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痕道長這樣說,熊倜也不想再顧忌他的面子了,質問道:“風痕道長你爲何非要這神劍,你拿回武當,每日燒三炷香把他供奉着?”
風痕道長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熊倜會這樣公開反對他,讓他一時找不到話反擊。
“風痕道長,你把這劍帶回去放在武當,他就是一塊廢鐵。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他最好的作用就是跟着我一起去遼東殺敵。”
“傳說這神劍有大秘密,得神劍者得天下,若是裏面的這個秘密對遼東的戰事有好處,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風痕道長辯解道,想想這理由并不十分充分,又加了幾句話說:“遼東我大明有十幾萬将士,山海關有萬裏長城,你逞什麽能?你手中的劍隻是我江湖中糾結,不要扯上别的事。神劍回歸我武當山,才可确定千秋萬代。”
熊倜聽到風痕道長的話心中更是不爽,這樣類似的話,他已經聽了無數次了。
熊倜眼睛斜視風痕道長,怒視道:“風痕道長,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就是想讓我把神劍給你。風痕道長,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熊倜,我這是爲了你好!”風痕道長堅持着。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熊倜怒視風痕道長破口大罵,“風痕道長,枉你還是武當掌門,不帶着武當弟子到遼東殺敵,卻在這跟我争神劍。國難當頭,就算把神劍給你,他日清兵的鐵騎踏破大明江山,拿下你武當上,這神劍還不知道會落到誰的手上呢?”
風痕道長沉默不語,熊倜又繼續說道:“風痕道長,我知道你現在腦子裏肯定在想如何把神劍弄到你手上。風痕道長啊風痕道長,我要是你,我就會帶着武當弟子一起到遼東殺敵。”
熊倜說着雙手合十,行了個禮說:“各位,國難當頭,熊倜我要快馬加鞭趕到遼東殺敵。想要神劍的人,熊倜我随時奉陪,想跟我去遼東殺敵的人,熊倜願跟他一起同行。”
他掃視一圈繼續說:“我知道在場的人肯定有人想讓我把神劍留下,也有人想取我性命。我的話就放在這,我要想走,沒人能留下我,想要神劍,除非把我殺了。”
風在吹,熊倜的話在風中吹着,人們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有,有些點頭稱贊,有點“嘿嘿”地冷笑,更多的人還是在盯着熊倜和他手中的劍,等待着。
熊倜說完,揮着神劍掃視着。
熊倜一步一步向山下退着,走了幾步正要轉身離去,他剛一轉身,隻聽身後傳來喊聲:“熊倜莫走,神劍留下。”
熊倜懶得回頭,大步向前走,身後的人也飛快地步步緊跟。
熊倜大步地走在下山的路上,身後的人越來越竄了上前,熊倜也不想理睬,繼續走着。
“熊倜可走,神劍留下!”
熊倜的身後傳過來一聲大喊。
熊倜也沒回頭。
“熊倜,往哪裏走?”
熊倜還是向前,更沒答話。熊倜一邊走一邊也暗自打起精神提防着身後,兩耳專注地聽着動靜。
“嘩!”
突然天空中閃出千萬根冰刺,從熊倜的頭頂上飛過,向他的身後撒了過去。
熊倜飛快地向前一沖,身後的人被冰刺封死,沒敢追趕上,他快步轉到一棵大樹後面,轉身躲藏悄悄地想探個究竟。
“呵呵!”熊倜在心裏笑了起來,隻見無數的冰刺飛向人群,人們也都紛紛找地方躲過這不計其數的冰刺。
在這冰天雪地裏,這冰刺可真是取之不盡。大把大把的冰刺向人們飛過去,熊倜看見冰刺打出去很多,力道很分散,打在人身體上,隻是有力不會穿透人的衣服,看來這冰刺打中人并不會死,可是打在人身體上,如暴風雪一樣,連站都站不住,眼睛也睜不開,可以起阻擋的作用。
“藍哥哥!”火狐狸躲在一道殘存的圍牆下面,大喊一聲,“藍哥哥是你嗎?你來了。”
火狐狸這一喊,冰刺停止了下來。
火狐狸聽了一會,感覺外面似乎沒有什麽動靜了,大家也都紛紛探出腦袋。
火狐狸剛邁出圍牆,猶如萬千星鬥般的冰刺又快速從火狐狸的頭頂飛過來,一些來不及躲閃的人發出陣陣喊聲。
火狐狸擡頭看到又來了一陣冰刺,心中更是歡喜,蹦蹦跳跳地大喊道:“藍哥哥,你在哪,你先别放了,等我出去找到你之後,你再放。”
“藍哥哥?”熊倜聽到火狐狸這喊聲,心中納悶:難不成這天下第一殺手也來了?
“還不快走,等着他們來跟你搶奪神劍?”熊倜的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這聲音很小但卻讓熊倜聽的清清楚楚,也很熟悉。
“藍衣?這藍哥哥就是藍衣啊!”熊倜二話不說,大步向前奔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多謝前輩相助。”
熊倜快步一奔,走了許久也不知道,隻是感覺口幹舌燥,他停下來,四處觀望,隻聽不遠處有水聲,他順着水聲傳來的方向走過去,山泉潺潺。
熊倜飽飲了一頓山泉,又吃了一些野果,總算把肚子填飽了。天不知道什麽時候,漸漸黑了,隻剩下遙遠的天際有一點亮光。
熊倜坐在一棵大樹下,燃起一堆通紅的火焰,自言自語起來:聽火狐狸說話的口氣,那人應該是江湖第一殺手,我與他素未蒙面,他爲什麽要救我。熊倜用手撓了幾下腦袋斷言:這人就是藍衣!
“小子,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詢問一個理由的。”
熊倜正在想着,聽到有人說話,立刻站起來,打量一下來人,這人并不是藍衣。藍衣穿着的是藍色的風衣,這人穿着是東北的大褂,灰灰的。
這人是誰?熊倜自然地問道:“剛才是前輩出手相救吧。”
“我并未救過你。”那人冷冷地說着。
“嗯?”熊倜心中愣了一下,聳聳肩膀,“那算是我認錯人了。”其實,直覺告訴熊倜,這個人也不是出手救他之人,可這人幹嗎要在這“等”自己呢?
“小子,那麽多人都在追你,你還在這休息,不趕緊趕路,是等着大家都來殺你嗎?”
“不是有你在嗎?”
“哈哈!”那人發出爽朗的笑聲,“我已經說過,我不是救你的人。”
“那你是什麽人?”
“呵呵!”那人遲疑了一下,“又問道:小子,你爲什麽想去遼東。”
熊倜有些發愣,他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說:“遼東戰況緊急,我不想讓老百姓受苦。所有我要去遼東。”
“不是爲了功名利祿?”
熊倜搖搖頭。
“小子,我聽說你的名聲已經很久了,說實話,有幾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前輩請說?”
“有的人是爲了殺人而做殺手,有的人是爲了不被殺而做殺手。熊倜,你想要成爲什麽樣的人?你爲什麽要去做這件事。你爲什麽而活?”
“那你想成爲什麽樣的人呢?”
“這個問題我從未想過,包括你剛才問我爲什麽而活。仿佛間我匆匆忙忙過了這十幾年,好像一眨眼就過了。時間就像這寒風,看不見摸不着,但是他就這樣走了。回想以前,師父讓我做什麽我就跟着師父做什麽,再後來又爲了保皇上的江山。”
“這些事情是你願意做的嗎?”
“我願意做!”
“那是你從内心深處想做的嗎?”
“這個問題我并沒有想過。”
“其實,是你師父讓你做,你之所以說願意去做,是因爲他是你師父,你的潛意識就讓你去做,可是你的内心深處願意不願意去做,你并不知道。”
“内心深處……”熊倜眼神茫然地看着遠方。
“熊倜,你要問問你内心深處,你爲什麽而活,爲什麽去做。而不是埋着頭像一頭牛一樣毫無顧忌地往前沖。你不是爲了你師父,也不是爲了夏芸,也不是爲了那個昏庸無能的皇帝,而是爲了你心中的所想。”
“我心中所想……”
“以前我總是想成爲像師父一樣的大俠,現在我還是想成爲像師父一樣的人。”
“你師父?逍遙子?你師父确實是一代大俠,但是他成爲大俠的立足點我卻十分不贊同。”
“嗯?爲何?”熊倜滿臉疑惑地看着他。
“你師父成爲俠是爲了他的姐姐,爲了他侄兒的皇位。你不能像他一樣。”
“那你認爲你是俠嗎?”
“呵呵,我不是俠。我隻是一個人,因爲我沒有成爲俠的本質。但是,你不一樣,你可以成爲俠。”
“嗯?爲什麽你不可以成爲俠,我就可以。”
“因爲你骨子裏有一股别人沒有的正氣,這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俠并不是武功高就能成爲俠,也不是年紀大就能成爲俠。而是看你有沒有成爲俠的潛質。”
“你爲何要跟我說這些?”熊倜好像聽明白了點什麽,但是他并不知道這個人爲什麽要告訴他這些。
“你現在不是一直想取遼東嗎?也許你到了遼東你就會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了。”
熊倜茫然地看着遠方,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他大喊道:“前輩,前輩,人呢?”
“呵呵!”隻聽空中傳來一陣大笑,“小心前面有人也在等你,可沒我這般好說話。”
熊倜看着一望無際的天空,心中似乎空空的,好像又裝滿了很多東西。
他看看周圍的草木,看看遠方的山峰,心慢慢平靜下來,目光慢慢看向北方,拳頭慢慢握緊,腦海裏閃出兩個字: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