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紛然被卷了一尺多高,又飄落下來,分不清這雪是從天上落下的,還是從地上刮上去,又從天空落下來的。
風帶着冰雪、冰塊嗚嗚地吼叫在山野間奔跑,“呼呼呼”一陣風還沒有停下,另一陣風又刮起來了,後面的風總是比前面的風要來得更猛烈些。
寒風像刀一樣肆虐地劃着人們裸露在外的臉,把人們的臉凍得像冰塊一樣,嘴唇也在發紫,盡管包裹的如此嚴實,卻始終也抵擋不住強風的襲擊,它就像一把刀劍,想刺穿人們厚實的衣裳,侵蝕人們的身體。
粘滿冰雪的樹上被風刮過猶如剝盡了衣襟,隻剩下光秃秃的枝杆在風中搖擺。
風未停,過不了一會兒雪又落在樹上凝結着,一樹樹又閃着寒冷的銀光。
熊倜迎着陣陣凜冽的寒風,他使勁拉了一下衣領,想把脖子遮住。不料,他還沒有把衣服往上拉好,一陣寒風就又從衣服的縫隙處鑽進了他的骨頭裏,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呼!”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又一陣寒風狠狠打在他的臉上,讓他忽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低着頭雙手來回戳着,深深地吸了口氣,一股寒氣從他的鼻孔鑽進了他的肚子裏,“阿嚏”,他不由得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他搖搖頭,聳聳鼻子,自言自語地說:“這天氣這麽冷,遼東不是更冷了,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樣。”
他聲音剛落,後面也響起稀稀落落打噴嚏的聲音,他回頭一看,他身後的人,有的臉被凍紫了,有的人的臉被凍紅了,有的人的臉被凍綠了,大家的身子都在哆哆嗦嗦。
熊倜看着跟着他這百八十号人,看着大家被凍成這樣,心裏忽然心疼起來。他大喊一聲:“大家都小跑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就不冷了”。
他自己帶頭往山下跑去,一邊跑還一邊說:“山路很滑,大家小心!”
冬天,天總是黑的很早,加上天氣不好的原因,大家才走到半山,天就完全黑了下來。
熊倜劈下一些可以照明的樹枝,衆人也劈了一些,大家都舉起火把向山下走去。隊伍裏的人都舉着火把,連成一隊,像一隊飛舞的螢火蟲繼續向前移動。
熊倜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塊石頭上,隐約寫着幾個字。他舉起手,示意先停下來。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有一巨石橫在眼前,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石頭,在心中暗暗感歎道:這石頭好大,真是罕見!
熊倜舉起火把隻見上面所書“霧靈山清涼界”六個大字,其氣勢雄渾,宏偉壯觀,好像是某位仙人用他的神筆,直接在上面書寫而成。
熊倜拿着火把,眺望遠處,隻見不遠處,有一寺廟隐藏在夜色之下。
熊倜眯着眼睛,又看了寺廟一眼,心中一緊:這就是那靈霧寺了,下山真是快。不過,這一次看的角度不一樣。
熊倜忽然想起那個擔水的和尚,那和尚原名叫冷龍。其實冷龍叫什麽并不重要,隻是他和逍遙子一樣,也是江湖中的高手。而且還是十大殺手之一。
“呵呵!”他嘴角微微一笑,這樣如此清淨的地方,難不成也藏着一個高手? 這些人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也許是厭倦紅塵,像在這清靜之地,看看山,看看水,享受一下自由自在的生活。更也許……
熊倜想到這,心裏“咯吱”一下,更也許是因爲前半生殺戮太重,後半生想來這裏,洗清罪惡。若真是這樣想,也算是脫胎換骨,再世爲人了。在這樣一個清靜地方安享後半生,怎麽也比在江湖上漂泊的日子強很多。
熊倜想到這嘴角微微往上翹,他笑着突然眉頭又一緊,腦海中出現上次見冷龍的場景。
不過,上次見他之時,他看自己的眼神總是怪怪的,說不清楚爲何怪。隻能隐約感覺他眉宇之間,還是有那一絲抹不掉的殺氣。也許,是以前殺人太多,一時無法徹底洗清自己心中那股煞氣。那我呢?
熊倜看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也沾滿了鮮血。他長長的歎息一聲,我殺的人都是該殺的嗎?算了,不管了,我先去看看再說!
他繼續向前走,山路蜿蜒盤旋,雪落在山路上,積成冰,踩在上面“吱吱”作響。
他們一行人來到靈霧寺外,寺廟門的門并不大,原本用朱紅漆刷過的大門,時間久了,門上幾處已經開始脫色,沒有脫色的地方也開始泛黃。門上的牌匾用楷書方方正正地寫着:靈霧寺。
“吱”一下,熊倜輕輕推開半掩着的門,院子裏空空的,地面上鋪着一層厚厚的雪,
一個人都沒有?熊倜在腦子裏面想着,擡起頭看着院中的那棵老樹的殘枝上挂着長長的冰刺,搖搖欲墜,仿佛一陣大風吹過,他們就會噼裏啪啦掉下來。
院子周圍有幾間屋子,門都是死死關着的,看不到一點生機,就像這冬天的大雪把一切都掩蓋了。
“這寺廟好安靜!”熊倜心中不禁感歎道,這寺廟好奇怪,說不出那裏奇怪,總感覺太安靜了,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的感覺。
熊倜慢慢往前走,大家也都跟了進去,雪地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熊倜舉着火把照着寺院,寺院靜悄悄地,熊倜每走一步都感覺前面是一個陷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吩咐道:“你們先在這呆着,我先去裏面看看!”
“你一個人去?”人群中有人問道,語氣中有幾絲的挑釁。
“呵呵!”熊倜淡淡一笑,這一群人,雖然嘴巴上說願意跟着自己去遼東打仗,但是心裏怎麽想的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語氣明顯話中有話,他能說什麽,隻能淡淡一笑。
“是啊,熊倜,你一個人去?萬一有什麽不測,我們不好接應。”人群中另一個人急忙把話換轉過來,白了那人一眼。
熊倜聽了這話,心裏多少有些安慰,他還是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我先去探探路,若是真的發生什麽事情,大家也好……”
他聳聳肩膀,繼續說:“大家也好早做打算。”
他本想說,也好早點逃命。話到嘴邊,想想還是算了,這話原本是爲了他們好,不過,有的人肯定不會領情。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看不起他們。
熊倜跟這些人相處下來,武功沒看到他們比自己高多少,他們倒是教會熊倜一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是人又不是鬼的,就說糊塗話。
這樣的人,一般你心裏是好意,到他腦子裏,不知道會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說完,一個人快步往裏面走,其他人也沒有誰跟着他。他并不好奇,這樣的結果,他早就知道。
熊倜繞過前院,往後院走去,寺廟裏面依然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他越往前走越感覺怪。
“呼”忽然吹來一陣寒風,他眉頭一緊,這寒冷的山風中夾雜着人的味道。難道,這寺廟中有什麽暗藏的玄機?
他小心翼翼地四處看了看,周圍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是他們已經走了?還是我的感覺錯了。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他神經突然緊張起來,不對,他豎起耳朵,他已經察覺到了人呼吸的聲音,此人内功很高,雖然他已經盡量閉住呼吸,但是還是隐約有絲毫的痕迹。
熊倜故意在原地來回轉悠了幾圈,眼睛到處看,這地方不大,但是什麽人都沒有看到。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了?
他長長地呼了口氣,看來連日奔波勞累,敏感力也下降了。那我還是到别處去看看,說不定還會發現什麽?
正當他想轉身之時,眉頭輕輕一皺,他豎起耳朵,突然聽到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非常有磁性,不慢不快地說:“悠悠九萬裏,來去無蹤影。霧靈清涼界,來者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熊倜眉毛往上翹,正在琢磨是什麽人。
隻見,冷龍從屋檐上突然飛下來,速度非常快,瞬間就好像柱子上,原本就有條龍,突然變成了活的,一掌向熊倜打去,大笑着,喊了一聲:“熊倜!我等你多時了。”
熊倜回頭一看,冷龍打出一掌,雙腳迅速往後旋轉,腳步輕盈,身子忽然像一陣飓風一樣,迅速向後方挪移。
冷龍這一掌從熊倜的手臂旁打過,他立刻收掌,轉身看着熊倜。
熊倜正好也轉身看着他,嘴角浮現出一絲怪笑,陰陽怪氣地說:“冷大俠,你跑得好快啊!”
“哈哈哈!”冷龍大笑一聲,向熊倜走過去,挑釁道,“熊倜,你也不慢?”
熊倜打量一下冷龍,又看看他剛才出現的地方,這個地方就是他原來站的地方,他愣是沒有看到冷龍,他十分驚奇地問:“你到底從哪冒出來的。”
“我想從哪來就從哪來,我想從哪去,就從哪去,我生來是條龍,死了也是一條龍!”他一邊說,一邊用手在空中勾畫着,像是在畫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