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聽得盧姝的話,心裏暗自叫苦,這小女子花樣百出,防不勝防。
熊倜想着,身不由己被盧姝拉着向前,也同衆人随着老者來到村裏。
村子裏,家家的大門都打開着,屋子裏面擺放着酒食,果品,很豐富。
“怎麽會這樣?”熊倜心裏更加疑惑起來,“盧姑娘,你上哪兒弄來這麽些東西。”
“隻要世上有的,我就能想辦法弄來。”盧姝叉着小手在腰上說着,“夫君,你放心好了,有盧姝在,你就不會餓肚子。”
“啊!”熊倜大驚,盧姝随手拿起一隻雞腿堵塞在熊倜的嘴巴裏,“夫君,我讓東北十二塞的兄弟沿路擺設酒食,你們走到那兒都随時可用。”
“盧,盧姑娘,你這是何苦啊?”熊倜哭笑不得地說着,“我這是去打仗,又不是……”
“多吃些,别說話。”盧姝沒等熊倜說下去,把手中的雞腿又往熊倜的嘴巴裏面送。
熊倜接過盧姝遞來的雞腿放進嘴裏吃完,盧姝又拿起幾個烙餅放進口袋收着,挂在熊倜的腰間。
熊倜看着盧姝忙這忙那的樣子說:“盧姑娘,不要費心了。熊倜是去打仗,不用帶着那麽多食物。”
“夫君,就是你要去打仗,才要準備充足一些。”盧姝說着又不知道要塞給熊倜什麽。
熊倜連連搖頭,盧姝也就收手站在一邊,小手還叉在腰間說:“夫君,你放心去好了。要是有什麽不妥當,就回來盧龍塞。那個大蒙古帝國的皇帝不當也罷,不過,東北十二塞塞主的位置我給你留着。”
熊倜看看盧姝,這個小女子的做法是有些“過分”了,可也是真心一片。心裏雖然沒打算做她的夫君,不過做她的哥哥也未嘗不可。這樣一個小女子身處亂世,也實屬不易。
熊倜想到這,認真地看着盧姝叮囑着:“熊倜這就走了,你萬事小心些。我,我們已經吃得很飽了,又拿了那麽多東西,你,你那個十裏一晏就不要……别給自己添麻煩了。”
盧姝歪着小腦袋笑着沒說話,心裏那是聽得眉花眼笑。
熊倜看看盧姝那樣子,怕自己說什麽也聽不進去。想想又給催命閻王交待着:“我一人先走了,你帶着大夥随後來,我在山海關等你們。”
熊倜交待好軍中事項,拉過馬走到盧姝的面前說:“你回去吧,别在相送了。”
熊倜說着策馬單行,向山海關飛奔而去。
“夫君……”盧姝知道熊倜又在躲避自己,氣得直跺腳,眼睜睜地看着熊倜離開了。
熊倜一人獨行,一路上飛奔,路過村寨也沒停留一下。餓了,拿出盧姝給自己的幹糧吃一些,渴了,捧起路邊的雪當着水喝。
熊倜日夜趕路,終于遠遠看見山海關城樓,聳立長城之上。
熊倜逼近山海關了,也沒放慢一些馬力,反而兩腿一夾,“駕!”向山海關沖去。
秦良玉正在城樓上走動,看見了飛奔而來的熊倜,快步下了城樓。
秦良玉剛下得城樓,熊倜已經飛奔到了眼前。
熊倜飛身下馬,秦良玉看到熊倜焦慮地問:“熊倜,你一去那麽久,朝廷可有什麽動向,還有奸細的事查得如何?”
熊倜聽得秦良玉的話開口就是問事,這很不對勁,難道這裏也出了什麽事。
熊倜把馬牽過來,拴在城樓下,看着秦良玉問:“秦将軍,朝廷之事我見着楊大人,說了一些加緊防守之話,别無多言。奸細一事很複雜,雖已查到一些,不過沒什麽辦法動他們。”
“啊!”秦良玉高深莫測地歎了一口氣,“熊倜,你繼續說說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麽?”
熊倜想想,東北狼說的那個奸細一事很重要,就對秦良玉說:到是我無意間聽到一個消息說奸細已經打入廣甯城,隻怕廣甯城失守在即。”
秦良玉聽了熊倜的話臉上并沒有驚訝,到像是早就料定。熊倜看着秦良玉沒說話,心裏也焦慮起來問:“秦将軍,遼東守備還是原來那樣?”
“隻怕比原先你沒走之時更糟糕。”秦良玉直言不諱地說着。
“此話怎講?”熊倜就聽得秦良玉這樣說,心裏真想立即知道遼東的戰事,“秦将軍,你快給熊倜說說。”
秦良玉心存憂慮,沉思了好一陣才說出下面的話。
熊經略三方布置策略是一個失誤,要是廣甯同努爾哈赤結上火,登萊天津的水師一時指望不上,熊經略又駐在後方的右屯,廣甯前敵的指揮權落在王巡撫的手中。
王巡撫好大喜功,前些日子和熊經略說隻用六萬兵馬就能橫掃努爾哈赤,心不設防,隻怕到時候會一敗塗地,無人收拾。
當前山海關兵力空虛,隻怕廣甯萬一失守,山海關守不住,大明也就危在旦夕了。
熊倜聽了秦良玉的話也很是憂心,隻是山海關兵力一事自己帶來的近萬餘人可以充進來。
“秦将軍,山海關兵力我這次帶來近萬餘人随後就到了,這個可以先放一放。隻是廣甯之事不知道眼下如何?”
熊倜給秦良玉講了自己在盧龍塞的事,秦良玉聽得有了那麽多人,心裏放寬不少。想來都是久經戰場的老将和綠林好漢,山海關守住不難。
天,寒冷刺骨。
熊倜站在山海關長城上,緊了一下衣裳,看着夜空。
東邊泛起一道紅光,慢慢浸入深處,天亮了
熊倜一夜無眠,守着山海關。
突然,山海關外,湧出大批的将士。
很快,有人接近了山海關,大聲地說着。
“廣甯失守了!”
“廣甯失守了!”
熊倜一愣,再次認真地聽着突然傳來的消息說廣甯失守了。
“什麽?”熊倜隻見秦良玉匆匆沖上城樓,“廣甯失守了?”
秦良玉焦急地看着關外,隻見大批将士逃向山海關方向而來。
秦良玉先發出了疑問:“不對呀!這仗是怎樣打的?”
“消息來得如此之快,難道在前方的将士沒有抵抗!”熊倜大驚地說着。
兩人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将士撤退到了山海關,都無言以對了。
熊倜飛向從城樓上一躍而下,抓起一人問道:“前方是怎麽了?爲何你們連連撤退下來那麽多人馬?”
“廣甯失守了!”
熊倜一連問了好幾個人都是這樣說,熊倜失望地松開手,呆呆地站在人群當中。
“熊倜,事以如此,别這樣!”秦良玉也下了城樓,兩人站在在山海關外看着撤退下來的将士。
“你們是在什麽地方同努爾哈赤交火的?”熊倜心不甘地抓起一個士兵問着。
士兵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你們呢?”熊倜這隻手抓住的士兵沒放,另一隻手又抓起一個問話。
同樣,士兵搖搖頭,也什麽都沒說。
“這是怎麽了!”熊倜沖着撤退下來的衆人喊着,可沒人回答他的話。
“唉!”秦良玉長歎一聲,“怕出事,怕出事,還是出事了。”
熊倜急忙問:“秦将軍,爲何歎息啊?”
秦良玉看着山海關方向退下來的将士說着。
正月,員外郎徐大化順承其意彈劾熊廷弼大言欺世,嫉能妒功,不罷免他必将有害于遼地戰事。
他們的奏章一并被發給各部,張鶴鳴于是召集大臣們讨論。說把熊廷弼撤職的有幾個人,其餘大多主張讓二人各盡其職,共謀成功。
正好努爾哈赤這時逼近西平,就停止了争議,仍然兼用他們兩人,責令他們共同努力,功罪一體。
秦良玉給熊倜說着心裏早有的憂慮,搖搖頭對熊倜說:“朝廷中奸人當道,宦官弄權,不知道前方将士是在用鮮血和生命換得朝廷的安穩。這樣下去,隻怕大明不久也。”
熊倜聽了秦良玉的話,更加憂心忡忡,兩人也無計可施。
熊倜睜着眼睛看着,一批批撤退下來的将士。突然,熊倜發現阿爾斯冷也走在撤退的人之中,大步一飛就沖過去抓起阿爾斯冷問:“你們怎麽撤退了,祁總兵呢?”
“熊大人,祁總兵已經戰死了。”阿爾斯冷擡頭看見熊倜,忍不住淚水直流地說着,“熊大人,祁總兵在沙嶺戰死了。”
“啊!”熊倜聽說祁秉忠在沙嶺戰死,也失神了,“哐”一下,神劍從手中脫落而下。
原來,西平之圍吃緊。王巡撫相信中軍孫得功的計策,發動了廣甯的全部兵力,讓孫得功和祖大壽前往和祁秉忠會合,然後向前去作戰。熊廷弼也傳令劉渠拔營赴援。
正月二十二日在平陽橋遭遇努爾哈赤,剛剛交鋒,孫得功和參将鮑承先等領頭逃跑,鎮武、闾陽的兵力于是也被打敗,劉渠、祁秉忠在沙嶺戰死,祖大壽逃往覺華島去了。
西平守将羅一貫待援不至,與參将黑雲鶴也戰死。
熊廷弼當時已離開右屯,駐軍闾陽。參議邢慎言勸他緊急救援廣甯,卻被佥事韓初命阻撓,于是熊廷弼撤退了回來。當時努爾哈赤在沙嶺停下來不再向前來。
王化貞平常把孫得功看作心腹,而孫得功已偷偷地投降了努爾哈赤,他想活捉王化貞作爲自己的功勞,就詐稱努爾哈赤已到城邊。
城中一時大亂,人各奔逃,參政高邦佐阻擋也擋不住。王化貞正關起門辦理軍書,毫無所知。參将江朝棟推門闖進來,王巡撫大聲訓斥他。江朝棟大聲喊道:“事情危險了,請你快走!”
王化貞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朝棟就攙扶他出來騎馬逃走,後邊兩個仆人徒步跟着,于是丢了廣甯城,倉惶逃命。
孫得功率領廣甯城的叛将把努爾哈赤迎入廣甯時,王化貞逃跑已有兩天時間。努爾哈赤追趕他們追了二百裏,因路上沒得糧食吃才回去。
“廣甯城就這樣失守了!”熊倜一拳左手打在自己的右手中,恨恨地說,“我何不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