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畫軸的打開,墨迹展現出來,竟是幅山水人物畫!
“嗯?”
不隻是安錦愣了一下,連楊影和韓薇兒都面色微動,目光落在畫上,露出驚訝神色。
畫軸不長,古色古香。
高山密林、古木參天,草木山石,蒼老遒勁,蒼茫山脈連綿起伏,那山下有人影幢幢,水墨淋漓,千姿百态。
隻是一瞬,就讓看到這幅畫的三人心中恍惚了一下,随後楊影便恢複過來,表面不動聲色,眼中卻閃過驚訝之感,眼眸深處若有所思,似有收獲。
“這幅畫,似乎畫的是上古時候的情景。”
安錦這時也回過神來,通觀全畫,有了個大概印象,略作推斷,最後贊道:“此乃難得佳作!”
旁邊,韓薇兒微微眯眼,她在定下心神後,注意到畫軸紙上的墨迹新幹,聞到了一股墨香,随後便道:“邱兄這幅畫,應是畫成沒有多久。”
邱言點了點頭,并未細說,實際上這幅畫,是在馭虛道主離去後,他積蓄心中所感,結合得自書礦的畫技,一鼓作氣,潑墨而成,接着以真氣烘幹,多少有些倉促。
“這筆法讓楊某大開眼界。”
楊影凝神看着那畫,過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接着起身朝邱言拱手作禮。令安錦和韓薇兒有些摸不出頭腦。
他們并不知道,楊影身有修爲,有敏銳感知,隻是用眼去看,依舊從畫上的線條中,捕捉到了一點命修技法,對自身境界很有參考價值,說不定能推動修爲更進一步。當然要緻謝。
“能對他人有所幫助,哪怕隻是一人,都說明邱某所爲有着意義,貫徹了所學。”邱言擺擺手,轉頭對安錦道,“足下将此畫帶回去,呈給幾位先生。邱某于畫藝不精,成畫匆忙,很多東西沒有表達出來,請給諸位先生說清楚,今後幾天,我會慢慢精研畫技。可每日遣一人過來取畫。”
“精研畫技?每日取畫?”
聽到邱言所說,安錦糊塗起來,正要詳細詢問,但想到自己隻是奉命而來,不宜過多牽扯。便又忍住,但最後還是留下一句:“我等此來。是要請邱公子回去,既然公子不願,也不好強求,隻是難免惹得幾位先生不快,說不定還會派人過來。”
邱言點頭道:“多謝提醒,諸位先生想見得不是我,其中另有乾坤,隻把此畫送去便可。”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安錦不好不識趣,三人起身,就要離去。
這時,邱言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叫住楊影:“請兄台告訴晏王,邱某一介舉子,不便結交親王,爲保王爺清譽,還是不去叨擾了,他若有心,不妨多做善事,心頭自輕。”
“好,我定當告訴他。”楊影笑着回道,接着毫不猶豫的告辭離開。
邱言拱手道:“邱某這邊有事,不能親送各位離開,隻能讓戴國代勞。”
這一幕看的安錦疑惑不已,他知道,這楊影是替晏王過來傳話的,但來到後隻字未提,反倒是邱言未蔔先知一樣,吩咐了一聲。
想着想着,三人已經從從房中走了出來,但迎面卻有幾個人走來。
“這些人是哪裏來的?”
心中一動,想起邱言的話,安錦打量着迎面幾人,發現每個人都有種難言氣質,眼神略顯混亂,神情卻格外平靜,隐隐呈現出破而後立的味道。
這群人同樣注意到了韓薇兒等人,卻沒有出聲,更沒有出言招呼,兩方擦肩而過。
走了幾步,安錦回頭去看,那一行人已經走進了屋舍。
“你到底有何打算?”
走進來後,馭虛道幾人沒有坐下來的打算,佟壽作爲師兄、年齡最大的一人,出面與邱言交涉。
可以看出,幾人都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這也難怪,馭虛道主找上門來,他們以爲被救出去,是十拿九穩的事情,甚至猜測邱言有可能反會被抓,結果卻出乎意料,邱言居然将馭虛道主給逼走了!
這樣的結局,讓習慣了道主強勢作風的幾人,有些難以置信。
另一方面,在最後關頭,馭虛道主想将他們一并帶走的事情,并沒有刻意隐瞞,稍加留意就能感受得到。
殺又不殺,放又不放,這樣的局面,讓馭虛道的幾人徹底坐不住了,決定與邱言攤牌。
看了幾人一眼,邱言就明白了他們的心思,開口說道:“不必着急,我将你們留下來,自是有着用意的。”
“用意?”少年摸樣的藏心冷笑一聲,“怕不是要折磨我們、折辱我等吧。”
“殺人不過頭點地,邱某并非沒有殺過人,”邱言看了他一眼,“我這般大費周章的,隻是爲了折辱你等麽?也不要焦躁,你們與邱某交手時,無半點留手之念,我将你等囚禁,算是有仇報仇,豈是馭虛道主一句話就能放的?”
馭虛七子之首,劉忝順勢就道:“既然不是,請閣下劃下個道下來,把事情說明白,這樣不明不白的,隻讓我們讀書耕作,換了誰心裏都不會踏實,我們大部分人都被廢了功夫,身子即便健壯,也與常人相差不多,日日擔驚受怕,難免留下病根。”
掃視幾人一眼,邱言點點頭道:“本想讓你們再養一陣子氣,平息心境,去掉浮躁,但馭虛道主這一來,激起了你們的心中賊,不好平靖,既然如此,不妨便讓你們知曉目的。”
說着說着,他從書櫃裏取出一本冊子,放在幾人面前。
這書,将幾人目光都吸引過來,視線集中在書冊上。
這是本普通書冊,看上去與其他書本沒有區别,隻是用來裝訂線,漆黑如墨,透露出玄奧氣息。
“這是什麽意思?”看了好一會,佟壽拿眼去看邱言。
“這書裏,是邱某總結出的一些淺顯道理,”邱言指着那本書冊,“你們不是問我,将留你們下來有何目的麽?其實,我的目的,就在此書之中,你們拿回去好生研習吧。”
說完這句,邱言不再多說,吩咐胡起将幾人送了出去。
“這個邱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我總覺得此人和一般修士不同,與那些文人儒生,也有區别。”
從屋裏走出,馭虛道幾人先是沉默,跟着就有人透過心念交談起來,引得其他人附和,這次馭虛道主被逼退,讓他們本來日趨平淡的心境,複起波瀾,心生壓力,不得不鄭重對待。
心念交談中,始終有個人沉默,這人便是馭虛道主的獨子,王亦複。
此時,他正拿着一本書冊,怔怔的出神,似乎正在思考。
這書,正是邱言拿出來的那本,王亦複一邊走着,一邊感受幾人争論,然後深吸一口氣,将書冊翻開。
頓時,扉頁上的兩個字映入眼簾——
知行。
這兩個字筆走龍蛇,筆劃中好似有種奇異的力量,讓人生出身心都要被吸納進去的錯覺,使得王亦複心神一跳!
而後,身軀上被封閉的竅穴震動了一下,與外界的靈氣産生了聯系!
一絲靈氣融入體内,王亦複的血肉久旱逢甘霖一樣,貪婪的吞噬這絲靈氣,将之轉化爲一點元氣,壯大血肉筋骨!
“嗯?”
王亦複一愣,心底泛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意!
………………
另一邊,韓薇兒等人,在戴國的帶領下,正走在那條廢棄的小徑上。
這路比來時平坦,而且經過胡起、戴國的打理,不見野獸,安全許多。
沒過多久,快要走出林子了,戴國便就當先告辭。
“諸位先生邀請,邱言居然不奉,不知有何打算,不過他這幅畫還是不錯的,觀看的時候,能從中感受到一點意境,仿佛能指引文道,但并不清晰,似被諸多雜物給擋住了。”
戴國一走,安錦看着手上畫軸,說出一句。
“這是當然,邱言在文軒樓中寫下的那篇文章,比此畫更爲玄奇!”韓薇兒笑着接話,“那幅字集合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是邱言,幾年之内,也再難寫出同樣手筆,這畫也比不上,可惜那幅字了被黃彥奪走,明珠暗投!”
韓薇兒說着,眉頭皺起,顯對失手一事很是介懷,隻是她話音一落,楊影卻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姑娘此言差矣,那幅字既是邱兄寫出來的,那他再寫一張,又有何難?與天時地利何幹?就是這幅畫,恐怕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這樣簡單,你我眼界有限,要等大儒評判。”
看韓薇兒似是心有不服,想要反駁,楊影擺擺手:“不要急着反駁,楊某對文道并無太多研究,隻是和修行對比一下,修士修行與這讀書爲學,其實有不少相似之處。另外,那那幅字,楊某也很是好奇,有機會定要找到黃彥,讨來推敲研究,我聽說裏面不光有文道底蘊,還有命修精華,未能一見,實在可惜。”
“你要去找黃彥?”韓薇兒眼珠子一轉,“這有何難?我來給你指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