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呂虎一愣,跟着皺起眉來:“鎮守靈?是你!這次又承你的情了,不過,那個人之所以能勝我,是靠的陰謀詭計,下次他就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不,”模糊身影卻是發出笑聲,“縱是陰謀詭計,勝了就是勝了,不然的話,你靠着占據原本,不給旁人機會,連比鬥都不用比,又要怎麽說?”
呂虎之魂的眉頭越皺越緊,冷笑道:“這怎麽能一樣?我霸占原本,靠的乃是實力,是實打實的本事,其實一二陰謀能比的?”
“你靠拳頭,他靠腦袋,在我看來并沒有多大區别,隻要能達到目的即可。”模糊人形搖了搖頭,再次否定了呂虎之言。
“哼,随便你說吧,這次是我輸了,所有原本精神都丢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終有一日,會将這個仇報回來的!就先告辭了。”呂虎說着,轉身就要離開,但念頭一動,那魂卻沒有随之而動,還是沉澱在沙土之中。
“咦?怎麽回事?”他疑惑的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自己的魂體,“不過隻是輸了一場,被人擊破了假身,爲何會有一種奇異之感,仿佛身子飄然,從前被我擊破假身,斷絕兵家機緣的人不知凡幾,也沒見他們有這等奇怪的……不對!”
“看來,你發現了,”模糊人形再次開口,鎮守靈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出來,“你難道不奇怪麽?本來隻是一縷意念跨界而來,何故會有魂體在此?”
“魂體?我的魂也被攝來了?這怎麽可能,我入此間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等事情,嗯?”呂虎的面色陡然變化,似是想到了什麽事情。
模糊人形就道:“看來你是想到了,你以弱冠之年來此沙場。可謂孱弱,對兵家更沒有多少了解,卻由于一點意外,得了一本原本精神,從此崛起,那時候的原本精神,正是因爲兩大傳人兩敗俱傷所緻,你能抓住時機,也應該看到了他們軍争之後,靈魂顯形的畫面。”
呂虎少年之時。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見寶貝,能念入沙場,體驗諸多,以此爲根基,才能崛起。但最開始的時候,也隻是在這沙場中掙紮的一人,是靠着一次巧合和大膽行事,才有的今天。
想着想着,呂虎的面色越來越難看:“難道軍争的敗者,真會魂消魄散?不!這不公平!爲何那些人輸了一次,不過是再也難入行伍世界。而我就要連性命都扔進去?”
“那些人來了一圈,什麽都沒得到,若再把命丢下,才是不公,呂将軍你就不同了。”模糊人形緩緩邁步,穿梭于沙土中。走了過來,“況且,你呂虎這一生,因此處而起,所得一切。都與沙場有關,若無沙場,不過一窮山少年,如今在這裏失去一切也是應該,一啄一飲,皆有因果,當然,你也未必會死,隻是換種存在形式罷了,也是造化。”
“你!”呂虎之魂渾身一僵,竟毫無還手之力,眼睜睜看着模糊人形來到跟前,随後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張千變萬化的面孔,心頭生出一股恐懼之感。
模糊人形變幻不定的面孔上,這時裂開了一道縫隙,微微彎曲,形成笑臉,卻看得人毛骨悚然:“放心,你并不會徹底消失,你的這一生,并非毫無意義,且放寬心吧,況且,在那陽世,你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又何必執着于性命之别?”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呂虎一愣,不等他回過神來,對方就伸出一隻手,拍在他的胸前,輕輕一推。
“這就讓你走過陽世的最後一程,去吧。”
呼!
這一推看上去力氣不大,偏偏令呂虎之魂騰雲駕霧起來,四周景象如走馬燈般急速向後,狂暴的風聲在耳邊呼嘯。
轟!
突然,他急速飛馳的身子停滞下來,明顯是撞到了什麽東西,被生生阻擋,卻沒有多少劇痛之感。
崩!
無腸洲,大陀王朝,天牢。
被重重鎖鏈鎖住的呂虎肉身一震,睜開眼睛,眼中有着迷茫,還是殘留着一點驚恐。
嘩啦啦!
輕輕擡手,身上鐵鏈便被帶動,在地面摩擦,發出一陣聲響。
“嗯?這是怎麽回事?”這個聲音,将呂虎心中的種種念頭驅散,他猛然間回過神來,注意到自身處境,感到了一股濃濃的虛弱感。
這種感覺,他已有很多年沒有感受過了。
“大将軍醒了!”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呂虎循聲看去,入目的乃是兩名驚慌失措的守衛,見呂虎看過來,兩個人越發慌張。
“大将軍,你可不要遷怒我等,不是我們抓的你,我們隻是負責看守的。”
呂虎眼睛一瞪:“你們在說什麽?連本将軍都敢動!這大陀上下,誰都保不住你們!”
聽到這話,兩名守衛卻是面面相觑,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卻看得呂虎心中一跳。
突然,一個略顯歡愉的聲音從外傳來——
“大将軍,何必與兩名小卒一般見識?”
随後,一個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緩緩走進牢中,氣态儒雅,但看向呂虎的目光中,卻夾雜着一股掩飾不住的恨意!
“劉永?居然是你!是你将本将軍抓來的?”呂虎已經将思緒理順,知道魂回肉身,雖然和那鎮守靈所說不同,卻也顧不得許多,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猜到是自己被強行攝了意識,結果肉身不能動彈,被人暗算了,眼下被抓到樓中,鐵鎖加身,刺穿琵琶。
“哦?”劉永搖了搖頭,“老夫雖然位列首輔,但想拿你這位戰功彪炳的大将軍,卻還遠遠不夠資格,這一點你不也時常在老夫面前說出來麽?”
呂虎深吸一口氣,然後道:“既然不是你,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裏?動我這個大将軍,這就是想要謀反!皇上呢?讓皇上過來!這麽大的事,他難道一點準備都沒有?”他已然注意到,自己肉身的修爲,被一股藥力給抑制住了,難以用上勁力,是以才會有虛弱感。
所以,現在想要用氣勢和言語鎮住對方,争取時間,積蓄力量,沖破壓制。
修爲一被壓制,功力不存,就如常人一般,也要時時進食,而且他體格健碩,飯量是常人的幾倍,當然不能繼續僵持下去,不然隻會越發虛弱。
“還想見皇上?”劉永冷笑一聲,“若無皇上點頭,誰敢動你這位大将軍?”
“你說什麽?”呂虎眯起眼睛,眼底寒芒閃爍,“是那小兒讓你動手的?”他倒沒有露出多少意外神色,“當真忘恩負義,若沒有本将軍,他如何能坐在那個位子上?”
“豈不聞功高蓋主?”劉永臉上還是殘留着冷笑,“再說,大将軍性情何其殘暴,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早就該有今日了!”
“别說得那般大義凜然!”呂虎沉聲說着,“不過是記恨那個孫女罷了,公報私仇!”
劉永聽到這裏,面色陡然一變,滿臉鐵青:“我答應過雙兒,要爲她報仇!你是惡有惡報!老天都要滅你,才會讓你魂不在身,給我等可乘之機!”
“哈哈哈!”呂虎仰天長笑,“我呂虎一生征戰,何曾怕過旁人?真殺了我,沒人坐鎮中央,你以爲四夷還會順從?早晚烽煙再起,到時,你們又找誰去平定?”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四夷再起,不過癬疥之患,而你呂虎目無尊上、肆無忌憚,卻是心腹之患,削肉而保心,何如?”
呂虎一愣,最後瘋狂的笑了起來。
“好一個削肉而保心,我倒小看了那皇帝小兒,好個壯士斷腕的決心!哈哈哈!”他瘋狂的笑着,裝如瘋癫,看得兩名守衛心驚膽戰。
劉永卻是一甩袖子:“不要白費心機激發氣力了,你中的是絕心毒,短短時間内如何重複功力!”說完,走出牢房。
在他的背後,呂虎的瘋狂笑聲不斷傳來,最終随着鐵門關閉之聲,隐沒在灰暗中。
三日後,呂虎被斬首,有太監承皇帝诏,遍數其人二十大罪,罪不可赦!
這一日,百官相賀、百将齊喑、百姓歡喜,卻沒有任何一人向皇帝求情。
一刀之下,鮮血流淌,魂返沙場。
“如何?你本就氣運将崩,危機四伏,輸了軍争,氣運不存,回歸陽世能有什麽好下場?”鎮守靈所化的模糊人形,看着一臉陰沉的呂虎,笑了起來,緩緩走了過去。
“不過,不用擔心,總有一日,我會替你報仇的!現在,隻需你我合爲一體即可!”
“你要做什麽?”這話讓呂虎驚醒,急急後退,哪裏還來得及,擡頭一看,在那鎮守靈的臉上,看到兩張熟悉而有陌生的面孔,正是當年被他漁翁得利,同歸于盡的兩大傳人!
這一發現,令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卻沒來及多說一句,那魂轟然破碎,被鎮守靈一抓,融入身軀,随後,其人面孔變化,浮現呂虎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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