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的重來不知道三叔有沒有把房賣掉。”王平看着眼前半舊的兩層小樓自語着。随後笑了笑,搖頭歎息道:“就算有蝴蝶效應在,想來也沒可能波及到這裏的,就是不知道提前兩天回來,能不能看到對方買房的場景。”
這樣想着王平來到大門前,伸手一推旁邊的小門,門直接打開,王平搖頭笑了笑,随後邁步走進去。而與此同時房子裏隐隐約約傳出了交談的聲音。
“你們小心點兒,這家具還是新的呢,别給我碰壞了。”裏面一個低啞聲音喊着,像是在指揮人做事。
王平走進院子,有些無奈的發現自己三叔正在指揮着一群人搬東西,自己家裏的家具正被人一件件的搬出來,想來外面那輛貨用小汽車就是這些人的了。
三叔長得很高,臉頰瘦削,但是人卻白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給人不少好感,但是前提是他沒說話。一旦他張嘴說話,因吸煙而泛黃的牙齒和低啞卻又急促的聲音,會很快降下他的印象分。不過倒也不算絕對,因爲在王平印象裏,三叔可以控制自己說話的語音語調,在跟自己父親、大伯和奶奶說話的時候他都會細聲細氣的,有對家人的親近,也有一些暗自的小打算。
腦子裏過了遍這些東西,王平上前開口叫道:“三叔。”
三叔嘴裏想說的話一滞,轉頭看向身後,看到是王平後,臉上有些慌亂,随後又很快恢複正常,面帶笑容說道:“是小平回來啦,哈哈,怎麽也不打電話跟三叔說一下,三叔好去……”
“三叔把我家房子賣了?”王平平靜開口打斷三叔王仁的話。
王仁臉色一變,心裏有些惱火,暗道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把這件事告訴了這小子,難怪他會提前兩天回來,害得自己都沒有收拾幹淨,真是麻煩。心裏想着這些王仁卻是上前攬着王平說道:“小平啊,你可别誤會,三叔是覺得你一個人住這樣的房子不好,所以想讓你過去跟我們一起住,這樣也方便照顧你。之所以把房子賣掉也是想你以後娶媳婦的時候能有錢用,你放心,以後你吃住都包在三叔身上了,還有你上學娶媳婦的事,三叔都替你包辦了。你隻要安心的享受就行了,你看這樣多好?”
王平平靜看着對方,好一會兒後點點頭,轉身叫住兩個搬沙發的人,上前将沙發墊掀起,手探進沙發縫隙裏,摸索一陣掏出一個小布包,看起來方方正正的,是個兩個巴掌大小的盒子,脫下背包将盒子放進自己帶回來的書包裏,随後轉頭對眼睛緊緊盯着他的三叔說道:“三叔,咱們去你家談談吧。”
王仁收回眼神,白淨臉上露出笑容,不在意的說道:“這有什麽好談的,你放心過去就行了,你嬸子早就在那邊收拾好房間等着你了,你自己過去就行,我這邊還有點事,忙完就回去了。不過,小平啊,你剛才……”
“三叔,還是談談吧,畢竟你不聲不響的把我家房子給買了,這件事不說清楚傳出去可不好聽。”王平依然平靜說着,卻是瞬間将周圍的目光聚集到了三叔身上,幾個外人都是目光疑惑又鄙視的看着一直以男主人身份指揮自己等人搬家的中年人。
王仁臉色瞬間撂下,聲音惱火說道:“小平你胡說什麽?房子可是你爸爸讓我賣的!爲的……”
“謊話等我不在的時候再說吧,現在咱們還是先談談的好,不然叫上大伯和奶奶也行。”王平揮揮手打斷說道。
王仁面皮抖了抖,擡眼看看幾個盯着自己看的工人,對方眼裏的懷疑和鄙視讓他感覺異常難受,最後隻能陰沉着臉點頭,随後吩咐幾人小心搬東西,自己先去那邊等着,然後帶着王平回家。
三叔家住在另一個小區,不算遠,騎自行車十幾二十分鍾就到了。小區是新建不久的,都是五層的公寓樓,三叔一家拿着拆遷補貼和從兩個親兄弟那裏借到的錢,搬進了三室兩廳一衛的房子裏。雖然面積不大但是住的倒還算舒适,兩夫妻一間主卧,兒子和女兒都是單獨小卧室,環境清幽裝修也時尚,顯得很有格調。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門,三嬸笑臉出來卻是愣住,疑惑看着三叔陰沉的臉,随後看到王平後才臉色一變,慌亂看了三叔一眼才笑着開口道:“喲,是小平回來了?怎麽也不給家裏打個電話,讓你三叔去接你一下,自己回來多不安全。”
“三嬸。”王平點頭喊人,随後才說:“時間還不晚,路也算不上遠自己回來也沒什麽,都已經習慣了。”
“呵呵,小平就是懂事。”三嬸幹笑着誇獎。
“小龍和小簡都不在家?”王平開口問道。
小龍是三叔的兒子——王龍,比王平小五歲,小學四年級,挺活潑的孩子,愛找王平玩兒。小簡是三叔的女兒叫王簡,七歲大,剛上一年級。據不知道哪裏的消息,三叔原本準備生個兒子過繼給自己父親,目的是讓王家自己的血脈來延後,但是生出來卻是個女兒。後來好像事情被父親知道,兩兄弟吵了一架,後來就沒了下文。但是兄弟兩人的關系卻淡了下來,聽愛唠叨的母親說好像還涉及到了奶奶,不過具體怎麽樣王平不清楚,也沒興趣去察。
“嗯,都還沒放學呢。”三嬸說道,随後起身從電視櫃裏拿出一把糖果遞給王平。
王平一愣,心裏莫名有些感觸,自己好像有近十年沒吃過糖了吧?原本小的時候是最愛吃糖的,逢年過節衣兜裏都塞滿了各種糖果。可是自從父母死後自己就一直有些消沉,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上一世這次月考回家後,知道三叔三嬸将自己家房子賣了,就跟兩人大吵了一架,随後被兩人嘲諷了幾句,心灰意冷直接去了外地打工,除了每次過年偷偷回來拜祭一下父母外,就沒再跟誰聯系過。而吃糖似乎也成了以前記憶的禁忌了,見到大多也是一略而過,淡漠的内心漸漸被挫折磨難磨出了厚厚的繭子,冰冷和平靜成了常态。
一個了無牽挂的人,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又有什麽能真的讓他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