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前,少景等人的歌聲已經轉入低沉,接近尾聲。
這時……
咚!咚!咚!
木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從旁傳來,族中長者拄着拐杖,在兩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來。
來到神像跟前,長者先是恭敬的朝神像行禮,口中念念有詞,随後收攏心念,看着少景等人,微笑點頭。
“長老,您先給這些人說一下吧。”這時候,旁邊攙扶的人小聲的說道。
長者點了點頭,又上前走了兩步,朝被捆綁着的衆人,鄭重說道:“爾等已成我廉溪之奴,但念曾爲諸部族長、長者,所以給你們一次機會,我神慈悲、博愛,隻要願意信奉我神,從今往後虔誠祭祀,就可成我廉溪附屬,不用淪爲奴隸!”
這群跪在地上,被捆住手腳的,乃是被廉溪部攻破的五個部族的上層。
和大瑞所在的世界不同,在尚處于原始時期的遺蛻之地,能成部族上層的人,需要的是過人武勇,這樣才能帶領族人,在惡劣環境中披荊斬棘,開辟出一條生路。
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中,武勇是部族安穩的保障之一,按着少景的想法,這些其他部族中勇士,隻要原因信奉自己部族的天神,就可以吸收進來,壯大部族的實力,同時也增加他的派系力量。
聽了廉溪長者的話後,被捆衆人立刻有了反應。很多面無表情的人,流露出希冀之色,不少人露出驚訝表情,甚至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安靜!”長者又說了一句,因爲年紀的關系,他的聲音并不響亮,但就是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衆人閉上了嘴巴,讓周圍一片安靜。
不少俘虜的臉上,還流露出敬畏之色,小心翼翼。
說出去的話,就像是一條律令,讓廉溪長者的身材有種高大起來的感覺。盡管他體力衰退。年齡增大。可依舊無損威嚴。
這種感受,連長者自己都覺新奇,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些威嚴是因爲他背靠天神,代表了天神,這一切都是天神帶來的,于是,心中對天神的敬畏和崇敬立刻加深了許多。
這時候,俘虜中,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
“信奉了你們的天神,是不是也能如他們一般掌控神通?”
這聲音有些中氣不足,顯是受傷所緻,但說話的人字字清晰。再加上周圍一片安靜,能讓人聽個分明。
說話的是名少年,體格強健,但面色蒼白,有種元氣大傷的味道,他的身上滿是鮮血。
廉溪長者微微皺眉,就要說話,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你若敬神,天神自會降福,若隻想得超凡之力,必定無法如願。”少景帶着十二人起身,走了過來。
給天神獻俘,讓俘虜皈依,有着一套儀式,而今做完儀式,少景起身回看,正好聽到這一句話,看到了說話的人。
少景對這個少年有些印象,武勇非凡,作戰勇猛,和廉溪部血戰許久,直到奉神在身之人出手,才将其壓服、擊敗。
這奉神在身,指的就是以少景爲首的十三人,他們在神像前跪了半個月,最後被神火籠罩,發生蛻變,神像坐鎮心頭,整個人等于是一座移動神像,所到之處法域衍生,能調動泥土和些微地火。
這種本事,在大瑞不算什麽,但在這遺蛻之地,卻堪稱開天辟地的變化,受人羨慕。
在那之後,少景等人受神光沐浴,心中越發甯靜,體質迅速提高,體力在短時間内就重回巅峰,甚至更上一層樓,如少景本人,單論體質,已經有超出築基境巅峰的層次,不過受限于遺蛻之地的特殊性,無法煉化七魄,所以卡在瓶頸。
體魄提升,又掌握法域,如此一來,不僅讓他坐穩了族長之位,更令其戰力翻番,幾次出征,可謂攻無不克!
廉溪部内部的幾個派系見此情景,暗自不安,如火祝等人,也曾嘗試着跪伏神像前,求得神通之法,但卻沒有收獲。
最後,還是少景的一句話,點破了迷津,這話,正是他此時對那渾身浴血的少年所說的——
“真心敬神,天神賜福,若隻爲了求得神通,對天神沒有該有的恭敬,終究無用,不要妄想能蒙蔽天神!”
聽了這話,衆俘虜心中一凜,各有想法,提問的少年也沉默起來。
“這些人,都是我廉溪部的手下敗将,居然妄想能得天神賜福!”
遠遠的,火祝和幾個手下坐在綠蔭中,看着那群俘虜,聽着少年言語,立刻就有人嗤之以鼻。
“不錯,最近,少景那厮總是赦免一些奴隸,收爲附屬,他這是想擴大勢力,培植忠于自己之人,所圖不小!”
“不過,這終究是打錯了注意,歸附的人中,沒有任何能受到天神賜福!”
“這是肯定的,天神乃我廉溪主宰,外人沒有吾等血脈,血統不純,怎可能得到神賜?”
“是這個理,不過,我聽說少景最近有心推動聯姻,讓我廉溪部的高貴血脈,和那些奴部之人結合,簡直荒唐!”
“必須要警惕少景,不能讓他得逞,令血脈蒙塵!”
幾人議論紛紛,滿臉不忿。
隻是,作爲他們的首領,火祝終沒有插話,隻是打量着神像前的一幕,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他們這群人,在少景因求神而虛弱時,曾想發動政變,扶持火祝登位族長,結果因爲天神賜福,沒能如願,從那之後,火祝的行事就低調了許多。
突然!
俘虜中站起一身,這是一名年齡稍大、但體格強健的老人。
他一站起來。就聲嘶力竭的嚎叫:“你們的天神雖能賜予神通,可終究隻是不是其他天神對手,莫非你們以爲有了這些,就能和天神對抗?我吞武部有天神坐。不過暫時離去,才讓你們有了可乘之機,等天神回來,肯定會殺回來!到時候,你們廉溪部的下場可想而知!”
他似是憋了許久,現在被少景等人勸導着,讓他歸附廉溪,信奉新神,終于按耐不住,爆發出來。
“我們吞武天神的實力。在諸神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當年……啊!”
話說到一半,此人突然慘叫一聲,腳下泥土翻滾。仿佛變成一張大嘴,一口就将此人還算強健的身軀給吞了下去。
這人沉到土裏,兀自掙紮,可那裏掙脫的了?接着泥土滾動,張開的“大嘴”緩緩合實,厚實的泥土用力擠壓,竟是将骨骼碾碎,傳出“噼裏啪啦”的清脆聲響,聽得周圍人人色變,心中毛骨悚然。
“嗯?什麽人出手?”少景看到這個情景。面色一變,這種出手方式,明顯是奉神後的神通之法,理應隻有他和其他十二人掌握,可他們都沒有出手。
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這些人,都已經淪爲俘虜,還不知輕重。”
少景循聲看去,入目的是火祝緩緩走來的身影。
隻見火祝眼光閃爍,擡着一隻手,掌心散發陣陣波動,腳下則法域衍生,赫然正在運轉神通之法!
“火祝!你……”
火祝身後,諸多手下一副驚喜交加的模樣。
“這,火祝什麽時候掌握了奉神之法?”
“這下好了,不讓少景專美于前!”
“難怪最近他的氣質有了變化!”
他們顯然也是剛剛才發現此事。
火祝對周圍的一切不理不睬,走到俘虜跟前,冷笑着收攏五指,操控泥土閉合,将陷入其中的老人捏碎,場面凄慘。
接着,他眯起眼睛,眼縫中吞吐寒芒,對衆俘虜道:“我廉溪部受天神眷顧,血脈高貴,你們這些賤民,也想敬神?也想入我部族?笑話!不知死活!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這些,火祝不理會驚怒交集的俘虜,瞥了少景一眼:“少景,你是廉溪族長,理該壯大我部,而不收攏廢物,玷污血脈!我如今虔心敬神,得神傳授奉神之法,就是個警示!不要以爲真能一手遮天!”話落,轉身離去。
少景看着其人背影,眉頭皺起,知道情況有些失控了。
“沒想到火祝竟然也得了天神恩賜,不知是何時之事,他隐忍到現在才發難,估計是做好了不知。掌握了奉神之法,地位很快就會提升……”
諸多俘虜中,最早開口詢問的少年,看着火祝和少景的身影,攥緊了拳頭,然後緩緩擡頭,朝那座被火焰覆蓋的神像看了過去。
就在這時。
轟!
整個駐地突然搖晃了一下,接着狂風呼嘯,天邊有烏雲蔓延過來,就聽一個浩大之聲傳了過來——
“好大的膽子!連我的奴仆都敢動!”
聲音滾滾如雷!
俘虜中立刻有了異動,就聽有人歡呼起來——
“是天神!我們吞武部的天神來了!”
在叫喊響起的同時,廉溪部駐地中央的神像微微一顫,火光沖天而起,一道神念從中飛了出來,輻射四周。
下一刻,駐地再次搖晃,有三道光芒從地下飛出,徑直撲向了那團烏雲。
瞬息而至,光芒入雲!
下一刻,烏雲裏傳出轟隆話語,震蕩如雷,隻是其中卻多了些慌亂之意——
“風中子?石老?你們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對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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