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等人聽到這話,都是面色微變,立刻就想到了裏面的緣由。
“苗親衛,節度使召邱兄弟過去,是不是因爲沼人王子的事情?”劉宏身旁有人出聲問道,明顯是認識來人。
那苗親衛循聲看去,見了出聲的人,點了點頭:“不錯,沼人王子的人已經在大将軍面前,将事情都說清楚了。”
“這是惡人先告狀啊!”
“真是好手段!”
“忒無恥了!”
聽了這話,諸多兵卒忍不住叫罵出聲,也有人試着與苗侍衛說清經過:“苗侍衛,并非邱兄弟惹事,是那沼人先去營地,與我等爲難,又放了毒蟲,若非張琪舍身阻擋,在場的諸位兄弟都要中毒,事後我等帶着張琪過來就醫,卻又被沼人擋住,如果不是邱兄弟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後果不堪設想!”
“不錯!沼人卑劣,言語擠兌,暗箭傷人,現在還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簡直無恥至極!”
衆兵卒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将事情的原貌都給呈現出來。那苗親衛聽了,理清了脈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原來這裏面,還有這些波折?”
這位苗親衛,是節度使宋淵的親兵護衛,所謂親兵,平日裏巡視節度使府,戰時貼身保護,都是宋淵的親信心腹,他們口中的大将軍,指的正是武信軍節度使宋淵,蓋因宋淵除了節度使這個職位外,還兼任着安南都護、安南大将軍的頭銜。
親兵雖說與節度使親近,但歸根結底也還是兵,隸屬于武信軍,在軍中自成派系,與其他派系争權、鬥争,但真面對外敵。還是能擰成一股的,所以一了解事情經過後,這苗親衛的心中也生出不滿,對邱言的态度略微和善了些。
“邱公子,此事尚有内情,但大将軍的命令不容違背,還請先随我同去,我會将事情禀明統領,試着在大将軍面前求情。”
聽了苗親衛的表态,邱言點點頭。随其而去。
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劉宏開口道:“這事的起因在我等身上,不能讓邱兄弟代人受過,你們在這裏照看張琪,我這就去軍營,将事情告知将軍,讓他也去求情。”
話落,他也動身離開。
街對面的酒館中,不少人見到了這一幕。各有猜測,多數搖頭歎息,但兩名儒生卻對視一眼,含笑不語。覺得自己有種運籌帷幄、算無遺策的感覺。
………………
“邱公子,大将軍今日心情不錯,等會你晉見的時候,可以将事情的原委講清楚。但切莫反駁大将軍,以免弄巧成拙。”
苗親衛牽着馬,與邱言并肩而行。口中交代一些事情,顯是出自好意,邱言雖早就有了打算,卻還是連連點頭。
二人走了幾步,經過一處街角時,迎面來了個到道士。
這道士頭上梳着抓髻,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拿着佛塵,氣态儒雅,隻是一身道袍卻是有些古怪,雖是交領大袖,但鑲邊處卻是火紅之色,行走之間,鑲邊搖晃,好似血液流淌,但細細看去才知道,隻是錯覺。
道士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經過邱言身旁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然後上前一步,瞪大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着邱言。
這番變故,自然讓邱言與苗親衛停下了步子,想要一問究竟。
邱言眯起眼睛,同樣打量着這個道士,他從對方身上捕捉到一絲高深莫測的味道,尤其是那雙眼睛,裏面充滿了滄桑,渾然不似少年人。
“這絕不是一個少年道士!”
對面,道士在打量了一番之後,突然開口:“這位施主,貧道觀你印堂發黑,主有禍事;眉頭向上,這是不會逢迎、将要激怒貴人;眉尾鼻上有文,這是死後沒有送葬人,可謂凄凄慘慘。貧道觀你三氣,福薄、祿短、壽絕,凝有餘,清不足,三魂定了兩魂,奈何天路渺渺,終究要化作一場空,大兇!大兇!”
這道士一開口,話音低沉,不是少年嗓音,反而似花甲老聲,而且開口就是大兇之語,話語連綿,一浪高過一浪,讓那苗親衛下意識的心生壓力,有種驚濤撲面的感覺!
反倒是當事人邱言,還是眯着眼睛,不動聲色的看着道士。
那道士還在說着:“所謂今日果,昨日因,能有這般兇格,可見是你作惡所緻,殺了貴人,惡了太歲!無人能救!好自爲之吧!”
話落,這道士收回目光,冷冷一笑,又搖搖晃晃的離開了,很快消失在街角。
過了好一會,苗親衛才從驚訝中回神,低聲道:“妖言惑衆!邱公子不必在意。”
隻是,這話剛剛落下,他就注意到周圍路人正在交頭接耳,偶爾能聽到零星話語,無非便是“老神仙”、“算無遺策”之類的,頓時讓苗親衛想到了某個傳言,忍不住又出聲囑咐起來:“不過,邱公子,待會切莫沖動,萬萬不可惱了大将軍。”
邱言聽了,微微一笑,點頭應下,腦子裏卻還在回憶着方才的一幕,心下有了猜測。
“這道士出現的突兀,但卻好像早就認識我了一般,他說我氣衰命兇,又說是因着殺了貴人,言語間還用上了些許惑人的法門,這想讓我心煩意亂,卻不知我有聖賢手稿定神,這些伎倆毫無作用,嗯?”
想到心煩意亂,邱言的心中靈光一閃。
“原來如此,他的這番做法,若是配合心魔,确實能讓人信以爲真,若是日日擔憂,心有挂礙,胡思亂想,就算是鴻運當頭,也能生生變成大禍臨頭!這氣運與自身念頭也是有關聯的。”
一念至此,他的思路越發清晰,最後竟是笑了起來。
“好事,好事,敵人隐藏幕後,才是最令人擔憂的,反之,來到了前台,不管修爲境界如何,至少有了迹象,能摸清一些事情,便有了頭緒。”
想着想着,邱言越發輕松,随着苗親衛,一路入了節度使府。
………………
“邱言小兒,被我這番言語一說,定然驚疑不定,心頭恍惚更勝,心魔不斷深入,很快就要徹底癫狂。”
街頭一角,方才與邱言說話的那名道士正在冷笑。
“剛才他不知天高地厚,與那沼人王子沖突,就是心智迷失的表現,失了權衡知心,不知進退了,隻要再添一把火,很快就會心火高熾,難以自拔!”
這少年道士滿是滄桑的眼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單單殺死此人,未免太過便宜他了!便是挫骨揚灰,也難解我心頭之恨!隻有讓他受盡煎熬、心神淪喪,然後被我一劍斬之,萬劫不複,生魂與心魔糾纏,永世沉淪!”
心頭轉着念頭,道士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看似儒雅,卻有股血腥氣息,他一轉頭,朝着武信城中央看去,眼中精芒閃爍,目光仿佛透過重重阻礙,直視着節度使府。
“那個竊取神位的妖魔,現在也陷入重傷,備受煎熬。邱言與那妖魔一個都跑不了,如此一來,斬了心魔,去了挂礙,上靈第二轉便成了,直接結丹都有可能!”
想到這裏,他邁步而行,一步一步踩在地上,雖未留下痕迹,卻有氣息萦繞不去,隐隐升騰,與天空上的某物産生了聯系。
“于戰果,當年你與我并稱雙傑,最後卻落敗我手,便是因我行事周密,獅子捕兔亦用全力!待得一切布置完畢,就是雷霆一擊!”
淡淡的氣息換換擴散,隐約已蔓延了半座城池。
………………
節度使府位于武信城中央,占地近百畝,屋舍連綿,氣勢雄渾,宛如皇家行宮,據說曾是割據西南的一小國的皇宮,被剿滅後成了無主之地,幾經輾轉,便成了節度使府。
邱言随苗親衛來到府前,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紅漆大門和門前石雕,大氣滂沱,門邊站着四名身披戰甲的男子,身姿挺拔、氣态沉凝,眼神銳利如刀,時刻注意着來往行人。
邱言一走到門前,四人的目光齊齊投射過來,邱言頓時感到臉上一陣刺痛。
“能以目光刺人,就是有了氣機感應,至少要煉化了一魄,這樣的人居然給人看家護院,這位節度使的勢力,由此可見一斑。”
先前邱言也曾過來探查幾次,都是遠遠打量,所以沒能看出守門人的修爲。
這四個守門人并不是親衛,而是家丁,不過,武将家丁可不是澆花弄草的人物,上了戰場,一樣能殺敵沖陣。
苗親衛上前亮出令牌,然後帶着邱言從側門入府,這節度使府的大門,可不是随便就能打開的,裏面涉及到禮儀,位格不夠,過門而入,反而要遭來禍患。
入了中,穿過了一座花園,苗親衛将邱言安排在一間廂房,讓他在這裏等待召見,自己則現行退下。
廂房中一應具有,很快就有丫鬟端着點心,後又奉茶。
端起來抿了一口,滿嘴清香,顯然不是凡品,但邱言卻無心品茗。
“隻看這府内府外的架勢,那宋淵絕不是個簡單人物,這樣的人,竟會被通山大王所蒙蔽,沒有發現對方的真實身份,還結爲夫妻,這裏面……咦?這房間裏有微弱的妖氣,這是有妖物曾在此駐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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