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邱言的肉身正穿行其間,香火心念掌控全身,每一塊血肉、每一根骨頭,都在心念的操控下依照某種頻率震顫,震顫令肉身表面生出一層勁力,震蕩周圍土層,讓肉身得以如遊魚般前行,穿梭于泥石之間。
泥土厚實,想要在其中穿梭,用勁要恰到好處,不能太小,否則難以動蕩泥土,也不能太大,那樣會造成太大震動,讓有心人留意,好在邱言的肉身早就煉出了七魄,對身軀血肉的拿捏能細緻入微。
并且,借助勁力的散發,能讓邱言從周圍泥土中,捕捉到回應,從而大緻判斷出追兵的位置,配合着身上的神道氣息,能有效遮掩、隐藏。
就在他漸漸摸清情勢的時候,突然,略顯強烈的震動沿着泥土傳來。
這股震蕩裏面夾雜着肅殺、冷冽之意,在邱言的感知中,呈現出刀兵之感,滿是敵意、惡意。
“有人在動用刀兵!算算位置,也就隻有陳勻所在之處了,他們應該在交手。”
離開聖賢堂時,邱言順手将陳勻帶了出來,要是讓陳勻留在那裏,下場隻有一個,難免凄慘,被帶出來之後,雖然同樣沒能脫線,但總歸多了點逃離可能。
但話又說回來,邱言肉身靠着香火心念驅動,受到諸多限制,他尚且不能逃出生天,更不要說再帶着一人了,能将陳勻順帶着撈出來,已做到了極限。
而就在邱言感應到刀兵震蕩後沒過多久,四周氣息突然有了變化。虛實不定,泥土似乎被什麽力量波及,越發柔軟。
“咦,朝着我這邊過來了,而且距離已經很近了!”
從泥土的變化中,邱言分析出了一些情報,但他沒有慌亂,更沒有因香火心念的消耗,而盲目逃竄,反而停下動作。擴張身上的神道氣息,分出幾縷香火心念,朝四方擴散。
這裏本就位于地下深處,離東都陰司很近,泥土中充斥着大量的神道氣息,常人或許難以感應,但對修士來說,卻格外明顯,所以邱言的神道氣息一展開。并未引起太多異變。
随着神道氣息的蔓延,神念亦随之而去,很快發現了交戰之地。
砰!砰!砰!
一連串的碰撞聲響起,滿身鮮血的陳勻。正在泥土中翻滾,在其人身軀表面覆着一層魂力,能驅散泥土。
眼下,他身上的衣衫破損不堪。雙臂和胸口上有幾道觸摸驚心的血口子,翻滾着定下身子,還未起身。就被人給包圍了。
正是那馭虛七子。
七人各自執劍,劍光閃爍間,氣息相連,令各人的氣勢摻和在一起,凝聚、融合,有所蛻變。
“我勸你,還是不要逃了,既然被我們發現了,再怎麽逃,也沒有用!”
說話的明顯是七子之首,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有着一張國字臉,正氣凜然。
“笑話!落到你們手裏,就要被廢了修爲,我陳勻怎麽可能束手就擒?”陳勻啐了一口,然後掐動印訣,心火一轉,牽動靈氣,令周遭泥土翻滾,隻是他的心火早消耗的差不多了,這一下并未造成太大影響,隻是阻了七人一下。
但旋即,陳勻抓住這一瞬間,身如泥鳅,在泥土中急速穿行!
他這是一心要逃!
隻是,前行還不到幾丈,陳勻前方突然灰霧飄散,凝聚成兩道人形,赫然是七子中的兩人。
“嗯?”邱言眉頭一皺,神念一轉,這才注意,國字臉男子身後的兩人,居然沒了蹤影!
“移形換位?不,不對!更像是虛幻變化!”
正當邱言驚疑之時,兩個擋路之人甩動手臂,射出兩道劍光,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陳勻身上劃過。
頓時,血花綻放。
陳勻慘叫一聲,沖擊勢頭頓止,扭腰轉壁,在土層中滾動,閃向一旁。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已是強弩之末,再掙紮隻能徒受皮肉之苦!”國字臉男子一句話說完,突然色變。
但見滾動中的陳勻掐了一個印訣,幹癟的肉身居然迅速膨脹、血肉充盈!
有一股雄渾氣血在他的體内醞釀!
神念延伸,邱言立刻看穿緣由。
“陳勻這是要反其道而行,用魂去補魄!隻是如此一來,他的修爲會跌的更加厲害!”
在沖出聖賢堂的時候,陳勻用激發潛能的方法送走了陳井等人,令神魂大損,現在又逆轉魂魄,透支神魂,反哺血肉,等于動搖了根基,修爲退轉已經不可避免。
但是,在退轉和被廢之間,陳勻當然能分出輕重。
邱言彈了彈手指,心念電轉:“要不要插手?香火心念已耗兩成,神魂暫時難以回歸,一味躲閃,總歸有耗盡之時,但若出手,拿不下馭虛七子……”
邱言尚在權衡,戰場又有變化!
國字臉男子冷笑一聲,激發氣血,與其他六人相合,随後就聽“嘭嘭”幾聲,馭虛七子身影閃爍,在灰霧和實體間變化,同時急速挪移,在四周閃爍,那手中利劍,從四面八方飛出,你來我往,狂暴如雨,将周遭土層攪動的潰散開來!
唰!唰!唰!
寒光急閃!
身處其中陳勻,連悶哼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一道道劍光透身而過,身形不住扭動,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骨骼破碎,鮮血四濺!
停!
狂暴寒光突然消失,風平浪靜,陳勻卻已經遍體鱗傷,沒了意識,他的鮮血染紅了泥土。
國字臉男子倏地出現,看着陳勻搖頭道:“若不是想引出你的同黨,我等早把你拿下了,你真的以爲能逃出生天?”
話落,此人一指點在陳勻額頭,“啪啪”兩聲,陳勻體魄中的魂兒徹底潰散,散入身軀血肉!
“這人一指頭把陳勻的神魂破了,廢了他的修爲!他這一指中,隐藏變化,是門專破魂道的功法。不過,陳勻的心火幾近枯竭,神魂早到了崩潰邊緣,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被一個修爲不足第三境的修士廢了修爲。”
遠遠地,邱言感受到這一幕,意識到了馭虛七子的不凡。
“這七個人的修爲,都是煉魄巅峰,如果是在劍南道,已可稱爲高手,可見馭虛道的底蘊,不過,我對道門所知有限,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與大瑞朝廷共存的,難以判斷高手數量,隻是這馭虛七子聯手時爆發出的戰力,堪比第三境巅峰,應該不算小角色了!”
邱言的神魂已凝出神識,底牌衆多,即便不将心猿計算在内,單論戰力,也堪比第三境巅峰!
七個第二境巅峰的修士,聯手後堪比第三境巅峰,讓邱言大開眼界。
“他們七人定習有合擊法門,即便我剛才出手,也救不下陳勻,反而要将自己搭進去,隻是戰力增幅這般巨大,幾乎跨越一個大境界,肯定不是尋常法門,我若能得到,加以參悟,說不定能整合魂魄之力,甚至将三身之能合一,那時……”
就在邱言思索之時,馭虛七子中有兩人出面,将凄慘至極的陳勻拿下,随後問道:“這人傷的這麽重,在佟師兄那裏不好交代。”
國字臉男子回道:“來時,少門主曾傳話于我,讓我拿了人後交給他,不過,少主擔心這些人狗急跳牆,所以特别囑咐,抓住之後,立刻就廢了功力!佟師兄追究起來,自有少門主擔着,我們不用攙和。”
那兩人點點頭,然後道:“那此人現在如何處置?”
國字臉男子沉吟了一下,做出了決定:“給少主送去吧。”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表示反對——
“不妥,佟師兄告誡過我們,要彼此照應,不能單獨行動,否則可能被人各個擊破。”
“不錯,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說話的是年齡最小的兩個少年,不過話語中卻有股滄桑之感,顯然真實年齡和外表不符。
“以他的傷勢,颠簸幾下,難免一命嗚呼,我們還要搜索這一帶,帶着傷殘之人會有諸多不便,”國字臉掃了兩人一眼,“況且,這般動靜,都沒能将那人引出,對方要麽不在,要麽擅長隐忍、是個瞻前顧後的性子,不會輕易動手,再說了,那人的手段,少主都已經告知于我了,不過是仗着外力,真要交手未必是我等對手。”
旁邊又有人道:“師兄所言極是,我等不過是牽制那人,讓他難以離開,等聽地碗送來,他也就無所遁形了。”
國字臉附和道:“另外那人身上藏着秘密,按少主和佟師兄的意思,廢了修爲後要好生審問,事不宜遲,兩位師弟先把人送去,快去快回。”
拿住陳勻的兩人點點頭,抱拳而去。
隻是,馭虛七子并不知道,窺探此處的邱言,此刻眼眸深處正閃爍着寒芒。
“廢了我的修爲然後審問秘密?那位少門主,大概是看中了我手上的玉佩了吧。聽地碗?應該事件尋人之寶,如此看來,躲避終不可久……”
想着想着,邱言搖了搖頭,神念朝兩人離去的方向延伸過去。
“也罷,既然不聽勸告,那也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不必再顧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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