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明成隻顧着嚷嚷,醉酒又沒有完全醒過來,指望他能說出點什麽來,還真是有點困難。下意識的,衆人又望着容爍身旁的律凝。
她雙眼通紅,看起來的像是被人欺負。
衆人都明白歐明成的德行,這樣的事情也不是頭一回。因此即便歐明成不說話,楊樂楓還是直接判了他過錯。
“都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大白天的就喝的醉醉的回來,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歐家出了這麽個沒用的廢物是不是?”
蔣凡含在看到楊樂楓眼中的厲光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她會如此說,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沒出聲。
歐家是楊樂楓當家,即便是自己的丈夫也得聽她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反駁她的話?
楊樂楓正心中煩躁,目光放在容爍身上,語氣中難得帶了點厲色,“你跟我到書房。”
兩人進了書房,楊樂楓當下砸了書桌上的東西,惡狠狠道,“你今天怎麽回事?!連自己的表弟都狠得下心,接下來是不是連我這個外婆都不放在眼裏了?!”
她看中他,是因爲他懂得做事的分寸,知道什麽樣的場合該做什麽樣的事情。誰能想到,今天在歐家,他直接把明成踹下樓。
要是沒有人傳出去,外人又怎麽能胡言亂語?說到底,他那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要是放在以往,容爍肯定不會這麽畏懼楊樂楓,但是經曆過今天的事情,他的底氣已經不足。
現在容家打算放棄他,要是這個時候歐家也不管他的話,那可真的是完蛋了。
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外婆,我隻是一時情急。”容爍把話在心中過濾一遍才道,“現在事情比我們想象中嚴峻許多,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着容家和歐家看。隻要我們一出差錯,對方就能撲過來,毫不猶豫的把我們拉下去!”
沒有人外人看見,不代表别人無法知道。
見楊樂楓不說話,容爍又繼續道,“表弟大白天的就喝醉酒,要是不給他點教訓勢必還有下次。如果下次是在外面呢?他下回動手的對象是我們惹不起的人呢?”
他的話真摯而誠懇,似乎處處考慮周全。
“行了,這些事情我能不知道?”楊樂楓氣消了點,“我知道你不喜歡你表弟,但是你好歹給你舅媽點面子。當着她的面欺負明成,難保她不會多想。”
放在平時,她根本不會把蔣凡含這個兒媳婦記在心上。但正如容爍所說的,現在是敏感時期,要是家裏鬧出了什麽大事起了内讧,這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團結起來一緻對外。
容爍這回沒有再解釋,點點頭态度很好道,“我知道了外婆,其實我方才就已經覺得有點不妥。你放心,稍後我會向舅媽道歉。”
見他軟了語氣,楊樂楓也沒追究到底,此事就算是揭過了,“你剛才風風火火的找你媽到底有什麽事情?”
說到這個,容爍原本稍有好轉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沒打算隐瞞楊樂楓,“今天我聽到我媽打電話,說是我爸要和她離婚。”
不出容爍所料,楊樂楓半點惱怒的神色都沒有,“這件事情你媽和我說過了,你放心,我不會讓容家的人就這樣得逞的。”
她楊樂楓的女兒,不能就這樣和人随便離婚。不然的話,自己還有什麽臉面去見其他人。
指不定會被嘲笑死。
她一生要強,雖然是商人之女,但是比世家千金差不了多少。當年她還沒有出嫁的時候,多少名門貴公子要搶着娶自己?
好不容易才掙來的臉面,說什麽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給丢光了。
容爍并不知道歐以荷的身世,以爲楊樂楓所謂的處理隻是親自出面找容家的人談,憤憤道,“沒用的,他們說當年綁架容敏的人是我媽,而且……而且容敏已經回來了!”
說到顧思敏的時候,容爍幾乎是咬着牙擠出來的字。
她一回來就攪得容家天翻地覆,真是跟她那煞星的哥哥一個樣,天生就是克容家的人。
“容敏那事情,說起來也是你媽蠢!”雖然歐以荷是自己的女兒,她還是毫不客氣的罵道,“辦事不利反倒被人抓了把柄,如今落到今天的下場是她活該!”
容爍有點贊成,不過那好歹是自己的媽,現在再計較這些已經沒有什麽用了,“關鍵是爺爺說,他們要讓我媽離開容家,不隻是因爲容敏。”
原本以爲對方是在意容敏,後來才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這個。然而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還有什麽理由非得離婚才能解決。
而且很明顯,爺爺和父親都很怕容敏。
爲什麽?
難道,他們是有把柄在她手上?而這個把柄,事關自己的母親。
楊樂楓怔了怔,躊躇着要如何把歐以荷不是歐家的女兒而是司徒佑的親生女兒這件事情告訴容爍。
畢竟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要真從自己嘴裏說出去,隻怕以後自己在他面前的威嚴都沒有了。
“具體的原因你可以問你媽。”楊樂楓最終還是沒親自說出來,“我隻能告訴你,很快就會有人去解決。”
她相信,隻要他出馬,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容爍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意味,還沒想明白,楊樂楓就讓他出了書房
楊樂楓就讓他出了書房。
律凝正站在書房附近等着,見他出來,趕忙上前感謝,“謝謝容少。”
她是沒有資格喊他一聲表哥的。
容爍之所以出手,根本不是爲了她,不過是想發洩自己心中的怒氣而已。此時聽她道謝,沒說清楚,直接冷着聲音道,“你要是真的謝我,就把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好。”
律凝下意識的咬了下嘴唇,“是,我知道了。”
說完,不敢再多停留,直接下了樓,走出了客廳。容爍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轉身走進了歐明成的房間。
蔣凡含正坐在床邊拿着毛巾給歐明成擦臉。
這個兒子會養成今天這般不成器,也有蔣凡含無比溺愛的原因。
好在樓梯都有鋪着毯子,他從上面滾下來的時候并沒有撞到其他地方,因此身上并沒有傷痕。隻是因爲喝醉了酒,頭有點痛而已。
“舅媽。”容爍頓了下步子,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帶着愧疚和歉意走過去,“今天是我考慮不周全,傷到了表弟,還請你原諒我。”
蔣凡含沒說話,先是給歐明成擦完了臉,然後才轉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容爍,半晌笑道,“你這孩子,舅媽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生氣,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語調輕松,看起來似乎真的沒有記恨他。
然而正是以爲她這樣的表現,原本有點漫不經心的容爍瞬間收起心思,直視蔣凡含。
要是她跟自己大鬧一場,或者是說自己兩句,他也許會相信她是真的沒有記在心上。可如今她不吵不鬧的就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就由不得他多想了。
她寶貝自己這個表弟,容爍心中很清楚這點。作爲母親,她不可能不介意。不過自己已經向她倒過歉,沒有必要繼續再追問下去。
看來今晚舅舅回來後,自己得好好跟他談談。
司徒佑到了約好的茶館小包廂裏,容玉宇已經在包廂裏等着。
和黑麒幫的人碰面畢竟不是什麽好事,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容家肯定是要遭受别人的攻擊,因此容安順并不接受他的邀約。
氣了半晌,司徒佑打電話給容玉宇,一番威脅利誘後,他才出來答應和司徒佑見面。饒是這樣,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挑選好了地方,确認不會被人發現後才讓司徒佑前來。
見到司徒佑走進來,容玉宇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靜道,“司徒先生。”
即便知道對方算是自己的老丈人,他那聲爸也喊不出口。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和司徒家的人扯上關系。
司徒佑臉色有點難看的坐下來,也懶得和他廢話,開門見山道,“你現在是鐵了心的要和以荷離婚?”
歐以荷可是自己的女兒,這點容家的人都很清楚。原先以爲對方知道她的身份後不會敢動她,畢竟自己還算有點面子。誰能想到他們容家竟然這麽絕情,說不要就不要!
如果換做是他,他也許也是和他們同樣的選擇,但這并不代表他會原諒。
“是,老爺子的意思是讓以荷暫時離開容家。等到換屆過後,我們再把她接回來。”容玉宇心中有點發憷,咬咬牙道,“你知道的,她的身份對容家不利。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們就遭殃了。與其這樣,不如先離婚,熬過這段日子再說。”
見對方臉色陰沉得可怕,容玉宇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和以荷說過了,我們離婚隻是暫時的,等到風聲過後就複婚。”
該死的歐以荷,當着自己的面說的好好的,結果回去之後就翻臉不認人!
想到這裏,容玉宇簡直恨不得掐死她。以往的情意已經被他抛到腦後,如今想的都是怎麽處理她惹來的麻煩。
“胡鬧!”司徒佑冷笑着拍桌,身爲一幫之主的氣勢全部展開來,要不是容玉宇出身不簡單,見慣了各種大場面,隻怕真的要被他吓一大跳,“要是跟她離婚了,你讓外面的人怎麽想她?”
離婚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事情,再加上兩人身份特殊,一旦消息傳開來,立即能成爲整個圈子的笑話,即便以後再複合又有什麽用?
“司徒先生,我來這裏不是爲了聽你訓話的。”容玉宇惱怒道,“要是司徒先生約我見面就是爲了說這些,抱歉,我還有事情,先失陪。”
黑麒幫是很厲害,但對容家而言,還不值得他們放在心上。他給司徒佑面子,隻是希望雙方不要鬧得太難看,不然到時候雙方都尴尬。如今自己前來,對方卻一再指責自己,他可沒那好心去聽他說完。
司徒佑唰的一下站起來,厲聲道,“容玉宇,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敢動你們容家!”
換着他當年的作風,現在的容玉宇已經是個死人。
敢這麽嚣張的和自己說話,也不掂量下自己幾斤幾兩。
“你以爲隻有容敏可以威脅你們?”獰笑着盯着對面的容玉宇,司徒佑又慢悠悠的坐了下來,“如果你還是鐵了心要和以荷離婚,呵,在你們還沒離婚前,我就直接把這個消息透漏給那個人,你說……”
他話裏充滿了威脅的意味,氣得容玉宇渾身顫抖,雙眼死死盯着他。
兩人對峙半晌,容玉宇蓦地退後一步,嘲弄道,“如果司徒先生真的打算這麽做,那我隻能讓容敏重新拿回屬于她的東西了。畢竟,她同樣是我的女
樣是我的女兒。”
容家不是非容蕊不可,如果實在沒選擇,他們完全可以讓容敏回來。她是不好掌控,但不代表他們拿她完全沒有辦法。
“你!”
“司徒先生好好考慮吧,容家尊重你的選擇。”
說完話,他徑直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拎起來,然後從容的離開了包廂,隻剩司徒佑一人在包廂裏發着火。
該死的,要不是在這緊要的關頭,自己的權力被司徒衡那小子架空了一大半,他何至于這麽妥協!
想到這裏,司徒佑又是一陣氣悶。
最近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手上的權力已經所剩無幾,屬于他的時代,可能已經過去了。
另一邊,被兩人議論着的顧思敏卻正坐在教室裏,撐着下巴聽着教授講課。京城裏她認識的人不多,有空的時候就過京城大學見紀箐歌,順便蹭課。
對于這樣一位容貌氣質都出衆的女生,尤其是在女生稀少的學院,更加的引人注目。
看着周圍坐滿的男生,又見他們有意無意的瞥向顧思敏,紀箐歌隻覺得好笑。
一張紙條遞到紀箐歌面前,上面寫着“顧思敏”,她無奈的轉過頭,把手上的紙條放到她面前。
這幾天她都不知道是替她傳的第幾張紙條了。
顧思敏百無聊賴的打開紙條,上面是首賣弄文采的酸詩。滿臉黑線的擡頭,正好見到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僞文藝男生沖着她點頭。
顧思敏:“……”
正在這時候,眼前的光線一暗,似乎是有誰悄悄走了進來,正好坐在了她面前。他動作很輕,她的位置又屬于教室的後排,沒有什麽人。
紀箐歌有點驚訝的望着來人,又見不遠處的容蕊也正看過來。雙方視線對上,旋即各自移開。
難道,對方是來看容蕊的?
沒來得及多想,就見男人轉身對着顧思敏淡淡道,“你好,我是羽銳。”
來搭讪的人很多,顧思敏從未放在心上。但是聽到對方的名字,原本低垂的頭終于擡了起來,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旋即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顧思敏。”
“我是該叫你思敏,還是叫你容敏?”羽銳挑眉望着她,眼底是說不出的情緒,“亦或者,未婚妻?”
在一旁聽着兩人對話的紀箐歌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羽銳這是什麽意思?因爲自己這邊拒絕了,所以他打算從思敏這邊下手?
“呵,你可以叫我sinmy,也可以稱呼我爲顧小姐。”顧思敏語笑嫣然,“羽先生,你該不會是想泡我吧?不好意思,我對于家室的男人不感興趣。”
羽銳是誰她當然清楚,雖然對對方會直接找上自己有點驚訝,但也隻是如此而已。除此之外,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要是沒有那些陰差陽錯,也許現在的就是未婚夫妻,将來陪伴一生的伴侶。
不過,這些都是假設。
“小敏妹妹不記得我了?”羽銳沒理會她的話,帶了點回憶道,“當初你兩歲生日,我還去容家看過你。”
顧思敏一下子就笑了。
先不說她現在沒了兩歲時期的記憶,就算她記得,也不一定能想起來他曾經看過自己,畢竟那個時候她才兩歲。
羽銳又是自顧自道,“那個時候大家都說誰能取到小敏妹妹是這輩子修來的福氣,我現在就是想問問小敏妹妹,你覺得我有那福氣嗎?”
顧思敏看着氣憤站起來朝這邊走來的容蕊,笑容愈發深刻,“我剛才說了,我對有家室的男人一點都不感興趣,尤其是你這樣的。”
羽銳的笑意一僵,剛欲說點什麽,容蕊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也笑吟吟道,“你們在聊什麽?啊,羽哥哥,你還不知道吧,這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雖然她很讨厭顧思敏,但是更加讨厭紀箐歌。兩人的關系不是很好嗎?呵,那她就把這件事情攤開來,看看她們翻不翻臉!
紀箐歌,你不是自稱喜歡哥哥嗎?如果知道你的好姐妹搶走了他,你還會笑得出來嗎?
顧思敏原本以爲容蕊過來是因爲吃羽銳的醋,不想她竟然提到了容晏,心中頓時百般不是滋味了。
名義上,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但卻與仇人無差。在将來的某個時候,雙方還會對上。若隻是這樣,她還不會有半點的波動。
隻是……
紀箐歌看着她,眼神同樣複雜。
------題外話------
新年就要到了,感覺時間好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