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轟鳴,在殿中反複回響,随着次數增多,那聲音增加到了驚人地步,所帶來的震動,甚至讓殿中的不少儒生魂體崩解!
單憑聲音,就令魂兒崩解!
在崩解之後,他們魂中的意念全部被攝去,凝聚起來,仿佛拜神之人寄托的念頭一般,擰成一股沖入雲霧星辰,居然半點殘渣都不剩下,整個魂兒都變成了意念!
這一幕看的在場衆人一愣,心中本能的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而後,不等他們回過神來,地面再次波動起來,邊緣處化爲銀汞升騰起來,湧入八個門戶,将之封堵,斷絕了衆人離去的路徑!
“不好!銀汞攔路,如果想破門而出,就要沾染銀汞!”
“我等經過文思的加持和剝離,如今魂體孱弱,一旦沾染,必死無疑!”
“這可如何是好?除了八門之外,那牆壁其實也是銀汞所鑄,若被攻擊,就會化爲漿液,沸騰撲來,無異于自己尋死!”
諸多儒生立刻慌亂起來,初來殿堂時的情景曆曆在目。
“什麽人出手?”看到這等情景,邱言的心弦一下子繃緊,目光先是落在雲中龐大的身影上,接着一轉,視線掃過北明老人和孫雍。
從兩人的表現來看,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麽。
“這雲霧星辰裏面,有一尊神祇正在複蘇!”北明老人歎息一聲,擡頭朝上看去,“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這團雲霧星辰裏面,鎮壓着一尊神祇,不知有多少年了。”
但他話音一落,就有嗤笑從旁傳來,就見孫雍嘴角翹起。露出嘲笑之色:“鎮壓?蠢材!到底是給人做奴才的,就算有些天資,機緣巧合的凝聚了文心,但北家卻不會将真正核心的事情告訴你!”
聽了這話,北明老人卻沒有動怒,隻是淡淡說道:“挑撥手段就不要施展了,即便北家是世家豪門,但有些事情,一樣無法了解,這點是比不上你們孫家。畢竟是王侯後裔,不過,那尊神祇從星雲中顯形,不是被鎮壓其中,企圖脫身,又會是什麽緣故?”
“不是王侯後裔,而是真龍苗裔!”見離間計沒有奏效,孫雍收斂表情,鄭重的說了一句。随後才道,“神靈之道玄妙,不是凡人能夠理解的,但對于眼前的情景。孫某作爲當局者,卻比你們清楚,而且我曾在家中古籍看過相關記載,并未當真。但見到如今情景,才知道上面并非杜撰……”
“雲霧星辰中本無神祇,自然不是鎮壓。這也不是神靈在掙脫禁锢,”他頓了頓,然後吐出一句話來:“這是已經消亡的先天神祇,正在複蘇、重生!”
“先天神祇?重生?”
邱言眼眸一顫,心頭狂跳,他沒有想到,孫雍竟會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此人所言,是真是假?他陷入絕境,何以突然吐露這些?北明老人說孫家是王侯後裔,而孫雍則說自己是真龍苗裔,也确實從魂中剝離出了一點龍氣,這些……”
邱言正在想着,那北明老人則開口道:“神祇重生?不知所謂,你如今銀汞入魂,不思苟延,何故作驚人之語?”
在北明說話時,邱言耳中同時響起老人聲音:“邱公子,我家少爺正在雲霧中參悟玄機,不理會外界變化,有文思再周圍護衛,老夫剛才入雲,無法近少爺之身,卻發現雲中神蹤,知道事有蹊跷,與這孫雍大有聯系,而今八門堵塞,還請邱公子出手,在神靈徹底降臨前,出我家少爺!”
這是北明一心二用,刻意迷惑孫雍等人。
這時,孫雍卻是笑道:“是不是驚人之語,很快就見分曉,而今八門皆封,你們也别奢望能夠離開……”
說着說着,他話鋒一轉:“這次事情,雖說我孫家也是被人算計,但到底是運勢所限,我孫雍固然要折損于此,但你們也跑不了!”
仿佛是爲了印證他的話一般,上方忽然雲霧沸騰,釋放出龐大威壓,威嚴、宏大、肅穆!
威壓直落下來,殿内衆人本就被強橫意志壓迫跪地,哪裏還能抵擋,一個個魂體扭曲變動,癱倒在地上,有的幾乎被壓成了薄薄一層!
連那唐傾,凝聚文心,兼修魂道,面對這般威壓,依舊難以抵擋,被死死的按在地上,隻能勉強保持神魂凝聚不散。
邱言的感知籠罩過去,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衆人魂體的變化,知道是侵入他們魂内的黑氣在作祟!
這股黑氣,本被孫雍用來操控他人,但現在卻與雲霧中的那尊光輝身影有了聯系!
突然,澎湃、雄偉的意念破開雲霧,呼嘯而出
“還有幾個漏網之魚?你們也都跪下來吧,恭迎本座複生……”
淡淡一句話語,語調低沉,但挾着滾滾煙雲,化爲龐大霧團,釋放出灼熱氣息!傳播開來,令整座殿堂平地起風,狂風嘶吼!
風中更有濃郁、狂暴的意境感悟,毫不掩飾的炸裂開來,呼嘯肆虐,連邱言都感到神魂搖晃,心中之道有将被連根拔起的感覺!整個魂體隐隐被震懾得難以動彈!
他不禁勃然變色!
“等雄渾的意念!那雲霧中聚集的感悟意境,被吹得四散飛舞,與那人意念相合,将周圍因果都凝固了起來,禁锢整座殿堂!甚至讓我生出難以動彈的感覺!果真是神道之力!那神祇布下此局,令銀汞侵染孫雍之魂,其目的很有可能是爲了……”
不遠處,北明老人悶哼一聲,那周蒙、黃遜也是面色激辯!
三人凝聚了文心的魂體,已經被生生禁锢,難以動彈!
下方,遍地哀嚎!
有的儒生幹脆被狂風吹得魂飛冥冥,魂體震蕩着破碎,分解成一點一點的粒子,形成最純粹、精粹的念頭,接着被牽引着飛入雲霧星辰中。
這已經不是拜神寄托念頭,而是被神祇當成了祭品,品嘗、吞沒!
“哈哈哈!”
在這混亂之中,魂體已被銀汞徹底侵蝕了的孫雍卻狂笑起來,他看着狂風中的衆人,笑道:“我孫雍時運不濟,碰到了兩個文辟一道之人,被你等費盡心思反抗,破我銀汞,斷我文思,讓我落得如此地步,但到頭來,你們一樣不得善終!要作複生神祇的祭品!”
“時運不濟?費盡心思?”邱言瞥了孫雍一眼,“你未免太自以爲是了,邱某無心山中殿堂,入洞不過隻爲探究,本已起意離開,偏被你攔住去路,你更是施展辣手,要鎮壓邱某、奴役我魂!若非如此,邱某早已身在山外,哪裏會來蹚這渾水?”
“什麽?”孫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不錯,這孫家子太将自己當一回事了,”北明老人也道,“我家少爺來到之後,就從蛛絲馬迹中推測出了此子目的,卻沒有放在心上,他此次入林,爲的是參悟大道、海納百川,是以才會随波逐流、來者不拒,沒想到卻被這孫家子利用了,但他終究難免要畫蛇添足。”
說到這裏,老人低頭朝下看去,目光鎖定在苦苦支撐的唐傾身上,面色漸漸陰沉,眼中流露出怒意。
此時,孫雍臉上的笑容點滴不存,陰沉的好像能滴出水來,語氣僵硬的道:“不要妄圖用這些話語,來擾亂我的心境,我……”
話雖是這麽說,但孫雍卻也清楚,自己已經落到如此地步,以邱言和北明的文道成就,沒有必要編造謊話,而看兩人的表情,也不似作僞。
在這一刻,孫雍的臉上浮現出後悔之色。
“如果真像二人所說,那豈不是說,我的一番布置,生生給自己制造了幾個強敵?我豈不是自作孽?”
後悔!
孫雍魂中一痛,仿佛是心髒被蛇咬了一樣。
就在這時,邱言卻開口道:“不必後悔,你即便知曉這些,也不會有所改變,反而會想要加以利用,你暗算北老先生和唐姑娘,爲得不就是降服之後,用以承載礦母銀汞麽?所以,造成這一切的,不是你自作聰明,而是你的本性!這是你的知,主宰你的行!”
君子所見無不善,小人所見無不惡。
歸根結底,孫雍不會放心他人,而且他看重山中礦母,布局争奪,便不會信世上會有不想搶奪之人,以心而推之,便是命中注定。
“好個本性定行!這般見識,當做本尊座前使者!”
突然,雲霧中再次出傳出一道狂暴意念!
随後那霧中龐大身影轟然消散,化爲一道道刺眼光芒,破開雲霧星辰,鋪天蓋地的沖擊下來,其勢洶湧澎湃!
邱言卻未驚訝,感知延伸過去,注意到那一道道光芒在半空中交纏,隐隐構建成一枚巨大的、複雜的符篆!
同一時間,孫雍渾身一顫,臉上的後悔和不甘直接凝固,整個魂體與銀汞完全融合,難分彼此!
光輝符篆,朝孫雍飛了過去!
“果然如此!”
邱言眼中精芒一閃,神魂一晃,觀想出一條曆史長河,破開周圍禁锢之力,向下撲去!
他的目标,赫然是趴伏在地上的諸多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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