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看着韓變,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來,頓時,意識世界的迷茫虛空内,有一道閃電劃過,要落在那一道道氣運化身上。
“荒謬!這算什麽民心所向?”韓變面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麽,失了從容,頗有些急促的反駁着,而一道道氣運化身的周圍,立刻泛起黑色文思,化作霧氣,籠罩其上,抵禦雷霆轟擊。
邱言搖搖頭,隻是道:“民心之重,在于引領大勢,世家也好、學子也罷,乃至那官僚胥吏,或商賈販夫,可在一定程度上,将民心蒙蔽,使得民心表露于外的地方産生扭曲,更無恥的地方在于,很多源自世家的怨氣,也被巧立名目、移花接木的冠在了朝廷的頭上,而那世家也搖身一變,仿佛不再注重自身的利益了,轉而爲黎民布衣呼喊……”
說着說着,他的語氣轉而沉重:“如此這般,便像蓄水一樣,終令民心徹底扭曲,豈非就是民心所向?你剛才對氣運化身說過,變法小利,不過是爲了讓他們放松警惕,日後展露真面目的時候,悔之晚矣,放在此處,世家、商賈,爲了自身利益,宣揚外族之妙,一樣也是臨時小利,等到山河破碎。外族露出本性時,悔之晚矣!”
話語間,被擋住的雷霆散落開來,随着邱言之話的遞進、轉折。聚散不定。從四面八方,向黑色霧氣之内滲透!
韓變眉頭緊皺。還是說道:“還是你的一家之言!中原曆史上,不乏外族在大一統時、在南北對峙時、在四分五裂時入關劫掠,但無一例外的都要退去,可見外族兇蠻。以武力而壓中原,終究隻能一時,而不能一世,更不要說,他們的兵刃車馬,遠遠不及中原,戰陣兵法更是落後許久……”
說的同時。那文思所化黑氣霧氣翻騰起來,藕斷絲連,縱被細微、瑣碎的雷光侵襲,依舊韌性十足。不将遮蔽下的氣運化身顯露出來,
“世事境遷,世間的一切都會變化,中古以車乘爲尊,而後步卒勝之,步卒不善奇襲,而騎兵擊之,而今兵馬也已發展到了一個瓶頸,下一步就将産生蛻變,哪邊人抓住,哪一邊稱霸!或許大瑞曆史上,沒有外族入主的事情發生過,但這浩瀚星空,無盡部洲裏面,也許早就有類似的事情上演過多次了。”
邱言這些個話說完,身後三道光暈急速擴展,有種種兵甲器械虛影浮現,淩空一飛,就入了一點點瑣碎雷霆電蛇裏面,頓時,電蛇氣勢猛然攀升,雄壯如軍,一下将黑色霧氣擊破,連那殘存的一點都不放過,絞殺、追擊、破滅!
“唔!”韓變悶哼一聲,面色煞白。
而對面的邱言卻是擡手一抓,将黑霧散去後、顯露出來的諸多氣運化身吸攝過來,變成一絲絲淡紫色的氤氲霧氣。
“氣運在身,爲各自前程,縱然不能決定成就,也不該被旁人利用,這便去吧。”邱言說着,擡手一揮!
喀嚓!喀嚓!喀嚓!
四周意識幻境寸寸碎裂,那一道道紫色氤氲穿破幻境,疾飛出去!
韓變看着這一切發生,默然不語,隻是眉頭緊皺,做出了一副正在等待的模樣。
在邱言做完這些後,随着意識幻境的破碎,周遭的景象慢慢恢複如常,還是那間房間,不過,如今的韓變,已然沒了氣運書簽作爲倚仗。
雖說,在他手中還有不少的竹簽,放在其他房間,可那些人都是他在十幾年時間裏,慢慢累積下來的,和邱言并無人際聯系,已然不能作爲人質了。
“到了現在,,你我也沒有必要繼續論道下去了,但先前說好的條件,卻不能變,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邱言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再次擡手虛抓。
就見韓變通體一震,頭上三道光暈搖曳,一股兇狠大力,從其中生生凝聚出一本書冊,看封面,正是那本《峻統術禦》,模模糊糊的,好似一團幻影。
這書一被攝取出來,韓變整個人的氣息就萎靡了許多,但他沒有反抗,隻是淡笑着,看着邱言所爲。
對面,邱言已然伸手抓住了那一團模糊中立時迸射出種種文思、精神,整本書也振動起來,宛如有着靈智一樣,要從邱言手中脫身出去。
滋啦啦!
下一刻,邱言五指勾動,如精鐵所鑄的鐵鈎一般,将書冊狠狠箍住,虎口和指間立刻迸射出星星點點的火花!
而後,他的一道意念狠狠灌注其中!
轟!
下一刻,那書冊發出轟鳴,幾道秩序、精神在其中跳動不休!掀動四周文思瘋狂湧動,形成狂風!
頓時,以邱言爲中心,無形波紋蕩漾開來,兇猛異常,韓變不得不微微側身躲避,這無形文思形成的風浪!
“哦?果然彙聚了很多法家精神和秩序,”首當其沖的邱言卻恍若未覺,還順着意念聯系,分析着書冊構成,從裏面找到了幾道法家精神,而更爲重要的卻是三道法家秩序!
三道秩序!
就算是邱言的兩部兵家典籍,前後也不過隻是顯露出兩道秩序。
邱言在對敵的時候,曾多次動用秩序之力對敵,但在和左賢王交手的時候,卻也發現,若是雙方都掌握秩序,那麽就很難單純靠秩序分出勝負。
這個時候,比拼的就是領悟程度了,表現形式多樣,論道隻是其中之一。
書中的三道秩序裏,蘊含不少精妙之處,但如今的邱言,已不是從前那樣,并沒有急着吸納,而是以意念浏覽了一番,就将退了出來,衣袖一攏,書冊不見了蹤影。
對面,韓變面色略有好轉,反而是笑了起來:“敗在先生手中,韓某也自心服,這書冊被先生得去,我這一道法家傳承,能随着先生的典籍著作流傳千古,這福禍之間的道理,其實很是玄妙。”
邱言則道:“閣下能有這般領悟,足見胸中所學,而能成典籍,亦非同尋常,不過,你的典籍裏面,沒有百家光暈的流轉,想來成書的時候,是壓着不令其顯露,以此來保持純淨。”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能得到百家光暈的加持,這部典籍必然更上一層樓,内容更加完善,隻是我不能因此暴露了自己。”韓變歎息一聲,又道,“不知先生如何處置我?”
邱言沉吟了一下,卻是說了一句與當前局面,沒有多少關聯的話來:“你是如何稱呼韓老相國的?”
這裏的韓老相國,指的是遠在東都的韓逸。
這位幾朝元老,緻仕歸鄉之後,始終呆在東都,這次天下大儒、宗師齊聚興京,連小陳先生、周東義等人也都抵達,可韓逸卻依舊居于東都,不見動靜。
不隻是他,韓家更是沒有派出一人。
而聽了邱言的話,韓變沉默片刻,才道:“正是家父,聽說先生與小女也有點交情。”
“原來如此,韓薇兒是你的女兒。”邱言聞言點了點頭,沒有露出意外之意,“我當初在東都外鎮碰上晏王,算是和你隔空過招,那春秋筆、北冥玉盆、文思鎮紙等物,也是韓薇兒從你的手上得到的吧?這般來看,你的實力絕非眼下表現出的層次……”
邱言說話的時候,眼裏流露出一點思索之色:“有這些底蘊,卻沒有施展出來,倒也透露了些許深意,不知韓學士是否願意說個清楚?邱某之前提到外族入主時,你的反應有些奇怪,莫非和外族有關?不過,以你的眼界,草原部族該是不入法眼的,如此說來,很有可能是與天外有關了?”
韓變的面色一連幾變,從最初的驚訝,到最後反而平靜許多,等邱言說完,他笑了笑,歎息道:“這些事,如果真是你從蛛絲馬迹裏推測出來的,就太可怕了,韓某本以爲自己是高看你了,到頭來,竟還是低估了你,不過,你問的這些,我不能說出,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說了,于東華而言,有害無利。”
“涉及到因果麽?”邱言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邱某也就不多說什麽了,不過,隻要不是親口、主動說出的,也就無妨了。”
“嗯?”韓變聞言一愣,“聽先生的意思,不打算絕我的性命或斷我仕途?”
邱言看了他一眼:“凡事隻拿性命衡量,未免有失偏頗,你盜取氣運,其罪不小,若一死了之,或丢官而去,也太過便宜了,你的罪孽,要用餘生慢慢去償還!”
話未說完,邱言提手一抓,那韓變就慘叫起來,渾身巨震,毛孔中滲出滾滾黑煙,皆爲罪孽!
“你且承受此罪,我卻要盡快将那官場隐患,一一掃除,也好爲人文神道的擴張,做好準備,那田遊青等人,也跳了有段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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