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京城大學開學。
容晏把車子開進了京城大學内,然後在女生宿舍區附近停下,卻沒有下車。
校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學生,大多數是大一新生,處處洋溢着青春的氣息,一路叽叽喳喳說個不停,身後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家長。
微微出神。
仿佛隻是昨天,他還陪着她來報道。
仿佛隻是昨天,她還穿着一身軍裝,站在一群人中間和自己遙遙相對。
仿佛隻是昨天,她鄭重的向自己保證不會有事。
然而,她失蹤到現在,已經快要一年的時間。
在她失蹤一個月都杳無音信的時候,紀家人親自到了京城大學,給她辦理了休學手續。
校方自然是知道了她的事情,沒說什麽就簽了字。
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容晏忽然覺得有點不能承受。
沒了她,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少讓他可以留戀的了。
怔怔出神見,他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裏,顧思敏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問道,“你在哪兒?”
容晏有點機械的報了自己的位置,顧思敏似乎是歎了一口氣,又好像如往常一般,已經習慣了,“我們這邊有新的進展,你要過來看看嗎?”
盡管沒有任何有關于紀箐歌的消息,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放棄。而且在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對他們來說反倒是一個好消息。
這代表了箐歌還沒有出事。
容晏很快就趕到了。
事關紀箐歌的事情,他向來不會耽誤。
顧思敏看着他明顯消瘦的模樣,隻覺得有點心疼,卻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索性也就不說了,“我們的人在京城查到了疑似北涵的人的行蹤。”
容晏瞬間打起了精神,接過顧思敏遞過來的資料。
當初帶走她的人就是北涵,即便不是,肯定也是和她有着關系的人。
這點他們在下結論之前也已經問過了謝家父母。
北涵居然還活着!
當初他們拍到的那張照片裏的人真的是她。
想想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而且,對方很明顯是和滅天派有着關系。
那麽,她擄走紀箐歌的目的是什麽?這麽久以來,她爲什麽一點信息都沒有,要求也不曾提出來?
難道她真的隻是單純的想替自己的女兒報仇?
看完了資料,容晏轉身就往外走。
顧思敏趕緊拉住了他,“你現在去也沒有用,人已經不見了。”
容晏頓住腳步,卻還是執拗的往外走。
但凡有一點希望,他都不願意放過。
“你先冷靜,如今滅天派的人都還沒有動靜,很有可能,箐歌根本不在他們手上。”
當初兩方人對上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把箐歌搬出來。要麽是他們太過自信,要麽就是箐歌還在北涵手上。
至于北涵爲什麽明明和滅天派的人有關聯,卻不把箐歌交給他們,這點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的人遍布大江南北,這都沒能發現箐歌的消息,這也算是從側面說明,箐歌現在還沒有事情,她可能隻是被人困在了某個地方。”
顧思敏胡亂的說着話,隻希望自己的話能起到一點作用,讓容晏不要太過沖動。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出了事情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到時候箐歌回來,她要怎麽跟她交代?
如今,他們必須冷靜下來,不能沖動不能自己亂了陣腳。
要知道,滅天派的人可還是沒有死心。
容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收回了腳。
顧思敏松了一口氣,看着他眼底的烏青,有些不忍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他已經失眠很久了,有的時候她看着他躺下,可自己剛轉身,他便清醒過來。好不容易睡着,卻被噩夢驚醒。
長此以往,身體肯定受不了。
“不用。”
“想必箐歌不會願意見到這樣的你。”牧音走了過來,“你要是真的爲她好,就去休息會兒吧。”
就算容晏再厲害,身體素質再好,也不是鋼鐵做的,總有疲憊和超負荷的時候。
想到紀箐歌,容晏的臉色才緩和了一點,想了想,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撐着腦袋假寐。
他不能躺,要保證自己随時可以行動。
牧音有點無奈和無語,更多的卻是無力。
容晏這段時間到底是什麽樣子,她們再清楚不過了,也正是因爲這點,她們才覺得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保持充足的體力。
“去調查北涵跟誰接觸的人有消息傳回來嗎?”顧思敏收了手上的資料,轉頭看向在一邊的祁湛。
祁湛搖頭。
顧思敏皺眉。
她有點搞不清楚北涵到底想要做什麽了。
綁走箐歌卻沒有任何要求,目前看來也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但是爲什麽又困着她不讓她跟他們聯系呢?
而且,自打那天之後,她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連帶着季茜的墓也不掃了。
但現在,她居然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京城。
這麽多的詭異和不合理之處,她卻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對方都不按套路出牌,導緻她們這邊也沒有什麽進展。
“青龍幫。
“青龍幫和黑麒幫那邊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祁湛又是搖頭。
顧思敏的眼眸沉了沉。
正當幾人想着再找辦法的時候,卻有保镖走了進來,在祁湛耳邊耳語了幾句。
祁湛面色微變。
“怎麽?”顧思敏皺眉,有種不大好的預感,“有什麽事?”
“閩文星又開始動手了。”捏了捏眉心,顧思敏氣得摔了手上的東西,“真是個老不死的!”
明明知道雙方鬥起來一點好處都沒有,他還要執着的往槍口上撞!
既然他這麽想作死,那她也不客氣了!
“我去一趟容家。”順了順氣,顧思敏沉聲道,“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有什麽消息随時通知我。”
牧音有點吃驚。
去容家?
還未等她想明白,顧思敏已經帶着祁湛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兩人站在容家大宅前,得到消息的管家匆忙趕過來開門。
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沒想好要怎麽稱呼,顧思敏已經推開了他,熟門熟路的走進客廳,看到正在吃飯的幾人,也不客氣,直接道,“容老爺子,我要和你談一談。”
宗聽雁眼前一亮,也顧不上容安順那難看的臉色,站起來欣喜道,“然然!”
她正想着找什麽辦法說服她回容家,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她親自找上門,哪裏能不高興?
簡直是要高興瘋了!
然然終于想明白了,容家的一切都是她們母女的,别人休想染指!
顧思敏看也不看宗聽雁,隻是又對着老爺子重複了一遍,“我有事情和你談,非常急!”
她的語氣裏帶了點不帶商量的強勢。
容安順頓時不高興了。
她以爲她是誰?在這個家裏他說了才算!
“我是你長輩,你這是什麽語氣?”容安順不悅的放下碗筷,“一點教養都沒有,當初真都不知道……”
“阿祁!”顧思敏蓦地喊了一聲。
祁湛立即上前一步,狠狠一揪桌布。
“嘩啦——”
所有的碗筷湯匙等都掉到地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那溢出來的湯汁還差點撒了容玉宇一身。
“容敏!”
容安順氣得直呼了她的名字,拿起自己的拐杖就要打她,卻被祁湛冷冷的攔了下來。
“反了!反了!”
他何曾受到過這樣的待遇?更何況在自己面前鬧的還是個晚輩!
都欺負到他頭上來了,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
眼見着容安順被氣得跳腳,顧思敏呵的冷笑一聲,“阿祁!”
祁湛再度出手。
衆人以爲他又是要摔什麽東西,卻見他徑直走到容安順面前,二話不說的扛起他就往樓上走。
“混賬!”
容安順氣瘋了!
容玉宇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手給吓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祁湛扛着的老爺子,聽到他的話才回過神來,厭惡的盯着顧思敏,“你到底想做什麽?”
一回來就是又砸又扛的,她到底玩的哪一出。
宗聽雁也是被吓得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
“然然,你别胡鬧,快讓人把你爺爺放下來。”
雖然她也是很不喜歡老爺子,但是現在的容家是他做主,然然要是把他得罪狠了,以後要怎麽回容家?
眼見着顧思敏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又見自己的兒子光是喊着卻不敢上前,容安順氣得直揮舞着自己的拐杖,眼見着就要打在祁湛身上!
顧思敏擡眸,順手就把他的拐杖拽走,然後丢了出去。
“容敏!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容安順厲聲斥道,“要是再不把我放下來,你以後休想踏進容家一步!”
反正玉宇現在已經和歐以荷離婚了,那些把柄都沒有用了。
沒有顧思敏的命令,祁湛誰都不理會,上樓拐進容安順的書房,把他放到椅子上。就在他想動的時候,一隻手強硬的摁在他的肩膀上,他立即動彈不得。
樓下,争執還在繼續。
容玉宇捂着胸口怒氣沖沖的看着一副沒事人模樣的顧思敏,“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你爺爺!”
自打歐以荷那一刀之後,他的胸口總是時不時的泛着疼。現在,因爲太過生氣,他隻覺得胸腔傳來一陣陣讓人不舒服的疼。
宗聽雁看着他那難受的模樣,有心上前給他順氣,卻被他一把推開,“不用你來假惺惺!”
這兩人根本就是串通好的吧。
一個在容家天天要氣死他,一個一找上門來就是要對付他們!
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才會在這輩子攤上這幾人!
他們已經把容家搞成現在這副模樣了,還是不滿意嗎?
“玉宇!”宗聽雁有點委屈,又有點氣憤,“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受不了!你别動怒,不然等下又得吃藥了。”
她真的隻是爲了他好啊,他爲什麽就是不肯相信自己呢?
難道他心裏還惦念着歐以荷那個賤人嗎?
“我這還不是被你和你的好女兒給氣的?”容玉宇隻覺得胸口越來越疼,咬牙道,“給我滾出去!”
他一點都不想看見她們!
顧思敏瞧了他一眼,也不說話,轉身就要上樓,意思不言而喻。
容玉宇這回總
玉宇這回總算是體會到了老爺子的憤怒了,指着她怒道,“容敏!你給我出去!”
原本以爲這個女兒是好的,就像是以前那樣聽話。結果誰想,在那無害的外表下,她有着一顆毀滅一切的心!
就跟那個掃把星一樣!
他們這輩子就是來跟自己讨債的吧。
這個時候,容玉宇是無比的想念歐以荷和容爍。
雖然這兩人不見得比她們好,但是至少他們還是尊重他的,不會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然然,快跟你爸道歉。”宗聽雁急了,趕緊給顧思敏打眼色,“你爸就是在氣頭上,所以才會說那些話,你跟他認個錯就沒事了,乖。”
惹怒了玉宇,一點用處都沒有,然然怎麽就明白呢?
顧思敏翻了個白眼。
讓她跟容玉宇道歉?
宗聽雁的腦子沒被驢踢吧?
不想再理會兩人,她徑直上了樓,走進書房,把兩人的聲音阻隔在門外。
書房内,容安順正滿臉怒意的瞪着她。肩膀處傳來了陣陣疼痛,可是他卻不敢動半分。
原因無他,隻因爲他一動祁湛就會使更大的勁,到頭來受罪的還是他。
“早這樣乖就好了。”顧思敏很是滿意的坐到了他對面,“年紀這麽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般不聽話,這真是讓我爲難。”
容安順差點沒有被氣得吐血!
睜着眼睛說瞎話,颠倒是非黑白,說的就是她!
“我也不想跟你浪費時間。”顧思敏不打算在這裏消耗太多時間,徑直開口道,“閩文星最近總是找我的麻煩,我有點煩了,所以容家這邊要盡快想辦法幫我把這個麻煩解決了。至少在短期内,不要讓他們來打擾我。”
容安順又是瞪大了雙眼,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她居然如此理直氣壯的要求自己給她解決麻煩?而且,對象還是閩家!
“你做夢!”想也不想的就回絕,“就憑你這樣的态度,我們容家是絕對不可能出手的!”
呵,想讓他幫忙?
門都沒有。
祁湛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瞬間用力。
容安順猝不及防,吃痛出聲,“嘶……”
顧思敏饒有趣味的看了一會兒,這才淡淡的開口,“阿祁,下手不要太重,不然等下老爺子的肩膀斷了不太好接。畢竟人老了,骨頭也不行了,你體諒點。”
祁湛一本正經的應了。
容安順本就漲紅的臉更加紅了。
被氣的。
這人怎麽就這麽無恥,到底是跟誰學的!
“我是不是做夢,老爺子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顧思敏這才又把目光放到容安順身上,“大家都是自己人,實在沒有必要用那麽血腥的手段。”
她可不想讓他的血髒了自己的手。
容安順是人精,自然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眼瞳狠狠一縮,“容敏,你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她怎麽敢對自己下手!
“我爲什麽要怕?你又不是我的誰。”顧思敏笑了笑,隻是眼底泛着冰冷的寒意,一點溫度都沒有,“我叫顧思敏,我的父親是顧駱。至于容家?呵呵,不好意思,跟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再者說了,他們不是口口聲聲不認她嗎?
現在想起來她是他的孫女了?
“其實擺平了閩家,對容家也有利不是嗎?”顧思敏冷笑的看他,“要知道,現在羽銳最大的障礙就是閩文星,你現在不出手,更待何時?”
這老頭子,裝什麽清高!
“你以爲閩家會等着任人宰割?”容安順譏諷道,“既然他敢動手,自然是做足了準備。容家在這個時候撞上去,隻會成爲炮灰!”
他又不傻。
再者說,現在閩家要對付的人是她那一群人,和他有什麽關系?
“就算你想和我合作,我也還要再三考慮。”容安順呸了一口,又道,“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還妄想和我們聯手。”
真是搞笑。
以爲抓住了容家的一點把柄就成一個人物了!
閩文星是誰?
他能坐穩這個位置這麽多年,就代表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甚至于自己對上他的時候也都要萬分小心,不敢掉以輕心。
現在,她随随便便就要自己出手。
她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
呵呵兩聲,顧思敏站起來,一副失去了耐心的模樣,“如果你不答應,那我隻有先把容家給毀了。”
容安順瞬間掙紮着要起來,奈何祁湛的力氣太大,他隻能艱難的擡頭望着她,“你敢!”
想對容家出手,她真的是活膩了不成!
“我知道,容家可不止表面上這麽簡單,但是呢,你也太小瞧我了一點。”顧思敏笑吟吟的走近他,“我們這邊到底有誰,你心中也很清楚不是嗎?要是不想讓容家毀滅,你還是好好想想我的話吧。”
“想都别想!”
容安順可不相信她會真的對容家出手。
閩文星都還不敢說出這句話,就憑她?
顧思敏嘴角的笑容愈加的燦爛,剛想說點什麽,書房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爺爺,你要是不同意的話,就休想我會嫁給羽銳!”
容蕊。
顧思敏眼神一閃。
她的确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
出現在這裏,還說了這樣一句話。
容安順眼皮子一跳,看着什麽都不在乎的容蕊,隻覺得前所未有的憤怒,“嫁不嫁,你說了不算!”
連容蕊都跟自己作對!
容蕊看也不看顧思敏,依舊站在門口,“那麽我隻要去告訴羽銳,說你其實還是想把我嫁給閩興爲。”
額上青筋突起,容安順簡直是要瘋了,“容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
她也瘋了不成?
“閩家的不甘心我們都知道,也清楚羽家目前最大的阻礙就是閩家。既然你一心想讓我嫁給羽銳,爲什麽不對付閩家?”容蕊不爲所動,繼續說道,“再者,這對容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相比于羽家,現在的閩家更值得我們警惕和戒備。”
羽家人低調,很少會和其他家族結交。
然而閩家不一樣。
閩文星在位這麽多年,人脈廣,要是再放任不管,隻怕在将來就連容家都壓制不了他。
容蕊語氣很平淡,容安順抵觸沒有那麽大,倒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雖然有點贊成她的觀點,但是依舊對她之前威脅自己的話耿耿于懷,有點放不下面子。再者,旁邊還有着看好戲的顧思敏和祁湛,他當然不會那麽快妥協。
“閩家還沒打算對容家或者是羽家下手,我爲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當出頭鳥?”容安順漸漸冷靜下來,又恢複了之前那陰鸷的模樣,“看着閩家和别人鬥個你死我活,不也挺好?”
“呵,我也覺得挺好!”顧思敏冷哼一聲,“不過在這之前,我肯定是要先找個人來做墊背的。”
很顯然,容家就是她的選擇。
“你!”
容安順那剛剛熄滅的火氣又被她挑起來。
容蕊皺着眉,卻沒有斥責顧思敏的話,反倒是一反常态道,“爺爺,我話已經放在這裏,要怎麽做就看你的決定了!”
容安順不甘心的閉上眼睛。
他要是現在就答應,豈不是遂了容敏這死丫頭的心意?
他實在是憋屈啊!
她明明是自己的晚輩,卻一點都不尊敬自己,一上來就鬧得家裏不安甯,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讓人把自己扛上來。
最後的顔面都丢盡了!
“看來老爺子需要好好想想。”顧思敏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移開了視線,“阿祁,我們走吧。”
事情辦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走人了。
聞言,祁湛終于拿開了自己的手。
容安順隻覺得肩膀上一松,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怨毒的目光投到顧思敏身上,他眼神不斷閃爍着,似乎是在醞釀着什麽。
顧思敏恍若未覺。
兩人動作迅速,說走就走,轉眼已經出了書房的門。
容蕊咬咬牙,跟了出去。
“顧思敏!”拉住她,容蕊擡頭,“哥哥怎麽樣了?”
要不是爲了哥哥,她才不會選擇幫忙。
她根本不是爲了他們。
顧思敏也不在意她直呼自己的名字,神色淡淡道,“還好。”
容蕊咬唇。
自打紀箐歌失蹤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容晏了。有的時候她親自找上門,他也不肯見她。
比以前還要疏遠。
她無法接受。
以前他們兩人也很少見面,但至少她還可以和他說上話,一年也可以見到兩次面。
如今,他竟是誰都不想理了。
她心中埋怨着紀箐歌,嫉恨他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卻不忍心看着他這樣子下去。
總歸是心疼他。
見容蕊沒有話要說了,顧思敏這才重新邁着步子下樓。
宗聽雁和容玉宇還在吵架。
兩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各自站在一邊,誰也不肯讓誰的姿态。
顧思敏擡眸看了一眼,也不在意,剛想穿過兩人走出去,卻被宗聽雁一把拉住,“然然,你給我說句公道話!”
玉宇怎麽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呢?
有點不耐煩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你們的事情我不參與。”
如果可以,她甚至連認識都不要認識他們。
宗聽雁有點發愣,呆了呆趕緊道,“然然,連你也不幫我嗎?我可是你親媽啊!”
聽着她的哭聲,容玉宇隻覺得頭痛無比,“夠了,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不要賴在容家!”
又不是他求着她在這裏住,有什麽好委屈的?
“玉宇!”宗聽雁用着受傷的眼神望着他,好似在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我們夫妻多年,你怎麽能……”
“我們離婚很多年了!”容玉宇氣急敗壞的打斷她的話,“别老是拿這個來說事,你覺得很有意思嗎?這麽大年紀了,一點羞恥都不懂,難怪你會生出那樣的兒子來!”
顧思敏擡起的腳又收了回來。
正好下樓的容蕊也頓住了身子。
兩人的目光齊齊放在了容玉宇身上。
“你們這是什麽眼神?!”兩人的視線太過灼熱,容玉宇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憤憤的掃了兩人一眼,“一個個的都想對付我都想逼我死是不是?!”
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毫無感情的再看了他一眼,顧思敏一點都不留戀的走出了容家大門。
宗聽雁想追上去,但是又看着容玉宇正在氣頭上的模
氣頭上的模樣,隻得停下腳步,“玉宇,你這樣說話就不怕傷了然然的心嗎?”
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容玉宇冷笑兩聲,“她有把我當成她的父親嗎?既然她眼裏沒有我,我爲什麽要在乎她?宗聽雁,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要是你再敢插手我的事情,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他真是受夠這樣的日子了!
所有人都可以威脅他,所有人都可以爬到他頭上來,完全沒有把他當成一回事。
真是夠了!
容玉宇怒氣沖沖的上了樓。
宗聽雁怔在當場。
兩人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但是沒有哪次比現在這次嚴重的。
心下不由得一陣恐慌。
容蕊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在宗聽雁把目光投過來的時候,漠然的把視線收了回去,然後出了門。
兩個小時後,她出現在了一家餐廳的包廂裏。
“找我來有什麽事?”
坐都不坐,容蕊直接站着看向對面的兩人,“以後沒重要的事不要來找我。”
對面,歐以荷拉住了要發脾氣的容爍,笑眯眯的望着她,“蕊蕊,我們隻是好久不見了你了,想着見你一面而已。”
随着律凝和蔣凡含鬥争的加劇,她趁亂收了不少歐家的勢力,眼下那兩人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歐家易主了。
當然,經曆過這麽多動蕩,原本還算是京城一流豪門的歐家已經變成了二流豪門,直接和間接損失的财産加起來達到了幾個億。
歐以荷肉痛不已。
但她好歹也算是東山再起了,又重新拿到了話語權,想想也就沒有那麽心疼。
不過,要想重新回到容家,這還遠遠不夠。
如今她是看透了,容玉宇對自己已經沒了感情,她不可能指望着他會良心發現重新和自己複婚,但她也不可能放棄容家的榮華富貴。
隻能靠蕊蕊。
現在容家還得依賴蕊蕊,而蕊蕊對自己的态度則是自己能不能重新回到容家的關鍵。
因此,不管如何,她都要重新修複她們的母女情。
相比于歐以荷的熱情,容蕊則要顯得冷淡許多,“見也見過了,那我走了。”
她最近心煩不已,哪裏有時間陪着他們閑聊。再者,他們找上門來,到底打的什麽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了。
無非就是爲了容家。
歐以荷臉上的笑意一僵,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說走就走,眼見着她出門,趕緊喊住了她,“蕊蕊,難道你真的不認我這個母親了嗎?”
容蕊握住門把的手一頓。
半晌,她轉過身子,走了幾步在容爍對面坐了下來,“我時間很趕,隻能給你們半小時。”
雖然有點不悅,但是歐以荷并沒有表現出來,隻是不斷的給她夾菜,看起來就像是個鞍前馬後的保姆。
容爍實在看不下去了。
前段時間一直被律凝和蔣凡含那兩個賤人壓着,生活上過的窘迫不說,出去的時候還要被人嘲笑。
他壓抑得都快要瘋掉了!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歐家,又如願的把那兩個賤人踩到腳底下,卻要在這裏受着自己親妹妹的氣。
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樣憋屈的人了。
“容蕊,你的架子擺夠了嗎?!”容爍忍着火氣,但是語氣很沖,“你可别忘了,我是你親哥哥!”
整天就知道纏着容晏,也不知道她腦子到底在想什麽。
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容蕊睨了他一眼,“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
歐以荷趕緊示意容爍道歉。
他們現在還指望着蕊蕊,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人給得罪了。
盡管她心裏也很不舒服,但是相比于之前的屈辱,這點根本算得不什麽。
她已經不是以往那個心高氣傲,一點事情都能炸毛的歐以荷了。
這一年,她學會了忍。
容爍卻不肯低頭,冷笑,“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你以爲你現在還在容家就了不起了?告訴你,要是容敏回到容家,你什麽都沒有,下場隻會比我們慘!”
至少他們還有個歐家在背後撐着,不是嗎?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們操心。”容蕊依舊是那高傲的模樣,微擡下巴,“管好你們自己就可以了。”
她可不想三天兩頭的去給他們擦屁股。
“你!”
“行了!”歐以荷斥了一句,“我們母子三人難得團聚,說那些事情做什麽!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能有什麽仇什麽怨?”
容爍狠狠的摔了筷子。
歐以荷不贊成的看了他一眼。
早知道她就不帶他過來了。
“既然這麽沒有誠意,我也不想在這裏礙你們眼。”容蕊又是站了起來,“以後不要再找我了。”
歐以荷心一驚,“蕊蕊!”
但是這一次,容蕊卻是沒有回頭。
看着關上的包廂門,歐以荷也怒了,望向容爍,“你這是做什麽!”
來之前他們可都說好了,今天就是要哄得蕊蕊開心的。
容爍冷哼,“我在做什麽?她是你的女兒我的妹妹,我說她幾句怎麽了?你看看她那态度,簡直就是把我們當成要飯的了!”
歐以荷一時語噎。
半晌,她嗫嗫道,“可是她是我們
是她是我們回到容家的唯一希望了。”
“媽,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容爍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盯着歐以荷,“靠人不如靠己!”
她當然清楚,隻是現在單純靠他們自己的話,根本一點希望都沒有。
“行了,接下來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隻顧着處理好歐家那一群人就行了。”容爍陰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歐以荷有點猶豫,但是看他那樣子,也不敢再多說,隻得應了下來。
出了包廂,容蕊一邊走着,一邊低頭想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迎面走過來的兩人。
“哎呀!”
走在前面的女人被容蕊撞了個正着。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女人被氣得不輕,看着自己掉到了紅毯上的包包,隻覺得無比的生氣!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款包包啊,現在掉到了這樣肮髒的地上,讓她還怎麽用得下去?
惡狠狠的擡頭,正好和容蕊的視線對上。
“你……”
明明是她撞到了人,爲什麽她眼中沒有絲毫的愧疚,反倒覺得是自己髒了她?
髒?
想到這個詞,女人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她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自然是不認得眼前的人是誰的。
“道歉!”
容蕊嘴角掀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沒理會她的話。
“你……”
“怎麽回事?”
剛走進來的雷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旋即發現自己的對面站着的是容蕊,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尴尬。
“駒少,你看看,人家的包包被人撞掉了啦!”女人見到雷霆,很是親密的挽着他的胳膊,和方才那個嚣張尖酸的女人宛若兩人,“本來隻是想讓她倒個歉,誰知道她态度那麽惡劣。”
一點教養禮儀都沒有!
雷霆先是掃了一眼地上的包包,又掃了一眼冷眼看過來的容蕊,隻覺得莫名的心虛,抽出了自己的手,“你要是不想用了,我再給你買一個算是賠償吧。”
女人不依了。
明明是别人撞掉的,爲什麽他要出錢買,而且還說是替人道歉?
“駒少,我……”
“蕊蕊?”深沉性感的聲音響起,羽銳有點驚訝的走過來,身後還跟着韓少遠和邢昊焱,“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即便對上羽銳,容蕊的态度依舊是那高傲矜貴的模樣。
女人卻是怔住了。
她不認識容蕊,但是卻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
羽銳,Z國下一任領導人。
她也是世家出身,自然沒少聽人提起他。
又不自覺的想了他方才的稱呼。
蕊蕊?
蕊……蕊……容蕊?!
女人的臉微微蒼白。
她是世家女不錯,但是身份遠遠比不上容蕊,甚至于和雷霆在一起,都算是高攀了。
她剛才還得罪了她。
先不論容蕊和羽銳的關系,光是他們其中一人的身份就能壓死她!
她剛才是在給自己的家族闖禍啊!
不敢再多想下去,她立即搶話道,“羽先生,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容小姐,正想着和她道歉呢。”
雷霆眼神晦澀難懂。
容蕊嗤了一句,卻沒說話。
氣氛頓時變得尴尬起來。
羽銳卻好似沒有察覺,“正好我們準備吃飯,你一起嗎?”
這話自然是對容蕊說的。
“不用。”
她現在哪裏還有那個閑心吃飯?
被她拒絕,羽銳也不生氣,又難得的溫和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說了不用!”容蕊沒好氣的低吼了一句,旋即看也不看衆人,徑直走了出去。
羽銳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眼神複雜,“走吧。”
幾人趕緊跟上。
女人看着羽銳等人都走了,這才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雷霆,“駒少……”
她的話還沒完,雷霆卻是後退了幾步,“我還有事,先走了。”
“駒少!”女人大驚,他這是什麽意思,“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吃飯的嗎?”
今天被家裏人逼着來相親,她本來還有點不樂意,但是在得知是駒家的人就改變了主意,同意見面。
兩人方才不是談得挺愉快的嗎?
臉色幾變,她哪裏肯就這樣放過雷霆,跺跺腳跟了上去,“駒少,你怎麽了?爲什麽突然不理我啊!”
被她纏得有點心煩,雷霆猛的頓住腳,用着從未有過的冰冷眼神盯着她,“你現在還是想想回去要怎麽跟你家裏人交代吧!”
這是在提醒她方才的事情。
女人的臉色又變了,可憐兮兮的望着他,“駒少,剛才我隻是……”
明明是容蕊先撞的她,她卻要跟她道歉,甚至還有可能連累自己的家族。
想到京城裏關于容蕊的傳聞,她整個身子抖如篩子,剛想說話,擡頭卻發現雷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遠了!
女人氣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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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心裏苦,寶寶心裏累,寶寶大綱發過去老師還沒回,二十号就要交論文了,然而我大綱還沒改好/(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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