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裏的病患看到這一幕,立刻就有人叫開了。
“他是誰?”也有人開口詢問。
立刻就有人陰陽怪氣的諷刺道:“呵,他你都不知道?可不就是咱青昌縣的大善人,邱言邱公子麽?”
“原來他就是邱言!昨天作惡被抓個現行,沒想到賊心不死,又來鬧事!”
“他還帶了縣衙的人來?怎麽着?逼迫不了黃先生,就要動用官場之力壓人了?”
“坊間還傳言他是個窮書生,散盡家财赈災,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一派胡言!連官府的人都能調動,能是個窮書生?還不知道給縣太爺孝敬了多少呢!”
……
議論響起,聲音雖然低,但彙聚在一起甚爲可觀,以邱言的敏銳感知,自是能感受到話語背後正在醞釀的民怨。
民怨也是百姓的念頭寄托,但卻是負面的,邱言對此不甚了解,但單憑想象也知道不是好東西。
對面,黃大夫看着衙役,瞳孔緊縮,但旋即恢複,然後故作茫然的道:“邱公子,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麽,治病救人乃醫者天職,不要說你的逼迫,就算是官府下令,在下也不會遵從,你若一意孤行,就讓官差把我綁了去吧!”
他這話說的大義凜然,聽得人不由佩服,甚至有人喝起彩來,但被衙役一瞪,又壓低聲音,不少人憤憤不平,面含怒氣的盯着邱言等人。
邱言見狀,開口道:“一句話,立刻就讓我成了衆矢之的,連帶着官府都被扣了個名頭,隻是,治病救人是醫者天職,可殺戮外鄉人也是醫者該做的之事?”
“你說什麽?”黃大夫聽到這裏,面色一變,眼底閃過驚色。
“我說什麽,你心裏清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既然做下,就别妄想能夠抵賴!我也不和你多費口舌,待得證據确鑿,再看你如何言語。”
說着,邱言和身旁衙役說了一句,那人點點頭,一揮手,就要帶人沖進醫館後院。
“住手!”這時,小厮一步走來,攔在衆衙役前,“我們良善人家,行善救人,幹的都是積德的好事,就算官府也不能無辜抓人!你們二話不說,就要抓走先生,是何道理?”
他說話的時候,胸膛快速起伏,個頭雖矮,但聲音卻出奇響亮,直接傳到了外面。
聚集門外的災民聞聲而動,聚集過來。
“真是借勢壓人?”
“打壓良善?”
“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聲聲叫喊就傳了進來。
連衙役都顯得爲難,但今天這事是老相國的學生牽頭的,他承受着巨大壓力,不敢退去。
邱言卻上前一步,直視小厮:“好個伶牙俐齒的家仆,誰說要抓你家先生了,大瑞有法,不靠信口開河,有人報案,報請後檢,這是律法所定,來這裏是要查案,不是抓人!你張口抓人,閉口抓人,是何居心?”
他這話一說出來,小厮先是一愣,跟着就要反駁,未曾想邱言又道:“造謠煽動可是大罪,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小心禍從口出!到時候被官府通緝,天下再大,無處藏身!”
這話一出,小厮面色一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接着邱言轉身,朝着内堂和醫館外面的人說道:“諸位鄉親,我既報案,就有準備,不是私自揣測,咱大瑞朝講究‘髒驗見在、支證分明’,說的是要有證據、一切分明了才能定罪,衆衙役此來,正是公正所在……”
他擡手指着面色陰沉的黃大夫。
“若是此人清白,當然無罪,莫說抓他,邱某立刻斟茶認錯,認了誣告之罪!可若是我所說爲實,衆鄉親被他一面之詞迷惑,壞了官府辦案的決心,豈不是讓死者難見天日,兇手逍遙法外,于情于理于法,都說不通。”
衆人聽他說話間引用律法人情,句句在理,更不避諱誣陷,願意承擔後果,讓沸騰的民怨略有平息,有些人注意到黃大夫的異狀,不由思索起來。
便在這時,黃大夫冷笑一聲,沉聲道:“邱言!你這狂徒,在遠甯城就作惡多端,将守門兵卒李波,城中良民王巧兒等人坑害不淺,更巧取豪奪,緻使他們幾人傾家蕩産!若有人不信,去遠甯城一打聽就能知道!現在又要逼得我家破人亡才甘心麽?”
聽到這話,邱言眉頭一皺。
“真是費盡心機,連這些事情都打聽到了。”
黃大夫話一開口,就不打算停下:“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這樣的人,在下羞與爲伍!請你帶人離開!不要污了這藥堂之地!我可以與你對薄公堂!”
話一出口,又煽動了些許民怨,隻是和剛才相比,卻差強人意。
注意到這一點,黃大夫的眼中閃過一絲焦急,旁邊的小厮更是面色發白。
“邱公子,你看這……”衙役還是爲難,雖有上面的壓力,但這種情況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産生民變,責任不是他能承擔的了的。
邱言卻搖了搖頭:“他現在失了方寸,撕掉了遮羞布,無所不用其極,正說明心虛,被我們抓在了痛處,若是退縮,功虧一篑,也給了他們準備的時間,想要找到罪證更加困難。”
說話間,他不顧壓力,邁步上前。
突然,人群中有個聲音響起——
“那李波和王巧兒,都是遠甯城有名的惡霸,但自被邱公子教化之後,這些日子以來,反倒時常行善,轉變之大,就連身邊人都不敢相信,沒想到竟有人污蔑邱公子逼迫他們,導緻傾家蕩産,簡直荒謬之極!”
這個人的聲音也很響亮,直接就蓋過了吵雜的人群。
邱言尋聲看去,見一名英武不凡的男子從人群裏走了出來,朝着四周行禮:“在下張振,就是遠甯人士。”
這張振話鋒一轉:“别的不敢說,但有關李波和王巧兒之事,這醫館的說法大有不實,有誣陷的嫌疑。”
“不錯,我也是遠甯來的商賈,能夠作證!”
“這位黃大夫說的正氣凜然,但全都是造謠,這樣的人,人品值得懷疑!”
“是啊,不過就是搜查一下,若心裏沒鬼,爲何死命的阻止?邱公子都說了,要是沒查到證據,自願領罪,怎麽反倒是黃大夫不敢應下來,難道是心虛了?”
又有幾個聲音傳來,這些話一說,好似給沸騰的民怨潑了盆冷水,吵鬧聲頓時停息。
有人聽了這些話,聯想到醫館幾人的反應,看向黃大夫的目光驚疑不定。
見情勢有了變化,黃大夫面色越發陰沉,看着近在咫尺的邱言,他生硬的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查出什麽!我黃德文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隻是事後,這事别想善了!哪怕告到京城,我都要讨個說法!”
邱言卻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真敢去京城?”
黃大夫聽了,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的盯着邱言,但忽的眼神呆滞。
跳!
白日當頭,卻見生魂從黃大夫頭上跳出,那魂中人周圍景物變化,動念間,有絲絲縷縷的波動散發出來,輻射開來,将整個醫館籠罩。
就在這個時候,醫館四周的街道上,幾個隐蔽的角落,各自爆發出淡淡青芒,迅速擴展,擊碎了籠罩醫館的波動!
ps:感謝小幺和“流水戲長虹”的打賞!晚上還有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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