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擡手一抓,手中民願湧動,越發濃郁!
外界,整座星台鎮都被一股威壓籠罩,刹那間,鎮中人生出的一道道民願,都朝着劉家鐵匠鋪彙聚過去!
呼!
鋪中爐火登時大漲!
房中溫度再次提升,爆發出陣陣熱息,如浪潮般四散輻射,撲打在邱言身上。
邱言的衣衫頓時揚起,那股熱息透過衣衫,落在皮膚血肉上,産生的熱感,傳入魄中,有順着聯系,滲到魂裏!
意念世界,火焰大漲,受外界熱感催發,瞬間凝成龐大火球,将邱言所化毫光籠罩在裏面,随後猛地一縮!
“區區凡人,若非顧忌龍庭氣運,根本不會與你廢話,居然不知好歹的想要反抗!可惜,此人已有官氣,也沒做出渎神之舉,不能輕易破了他的魂魄,不然的話……”[
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身上神威陣陣,俨然是那火正的本來面目,先前的火焰巨人,不過是虛幻之像。
隻是,他這話剛剛說完,内縮了的火球裏倏地迸射出陣陣書聲,而後一卷書冊飛了出來,散發光芒!
“這是什麽?”火正面色一變,不及細想,那書卷中便飛出一段段文字,淩空旋轉,組合成一個“民”字,轟然漲大。頂天立地!
“這是那書生的心頭意志?竟是這般堅固,不好!”
火正見狀一愣,随即面色大變,發現火紅天空竟被“民”字頂出裂痕。知道是意識世界将要崩潰的征兆,就要離去!
他這次以神力傳神念,是借地利之勢,靠的是星台鎮上的諸多信民、牌位和爐火,否則以他五品之能,根本法在白日,以神念入了邱言心中。
隻是,神念雖然擁有諸多威能,但到底是在邱言的意念之中。現在意念世界破碎,當然要将自身神念抽走。
可惜,邱言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
嘩啦啦!
不等那火正神念撤離。這片世界就徹底崩潰,岩漿、岩石、天空、火焰,都如同鏡子一般碎裂,歸于漆黑!
啪嚓!
神念中傳出破碎之聲。
外界,靜立不語的邱言突然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依舊是鐵匠鋪的内屋。
四周,熱息騰騰,那些個鐵匠揮汗如雨,爐中生鐵已經成型,将要起出來。
身後。胡起和戴國寸步不離。甯神戒備。[
手上。拉杆震顫,皮囊鼓動。銅管中還有風聲傳出。
剛才的一切,似乎并未發生,隻是邱言心裏清楚,意念世界中的交鋒,看似漫長,但其實隻是一瞬,有如念頭轉動一般。
“在意識中,沒有體魄幹涉,知行之道能随心施展,但在現世,受境界所限,法随心所欲,不過,卻也因此明白爲何會印訣失控,也算是機緣巧合,與不動印有些關聯,日後還需小心,要盡快将命修補齊,令性命平衡才是……”
邱言想着,手上并未停下動作,依舊在拉氣囊。
“此番試探,讓我發現了火正祭祀的虛實,照村鎮之人的說法,所謂火正,是巴蜀古國觀天制曆的大臣,死後被民願動,受封爲神,近似天生神靈,可剛才那神祇言語之中,不僅不見章法,更自言并非古國大臣,那這來曆就要好好想想了……”
想到這裏,他突然想起當初來抓自己的大門神、大獄神,以及和自己有着不小仇怨因果的道城隍呂良。
“那門神、獄神要來抓我時,隐隐提過天生神靈的事情,而呂良在武信城的出手,也明顯是蓄意而爲,有将我捉拿的打算,莫非就是因爲我是天生神靈?唔,天生神靈……天庭冊封……火正之位變動……”
想着想着,邱言的心裏漸漸理出了一條脈絡,但尚有不甚明了之處。
就在這時,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紅光,兩頰泛出火紅之色,悶哼一聲。
“公子?可是被熱氣沖了氣血?”
身後,胡起和戴國趕緊上前詢問。
正在幹活的諸鐵匠聽了此話,都紛紛轉過頭來,一個道:“公子是貴人,還是出去吧,這裏熱氣太大……”
另一個又說:“公子縱有武藝在身,文武雙全,可粗活到底是幹不習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咱們吧。”
你一言我一語,态度和原來相比有了天壤之别,這也難怪,世世代代求神上供,才能讓爐火升溫,可眼前這位書生,三下兩三的弄出一個竈囊,鼓風升溫,本事堪比神靈,當然讓他們心生敬畏,連這說話的味道都變了。
其實,星台鎮之人先前排斥邱言,主要就是因爲求神秘訣,怕洩露出去,引來麻煩,原來這村鎮從古傳今,火正的牌位都有不短曆史,受神祇青睐,而且他們千百年來上供,最近幾十年來,漸漸把握到了神靈口味,知道有幾種供品最受神靈喜愛。
神靈高興,打出來的生鐵,品質更佳!
這看似簡單的事情,便是星台鎮的秘訣,畢竟祭祀火正、火神的人不少,何以獨獨讓他們這個村鎮以冶鑄揚名?
聽了幾人的勸言,邱言沉吟了一下,點點頭,然後吩咐胡起過來拉。
而後,他打量了屋内一圈,說道:“這個裝置,運作起來需要不小的力氣,制造的時候還有幾個要點,我正好抽這個時間,将這些都寫出來,留下來,也好作爲參考。”
“嗯?”他這話一說,屋内衆人都是面色劇變,那胡起和戴國面露急色,戴國更是上前一步。低聲道:“公子,竈囊事關重大,豈能随意予人?”
屋裏幾個鐵匠聽到這話,雖然心中有話。卻也知道是正理,忍着不說。
邱言卻搖搖頭道:“我要讀書科舉,留着竈囊之法有何用?正該傳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不必多說,我意已定。”
劉信聞言大喜,顧不得其他,放下手上夥計,就引着邱言去後院。
院中。餘慶和老婦正在等待,見兩人出來,正要詢問。卻見劉信畢恭畢敬,帶着邱言進了正屋,收拾了桌面。
邱言從行囊中取出筆墨,揮毫潑墨。
劉信卻是讪讪道:“公子能否畫個圖畫,不瞞您說,我……我不識字。”他面露慚色。
邱言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這有何難?”
随後,手腕靈活彎動,筆尖在紙上行雲流水,很快将鼓風囊的結構圖畫了出來。他雖未學過畫道。但命修境界高深。勁入骨髓,意念所想。手中之筆自能清晰呈現,隻是畫作并意境。
有了圖畫,劉信總算能看懂個大概了,盤算着要将此圖作爲傳家寶,秘不示人,沒想到邱言卻開口說道:“這竈囊并不複雜,隻要看懂了結構,或者見過一眼,有經驗的工匠稍微琢磨一下就能明白,所以也不用保密,可以随意傳播。”
邱言這話倒是事實,鼓風囊的結構并不複雜,縱然不知原理,但隻要見過一次,事後多加嘗試,很快就能模仿出來。
其實制約這些人的,并不是複雜的結構,而是思維定式,平時有神靈保佑,自然不必思考這些,就好像邱言的前世,自從有了網絡通訊,很少再有人考慮信件書寫一樣,一旦捅破了這層紙,并多少奧秘。
劉信心中一凜,感到可惜,卻不敢多說,随後想到一事,面露尴尬:“對了,忙乎了半天,卻忘了問公子的高姓大名。”
他并不是忘了問,而是先前不信任邱言,不在意對方名号。
邱言也不說破,隻是道:“我名邱言,這張紙你且收好,鎮上有人要來看,記得出示,不要敝帚自珍,這竈囊算不得秘密,是堵不住的。”說着,收了筆墨。
劉信接過來一看,雖不識字,卻從中感受到一股神韻,知道非同小可,連忙應下。
這時候,邱言的臉上,又湧出一陣紅色,通紅如火,但一閃而過,劉信并未注意到。
另一邊,餘慶和老婦走過來,正要詢問,突然鋪門打開,幾個漢子魚貫而出,爲首之人用鐵鉗夾着一塊生鐵,大步流星。
“成了!真煉出來了!”
“沒有祭神,也能升溫!”
“那公子說的是真話!他有和火正一樣的本事!”
這些聲音,讓餘慶和老婦愣在原地,看着那塊剛剛出爐的生鐵,腦子裏一片漿糊,心神恍惚。
很快,消息傳了出去,整個鎮子因此而沸騰,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更有不懷好意的意念升騰起來,因氣機牽引,被胡起和戴國捕捉到,知道是有人動了殺機,不由擔心起來。
邱言卻是從容:“有什好奇怪的?我這般作爲,侵犯一些人的利益,斷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那幾個鐵匠因爲直面沖擊,又先被我用武道意志鎮住,才隻是畏懼,不然也要生出惡意。不過,這個鎮子是待不下去了,人來找麻煩也就罷了,等那邊發現神念斷裂,也會有所動作,就不好平息了。”
于是,在星台鎮掀起了滔天巨浪的三人,在餘慶的挽留聲中,幹脆的離去。
是夜,餘慶、老夫、劉信與其他幾名鐵匠熟睡之時,夢中心魔流轉,做了同一個夢,夢的内容,是一尊叫做竈神的神祇,在向一個書生傳授機關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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