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看看前面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把書卷放入懷中,又縱身躍下,飛快地沿着大路向前跑着。突然看到前面湯古代的馬悠閑地在路邊,“老馬識途,看來這條路通往九道山莊。”熊倜飛身一跳,躍上馬背。
“嘶!”馬受到刺激,狂奔起來。
熊倜不知道跑了多久,山路兩旁的樹木稀疏了一些,馬跑了一陣,也老實地聽話了,乖乖地向前走動。
熊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看看天色,接近黃昏。他又躍上一顆大樹向前望去,“這好像是去山海關的路?”熊倜有些認得路了。
前面有一條小溪流,曾經在那裏放馬飲水。熊倜下得馬來,讓馬在小溪中喝水,自己也喝了一些。
熊倜看看四下無人,想想,從懷裏掏出書卷。
“怎麽又是一些人呢?”熊倜看到有人的畫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皇宮的密室,武當山的畫冊,不由在心裏想:怎麽又是人物畫?
熊倜認真地看着,這書卷并不大,畫也很小,這上面的人物沒有特别的共性,不是一幅幅的美女,也不是小道士之類,是一個個很普通的人物畫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物的身旁還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熊倜看着這些奇怪的符号,有數字,有文字,不過,這些文字自己一個也不認得。
“七十二策我都能看懂,這是什麽鳥語啊?”熊倜一邊在嘴裏嘀咕一邊收起書卷,還是放入懷中。“駕!”,兩腿一夾馬肚子,向山海關飛奔而去。
熊倜跑了一陣,遠遠看到了山海關城樓,秦良玉的身影漸漸清晰,手中的長槍也隐隐約約在晃動。
秦良玉也看到熊倜飛快地趕來,心想有事吧,身不由己地從城樓上下來站在山海關城門口。
熊倜飛身來到山海關城門前,下馬給秦良玉行了個禮,問:“秦将軍,熊大人在軍營嗎?”
秦良玉點點頭,關切地問:“前方戰事如何,可有緊急軍情?”
“我有一事,非常緊急,要立即給熊大人禀報。”熊倜回答說。
秦良玉聽了也着急起來,從熊倜手中接過馬,在前面匆匆地帶路。
熊倜和秦良玉一起來到熊廷弼的軍中,天,已經黑了下來,軍帳中四處點着明亮的火把和照明用的燈。
軍帳裏面有四、五個将軍正同熊廷弼在研究作戰方案。
熊倜走了進去,聽到熊廷弼在說話,就靜靜地站在一邊等待着。
熊廷弼正在對幾個将軍說着:“皇上已經同意了我的請求,已派監軍副使梁之垣充任欽差使臣聯絡朝鮮,并賜給一品官。朝鮮可在鴨綠江沿岸設立連營,可助我軍聲威。”
“毛文龍同登、萊、天津兩萬水師與王化貞率四萬廣甯兵進據河上,加上蒙古軍一起乘機進取,我軍從中路開向遼東,包圍之勢逐步縮小,最終形成對努爾哈赤的圍擊,一舉全殲。”
熊廷弼說着問了一下身邊的官兵說:“王大人可有出兵?”
“沒有。”官兵看了一眼熊廷弼沒敢繼續說下去。
熊廷弼把手中布防的資料一甩,怒火沖天地說:“爲什麽還不出兵?這是經過朝廷批準的作戰方案,他王化貞還有什麽說詞。”
回話的官兵看到熊廷弼發怒,隻好膽戰心驚地繼續說着:“王大人也上書詳述了遼河兩邊的情況,也上書了一個作戰方案。”
“什麽情況?”熊廷弼停頓了布置,反問着,“還有另一個作戰方案。”
“王大人上書到朝廷,詳述說敵人放棄了遼陽不加守備,河東失陷地區的将士日夜盼望官軍開到,王大人打算派軍隊悄悄過去夜襲,還說遼陽瞬間就可攻克。南防的敵軍得知遼陽失守一定北歸,我軍憑借險要的地勢來打擊他們惰歸的軍隊,可以一舉殲滅。”
“王化貞還飛章上奏說敵人因爲官軍收複鎮江,就驅趕、搶劫周圍四衛屯民。屯民現在占據鐵山死守,殺傷了敵兵三四千人,敵人把他們圍困得更緊了,應該馬上前往援救。”
“王化貞就在這個月裏渡過河去。這個計劃也得到了朝廷的同意,兵部催促山海關進兵。”
“啊?”熊廷弼鐵青着臉,擡頭看到熊倜站在門邊,“熊倜,你可是來傳達王化貞的計劃,催促山海關進兵的?”
“熊大人,熊倜另有要事禀報。”熊倜連忙說着。
熊廷弼看看軍帳中的衆将軍,揮揮手說:“暫停出兵之議。”
衆将軍唉聲歎氣地走了,熊倜上前打開手中的書卷讓熊廷弼看着。
秦良玉在一旁觀看了很久,繞到正面又看看,不解地問:“熊倜,這是什麽?這些人看上去好像女真人。”
“這就對了。”熊倜點點頭,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這些人應該就是努爾哈赤在起兵反明以前派到大明各地的奸細。”
“啊!”熊廷弼聽到這事也很認真,“熊倜,你把你知道的先說說,然後,秦将軍也一起商議一下這事如何對付。”
熊倜理了一下思路說:“我是在第一次到遼東的時候知道奸細一事。”
熊倜說了這幾年對奸細一事一直沒有可觀的進展,有一些奸細雖然已經查出,可沒有證據也無法。熊倜特别說了魏忠賢府上一些事,特别是魏忠賢府上的崔呈秀。
熊倜繼續說着:“崔呈秀已經是工部尚書兼左都禦史,掌管着朝廷中很多要害部門,随時可以從中使壞。”
“這五虎中除了崔呈秀,還有在一年内,吳淳夫由太仆少卿六遷至工部尚書、田吉由大常少卿升至兵部尚書、還有太常卿倪文煥、左副都禦史李夔龍。”
“另還有五彪,左都督田爾耕、錦衣衛都指揮佥事許顯純、錦衣衛指揮崔應元、東廠理刑官孫雲鶴和田爾耕的心腹楊衰。這些人都把持着朝廷的命脈,要想從中找出女真人的奸細真是難上難了。”
“這個閹人如此放肆,我大明就這樣讓他猖獗!”熊廷弼一拳打在桌面上,桌子搖晃不停。
秦良玉冷靜地問:“熊倜,不說這些朝廷的事,前線戰況如何,可有些更有用的情報?”
“王化貞并沒有出兵,他說另有妙計取得遼陽。”熊倜想想又說着,“我一直聽到一個名字,圖吉(夏芸),這個人應該是奸細的頭,或者這個人是負責尋找這些奸細,找到這些奸細以後,這個圖吉會幫他們連通努爾哈赤,并派給他們任務。”
“啊?這人是男是女,隐藏在哪兒?”秦良玉思考着,細心地分析熊倜在說的每一句話。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尋找線索。不過,這人長期出入京城。京城開了家妓院,纖雲閣,很有疑點,可多次搜查,都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
三人一邊探讨一邊看着桌面上的畫像。
熊倜看着這些畫像,好像在同畫像上的人對打。熊倜猜測着說:“有可能這些人就是埋伏在京城的奸細,或不僅僅在京城。”
熊倜回想起在祁秉忠軍帳中聽到湯古代的勸降和九道山莊遇上的怪事又補充說:“努爾哈赤的四兒子,愛新覺羅-湯古代也有可能在尋找這些埋伏在大明的奸細,這次,他到了九道山莊,這張人物畫卷就是從他身上搶來的。”
“等等,熊倜,你從哪兒來的?”秦良玉似乎聽出熊倜的話不對,“這畫卷不是從王化貞那兒來的,是從什麽人身上搶來的?”
“啊!”熊倜這才想起來自己一直在說事,都沒有說過九道山莊這檔子事,“我從九道山莊來?”
“九道山莊?”秦良玉和熊廷弼第一次聽到這個地名,熊廷弼皺着眉頭,“這個九道山莊在什麽地方,又是怎麽一回事?”
“這?這個九道山莊我之前隻是知道它的存在,還不知道他在什麽位置。”熊倜回想自己這一次從九道山莊的關卡出來,奔跑了一陣,算起來距離山海關應該不是很遠。
熊倜一一地詳細說了九道山莊和書卷的由來,熊廷弼和秦良玉都感覺這可是個大事。三人在作戰的實體上測算了一下,根據熊倜的描述,九道山莊大緻在甯遠一帶。
“山海關的城門下安插有九道山莊這樣一顆危險的火藥彈?”熊廷弼認真地,“熊倜,以你對九道山莊的了解,九道山莊對大明可以構成多大的威脅?”
秦良玉插話說:“我這就帶兵把它鏟除,免得以後他在我軍的旁邊來一杠子。”
熊倜搖搖頭,如實地說着:“九道山莊長期在江湖中收買和威逼江湖人士爲他效力,日益壯大起來。加上黑山老怪和冷血的經營,九道山莊已經有一定的戰鬥能力。而且,九道山莊易守難攻,一兩萬人的兵力估計對他不會起什麽作用。”
熊廷弼看着桌子上作戰用的實例地形圖,用手指了一下沿海說:“不如将計就計,王化貞不是要我出兵,我就出兵駐兵右屯,以防不測。”
秦良玉肯定地點點頭說:“這樣一來可以賭住王化貞之口,說我山海關不出兵,右屯應該是九道山莊必經之路,二來可以防九道山莊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