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字一出,四周一片寂靜。
三名三境巅峰的修士,心神凝聚,有無形威壓散發,侵蝕周圍,使這片的草場仿佛凝固起來了。
“這事,絕對不能去做,敵對時厮殺也就罷了,如今既已表明要與圖阆部合作,又怎能背後暗算他們?”
過了一會,那靈秀仙子開口,她修煉時不長,是靠着一次機緣崛起,但對這修行界中的一些典故卻有了解,一聽就明白了定春子的打算,直接反對。
定春子還未開口,眉頭緊皺的囚龍島主就道:“倒不是不能考慮……”
這話一出,靈秀仙子帷帽下的眼神猛然一變,低語道:“莫非島主也有同樣打算?想要犧牲這一部之人。”
“不是犧牲,”聽到這話,囚龍客像是下了決心般,正色道,“是被邱言所害,若非他在草原挑起這麽一場風波,圖阆部本不會落到如此地步,更不會有血祭發生,究其根本,都是邱言害人!”
“不錯!”定春子點了點頭,“正要理清裏面的關系才對!”
“這是強盜邏輯!”靈秀仙子的聲音裏多了點冰冷之意,“就算你們能說服自己,但是這麽多條性命、枉死之魂,帶來的因果與罪孽會超乎想象,拖累修爲境界,我等又不是邪道,怎麽能這麽做?”
“仙子不必擔憂,”定春子一笑,顯是早有準備,“把握住機會,血祭不僅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反而能好處盡得,将因果與罪孽抛給邱言,将他聚集的奴隸人氣抵消!”話中有股運籌帷幄的淡然。
但這話卻讓靈秀仙子一時失聲,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她才吐出一個詞來:“喪心病狂!”
說完,靈秀仙子不理對面兩人的難看臉色,行了一禮道:“小女子尚有良知,也知不是兩位對手,但絕不同流合污,這便告辭!”話落,身子一轉,光華自衣衫散落,升空而起,但不過幾丈。空無一物的半空,閃過一道道墨迹,扭曲變動,淩空流轉,宛如活物,赫然是符箓所成禁制!
“想走?你也不想一想,這麽重要的事,貧道會一點準備都沒有?至少要有禁制隔絕影音,省的因果牽扯。被人提前得知。”定春子眼睛一眯,“仙子這般匆忙,不會打算将貧道的苦心布置,告知邱言。這次可不能讓你如願!成事之前,還請仙子暫留貧道身邊!”
話落,其人卻是心念一跳,生出違和之感。但旋即斂去。
“不好!”靈秀仙子就生出不妙之感,不等對方說完,就掐動印訣。指尖泛光,往前一指,綻放光輝,隻是不等光輝擴散,定春子袖中就飛出一個葫蘆,葫嘴一開,陰冷寒芒疾飛出來,繞空一轉,溫度陡降,草叢草業上泛起一層薄薄寒霜。
“這是……”靈秀仙子秀目一瞪,意識中立刻有個聲音響起——
“不要管這許多,趕緊收懾心神,不要反擊了,這是太陰真精,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貿然對抗,反傷其身!隻能暫守圓環,以待時機!”
聲音落下,靈秀仙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反駁,而是依言而行,果真收斂法訣,繞身旋轉,守住一口氣,沉下心頭念!
下一刻,寒芒如繩索,在她身上來回徘徊,猛然收縮,将她捆住,接着牽引其人整個人影模糊、扭曲,最終被拉伸着收攝到了葫蘆裏面。
啪!
塞子落下,葫蘆飛回手中,定春子拿住之後在耳邊晃了晃,聽了聽裏面的聲音,贊道:“這靈秀仙子能在短時間内崛起,果然是有着獨到之處,至少有些眼光,隻是一個照面,就看出不能力敵,反将功力運轉在身,不漏分毫,守住真靈,可保無虞,不過,時間長了,還是會被太陰真化開,她應該還未破身,真陰之身對太陰真精頗有助力,能用來催熟。”
邊上,囚龍島主見一名第三境巅峰的修士,轉眼就被拿下,心裏也是一跳,才知道定春子雖然修爲不高,但壓箱底的手段卻不容小觑。
末了,他看着葫蘆,眼底閃過一道貪婪之色,旋即收斂,問道:“這葫蘆,莫非是傳聞中,埋骨道三大至寶之一的太陰葫蘆?”
“不錯,正是太陰葫蘆,幾個師侄怕我發生意外,又有事難以分身,就讓我将此物帶上,以防萬一,島主莫看此物威力不小,但驅動起來頗爲不易,貧道每次驅使,都要耗費不小力氣,事後更要休息多日。”
他婉婉道來,像和老友交談,絲毫也不避諱這殺手锏的缺陷,仿佛不擔心囚龍島主會起什麽心思一樣。
實際上,他與囚龍客不過新近相識,也注意到了對方剛才的一縷情緒波動,知道是對至寶動心了,可他同樣也有自信,知道以自己的背景、身份,再給囚龍客幾個膽子,對方也不會出手——
有膽子搶,未必有命用。
旁人用寶貝,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定春子并非一般,背景深厚,卻有不同,他的話中,也是點明這一點,對囚龍客發出警告。
“既有這等寶貝,這次的事是萬無一失了,還請前輩将計說出,也好告知諸位通道,也好群策群力。”囚龍客也一副識趣模樣。
“這麽大的事,怎能宣之于衆?有一個靈秀仙子,自然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定春子冷冷一笑,“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到時按計劃行事,旁人早和我等起運相連,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還是前輩想得周到。”囚龍客趕緊表态,一副唯定春子馬首是瞻的樣子。
“不用拘謹,我将事情告訴你,就是想讓你提出點意見,畢竟不是小事,須得小心一點才行。”
囚龍客連連點頭,靠近過去,兩人議論起來,言語間隐約有種把握命運的味道。将之後的種種局面都計算在心。
這之後的事情倒也照着他們的想法發展了,餘下的圖阆部族人中,有一人乃是那日領兵襲擊定昌城的人,間接害死老凱,邱言自不會放過此人,這是他給老凱的承諾。
定春子等人雖不知承諾,但結合情報,加上神通推算,不難察覺,便以此人爲誘餌。将邱言引來,制造出混戰局面。
邱言所領軍隊與那圖阆部的青壯戰在一處,未料定春子竟将戰場整個化作陣圖,并提前在圖阆部飲食中加入一種丹藥。
丹藥、陣圖單獨而言,都可壯大氣運,可謂上佳傳承,但共同使用,卻是彼此排斥,倒也沒有多大隐患。可問題是,眼下交戰的邱言一方,凝結了衆多的因果和罪孽。
這些因果與罪孽本是分散開來,針對各個部族。但被邱言将衆奴集合,因果與罪孽也就随之而被整合,大而廣之,變成針對了整個草原的怨念。才能讓邱言借之行事,斬殺圖阆部之人,卻不染因果。反倒是去完結和解除因果。
要知道,以施公之能,碰上從定昌離開的圖阆部隊伍時,考慮到因果牽扯,都不下殺手,隻用疾風将之吹飛,可見妄作殺孽對修行之人的影響。
不過,邱言的情況卻不同,因對老凱的一句承諾和傷兵營内的傷兵的寄托,早有因果鎖鏈纏繞在身,以他如今之能,本可掙脫,但卻留着,以此爲引,聚集奴隸因果,将草原上龐大的罪孽牽引了一部分過來,李代桃僵,方能抵消殺孽影響。
不過,這些因果、殺孽,碰上定春子設下的丹藥、陣圖後,好似滾油落火,生生激起了圖阆部青壯氣運,使之急速膨脹,最終……
盛極而衰!
“好決斷!”邱言一觀氣運雲朵,就明了事情原委,他亦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有這等狠辣心思,不惜将本來有益的衆多事物彙聚一起,逆轉效果!
這一手,與邱言的李代桃僵之法異曲同工,但結果卻大相徑庭!
隻見盛極而衰的青壯們個個哀嚎,筋骨彈動、血肉膨脹,氣血竟也急速攀升起來!
“這是要将他們血祭……”看着戰場的一幕,邱言眯起眼睛。
“不錯!”另一軍陣中,定春子冷笑一聲,“我早傳給他們一套健體之法,能強健勁骨、壯大氣血,可這無害的功法、丹藥、陣圖,碰上奴隸軍的因果後,結果就截然不同了,兩相結合,勝過最毒的法門!但歸根結底,都是他邱言造的孽!與我等無關!諸位,還請穩住法訣,全力破敵!”
說完這話,他當先出手,将圖阆青壯猛然壯大的氣運牽引過來,而那青壯很快就接連爆體,但無關氣運,被定春子與諸修操控,化作雲團、漸成鋪蓋,往邱言方向一壓,立時勢如破竹,把奴隸軍的氣運、陣勢完全壓了下去,後者登時就氣勢消減!
就在這時,邱言卻挺身而出,引動氣柱,貫穿天地!
随後,就是龍氣顯形,衆修拼命,施展功法和壓箱底的法寶,甚至激發精血,壓榨潛力,戰得昏天暗地,卻還是難以撼動氣柱,反被邱言收攝進去,局面急轉直下。
但到了最後,淡淡黑氣蔓延開來,緩緩侵染天地,那天空似乎變了顔色,陰暗的陽光侵襲邱言,但最終停留在其人三步之外,随後光陰逆轉,又重新回到了兩個月前。
跟着,又是邱言領軍攻伐、衆修來襲草原,待得邱言再以氣柱将衆人吸攝進去的時候,天空再次昏暗,但這一次,灰暗陽光落下來,終于沾染了邱言之身!
“成矣!此人當爲我之棋子!”陽光中一個意念略帶喜意,随即生出意外——
就見邱言渾身一震,眼中泛光,化作一人,手中掐訣,有血色氣息彙聚,赫然是被定春子算計,被血祭後的圖阆部氣運!
黃色光輝閃爍,稀薄的二品神力飄出,凝結成實——
神靈享血祭,意念化現實!
下一刻,長河憑空而成,呼嘯四散,蕩滌八方,更從灰暗陽光中撕下部分,融入河中!
頓時,時空逆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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