一方面,更慶幸自己剛才雖然心念動搖,但終究沒有做出錯誤選擇。
唰!
另一邊。邱言立馬在前,看着混亂局面,面色平靜,目光從一名名白蓮兵卒的模樣,看着他們紛飛的鮮血,慢慢眯起眼睛。
“他們雖被加持了神通,但自身血煞并未因此受到影響,在營中深處,反而更有鎮壓之能,我若是在這裏分析他們體内的神通構成。說不定會引得四方血煞聚集過來,雖說不會将我的血肉身如何,卻要影響到後面的計劃……”
這樣想着,前方營中更深處,忽的傳來一聲爆喝!
跟着,就有層層疊疊的人聲從遠至近,不斷響起。
這些聲音一起,還有混亂之态的白蓮兵卒立時受到了約束,按着命令進退行止。行走之間,慢慢形成章法,雖然還在被接連的炸裂,引得隊列不整。但終究不再混亂,更鮮有人再轉身奔逃。
“咱們身上有聖教法力護體,縱是被傷了,也能立時痊愈。不用害怕這妖法!”
打氣聲中,那被炸得四散的白蓮兵卒漸漸圍了上來!
“嗯?”邱言凝神看去,果然見到之前被重傷的人身上出現一樣。有一層淡淡光輝流轉,但凡還有氣在,傷勢就迅速痊愈,比他特制的兵糧還要迅速!
不過……
“我所制兵糧,是以糧中氣血,修補兵卒破損的肌體,可這白蓮教的兵卒,并無外在補充,就隻能是透支元氣、潛力,來修補肉身,這是損傷未來、隻要當下的法門,怕是一場仗打下來,少說也要折壽五年。”
這樣想着,邱言跟着又看到,随着白蓮兵卒越發具有章法,靠着他所制的土雷,已是難以阻礙兵卒前進了——
這一枚枚泥糊的小球,正是邱言在劍南的成果之一,他這幾年居于南疆,本就是磨劍,将心中所想,一一實現出來。
要知道,這人道之力,雖能透過意念觀想,作用于意識,但終究無法徹底扭曲現實,有些東西,要有足夠的技術積累,才能在現實中重現出來,不然根基不穩,難以久存。
那些特點各異的種子與眼前的炸裂小球,正是邱言成果的一部分,包括了幾部典籍、筆記、語錄,都是他的人道沉澱。
這種小球,是邱言綜合了前世記憶,與今生所學墨家之法,合而爲之,命名爲“土雷”,一直處于研究階段,這次白蓮之役,爲第一次投入實戰。
之前白蓮教的入蜀軍,也有不少人是飲恨在這小小丹丸上的,可面對有着神通加持,并仗之悍不畏死的兵卒從四方攻來,能封堵一時,并将之壓制,卻不能以此碾壓,畢竟是有着覆蓋面與距離的關系,還有許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很快,有了章法的白蓮兵卒,不僅頂住了火光與碎片,更有人奮不顧身的沖破阻礙,朝着邱言的一衆人馬沖來!
但緊跟着,邱言一方就有步卒上前,抽出長刀,一刀劈過去,刀刃鋒利到了極點,寒光一閃,來人就慘呼着倒下!
與此同時,原本頗爲混亂的白蓮軍營,更已然緩過勁來,就有那弓箭手從遠方射箭,似乎根本不在乎會不會誤傷友軍!
頓時,箭雨襲來,在箭雨的盡頭,趙鴻立于一坡之上,看着邱言這隊人馬,冷笑一聲。
“不知死活,仗着有點神通,就沖擊進來,卻不知早已落入我的掌握之中!咦?他們的兵器好生鋒利,不知是哪家作坊鑄造出來的……”
正在想着,趙鴻的眼中露出一點意外之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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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應該可以三更,第二張在九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