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停下動作,直視過去。
頓時,那白胖之物整個一滞,停在原地,再無動靜。
“哦?有點意思。”
話音落下,邱言的人已經出現在幾丈外,一伸手,就把那件事物拿在了手裏。
頓時,一股清香飄了過來。
他打量過去,入目的是一根白白胖胖的、似蘿蔔一般的事物,隻在尖兒上分出幾條根須。
“是根人參!”
邱言前世也曾見過類似之物,是以第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一根人參,而且看個頭和模樣,年份還不低。
顫!
随後,他清楚的捕捉到,被握在手裏的人參輕輕顫抖了一下,但旋即平息,沒了動靜,安安靜靜的。
頓時,一個詞從邱言腦海中蹦了出來——
“裝死?”
借着感知,他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正有絲絲縷縷的情緒波動從手上人參中散發出來,恐懼、赤誠、純淨。
“這根人參似是成了精,有了智慧,不過思維并不清晰,心如赤子。”
邱言還在想着,旁邊突然傳來噼啪聲響,卻是籠罩藥櫃的火光猛地一漲,接着回縮,火中的藥櫃已經不見了蹤影。
邱言循聲看去,揮了揮手,那火焰便散去,原地隻剩下一枚漂浮在半空的符篆!
第三枚神通符篆!
邱言擡手虛抓,符篆立刻被牽引着飛來,被他抓在書上,意念灌注,血脈相連,裏面的奧秘呈現出來。
“這第三枚符篆,得自黃大夫的藥櫃,按那本心得冊子上所寫,這藥櫃雖是法器,但非同一般,被黃大夫視爲成道根基,記述着個人的經曆、道場的曆史,這黃大夫的道場,就是那餐風堂,他的修爲也隻是剛剛凝聚地魂,并不完善。”
念頭閃過,符篆裏面的信息已被邱言接收完畢。
“這枚符篆裏,蘊含四種咒綱上沒有的字咒,乃是毒字咒、愈字咒、蝕字咒和養字咒,不過這也難怪,咒綱雖說是總綱,但不過是上靈道外門用來築基、啓蒙用的,多爲泛泛而談,并不深入,提到的幾個字咒,也都是常見之術,而這藥櫃卻是黃大夫的成道根基,和他所學息息相關,嗯?”
就在此時,困住黃大夫的符篆爆發出些許騷動,顯是裏面的黃文德生出了感應,正在掙紮。但邱言一個念頭過去,引動符篆之力,立刻就将之鎮壓。
“這黃大夫的生魂還真不是那麽容易處理的,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真個煉化。”
邱言一邊想着,一邊朝書房走去,而那根人參一直被他握在手裏。
到了屋裏,邱言坐在椅子上,先取出一個瓷瓶,拔開後狠狠一嗅,就見香氣成束,被他吸入鼻中,而後面色又好轉幾分,精神頭也有提升。
“可惜治标不治本,想徹底恢複,須靜養一段時間,補充營養,調節膳食。”
他放下瓷瓶,感到另外一隻手裏握着的人參有了動靜,根須微微顫動,似乎想伸到盛放血丹的瓶子上。
邱言這時終究開口了:“既已成精,就不用再隐藏,邱某雖求上進之路,但你并未曾招惹我,我自不會将你如何,想走就走。”
說着,他将人參放在一旁,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輕聲誦讀起來。
文章句子在心口之間流淌,神力從魂中滲出,迅速平息心神,安定念頭。
這一戰,邱言不隻是身軀潛力透支,就連心神也被消耗不小,不複強盛,所以他已回書房,并沒有急着去探究凝結地魂的訣竅,而是轉而誦讀,以書句修魂養性,步步爲營,不冒進,不遺漏。
這一讀,就是一夜,心神沉浸書中,再回過神來,天己大亮,而邱言的精神也基本恢複過來,面色晶瑩如常,但這隻是表面,隐患依舊存在。
收了書,邱言擡眼看去,見到那根人參還是靜靜躺在桌上,散發出來的情緒高亢許多,搖搖頭,不再理會,他收拾了一下,換了身衣服,就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潘蓉娘便來了,一番忙碌,二人吃了早飯,等邱言再回書房,桌上已經沒了人參蹤影。
邱言也不以爲意,抽紙拿筆,開始練字,讀書能定魂,練字可壯念,這都是他親身總結出來的性修之法。
一直練到到了中午,劉懷、劉越也來了,一進門就唏噓起來。
“沒想到黃大夫竟是這種人,現在大街小巷的流言都倒過來了,從前說過你壞話的,見了我,都賠了不是。”
劉懷的話,自是和黃大夫、餐風堂相關。
一夜功夫,口耳相傳,滿城皆知。
這也是那黃文德爲了徹底毀了邱言的名聲,讓人四處傳播謠言,将事情給炒了起來,惹得人人關注,結果峰回路轉,邱言帶人找上門去,先是說的對方啞口無言,跟着又從醫館院子裏搜出成堆的死屍,場面慘烈,駭人聽聞!
這麽一來,就算有人想不關注也難,街頭巷尾處處流傳,邱言在衆人的口中,也從一個好心的書生,成了智勇雙全的才子。
“再過一陣子,都要有說書人把這個事兒編成話本,給人講了去!”劉懷紅光滿面,越發興奮,越看自己的這個外甥,越是覺得不凡,老懷大慰。
劉越卻有些後怕,連連道:“這事兒太險了,那黃文德喪心病狂,萬一有個好歹,報複起來可就不好了,聽人說,他昨夜越獄,連殺兩人!不過,也是喪盡天良的事幹多了,不知惹怒了哪路好漢,被人在醫館裏給殺了!”
“死得好!”劉懷拍了拍桌子,“死不足惜!”
聽了二人訴說,邱言又詢問了兩句,這才知道官府已經封了路,把餐風堂裏裏外外查了個底朝天,這兩天在那看過病的人,都被叫去問事,一副不打算善罷甘休的架勢。
不過,邱言這個和黃大夫有過直接争執和恩怨的人,卻無人問津,好像被人遺忘了一樣。
對此,邱言倒是心知肚明。
“終究還是沾了馬陽的光。”
事情越鬧越大,事情的前後經過也流傳的越來越廣,最後都驚動了遠甯知府和劍南道禦史,都派人過問,一來二去,這邱言的名聲自是水漲船高,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彙聚過來的民願又增加了不少。
隻是,這些民願裏,就不光隻有感激和祈福了,還有好奇、疑惑等情緒,都經過魂中洞,被本尊所吸納,淬煉成神力,壯大香火心念。
就這樣,一場波及深大的大案,偏偏沒有影響到邱言一家子,邱家院子一切如常,隻是街坊鄰居對邱言的态度又有了變化,一言一行小心謹慎,不敢稍有冒犯。
而到了晚上,邱言回屋讀書的時候,卻發現那根人參再次出現在桌上。
“有趣。”
他搖了搖頭,也不多說,依舊誦讀。
平靜的日子,持續了三日。
第三日的早上,吃過早飯,邱言來到院子裏,正打算打一副五禽戲,可架子還沒擺開,就有“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
開門一看,先映入眼簾的,是縣太爺董秋的面孔,跟着這位縣老爺朝邊上一讓,露出了身後景象,門前的巷子停了頂八人擡的大轎,轎簾被一隻芊芊細手撥開,随後便有一道粉色身影施施然從轎子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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