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認真而略帶一些質問的口氣,看着夏芸說:“芸兒!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熊倜一嚴肅起來,夏芸一般也會跟着嚴肅起來,有時候就算熊倜不嚴肅,夏芸也會很嚴肅。
夏芸聽到熊倜有些生氣,本來也想嚴肅,可是再看看熊倜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又抿嘴一笑。
熊倜的頭發被火燒焦了,額頭上那飄逸的頭發,已經被火燒得參差不齊,還有些泛黃。
他的臉上漆黑無比,不仔細看五官根本分不出來,就算仔細看也隻能看清楚鼻子的地方稍微高一些,鮮紅的嘴唇已經變成了炭黑色。
他的手臂上露出的皮膚紅紅的,上面還有一串水泡,這水泡也整齊的排列着,眨眼看去,不像水泡,反而像手鏈。
衣服撕破得這一塊,那一塊的,褲子也被燒破了好幾個洞。腳上的鞋子,也被燒破了一個大洞,幾個腳指頭在外面露着。
夏芸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還能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熊倜看着夏芸遲遲沒有說話,十分着急地說:“芸兒,你倒是說話啊!”
夏芸實在是說不出來,他看着熊倜身後正好有一個小太監提着水桶,她叫道:“你先停下來,把水桶放下。”
夏芸看到太監把水桶放下,拉着熊倜到水桶旁邊,清澈的水映照着熊倜的那漆黑的樣子。
熊倜看着自己的樣子,不由得吓了一跳,感歎道:“我什麽時候有這樣黑啊?”
歐陽瑩聽到熊倜這樣說,更是忍不住“哈哈哈”地直接笑出了聲,說:“大笨熊,你上輩子絕對是大黑熊轉世。你有沒有聽說書先生說過,《西遊記》中有一個偷袈裟的大黑熊,估計就是你了。”
歐陽瑩邊說邊笑,又特意湊到熊倜面前再看了一眼,還在繼續笑。
熊倜白了她一眼,自豪地說:“我是救你出來的大英雄,才不是什麽大黑熊呢!”
熊倜說着,附身下去從水桶中捧了一桶水往臉上撲,雙手很用力地抹去臉上的水珠。他雙手摸下來一看,滿手漆黑,心中不由得也十分驚訝。
夏芸看着熊倜滿臉的水珠,掏出手絹拭去他臉上殘留的水滴。這一擦,手絹也變成了黑色。
夏芸剛想用水桶裏的水,洗洗手絹,歐陽瑩“唰”一下,從夏芸手中把手絹搶了過去,抖着手絹說:“這就是你成大黑熊的證據。”
“證據?”這個詞提醒了楊漣,楊漣忽然變得認真起來,看着逍遙子,“逍遙大俠,你們不是在刑部大牢嗎?怎麽會在哕鸾宮。”
楊漣這樣說,逍遙子也變得認真起來,看了看周圍,說:“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
楊漣又看着李選侍和他的女兒,說:“把李選侍娘娘和八公主扶到府中去。”
王之采這也才反應過來,說:“剛才孫雲鶴不是還站在這,什麽時候走的?”
夏芸一聽,冷冷地笑着,評論道:“這家夥有什麽事情跑得比誰都快。”
“大家也都不要在這裏說了。還是都跟我回去吧。”楊漣又說。
大家都紛紛點點頭,都跟着楊漣的腳步往外走。大家紛紛走出了哕鸾宮。
忽然,熊倜好像感覺後面有點什麽動靜,讓下意識回頭,又看看了周圍,發現似乎看到門口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他眼皮一擡,睜大眼睛,大步一飛又跑到門口的地方,他盯着看了一會,什麽也沒有看到。
夏芸看到熊倜有如此大的反應,也跟過去詢問他說:“怎麽了?”
熊倜遲疑了一會,搖了搖頭,說:“沒什麽。我剛才好像看到有個人影,現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夏芸也看了看,什麽東西也沒有,安慰熊倜說:“也許是你看錯了。”
熊倜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也許是這個人的輕功很高,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皺着眉頭說:“走吧,我們也跟上去吧。”
他說着,牽着夏芸的手也跟着大家的腳步去了。
秋風瑟瑟,葉落紛飛。
大家跟着楊漣來到了楊府,李選侍母女,被安排在楊府中休息。
逍遙子他們則到楊漣的偏院述說這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熊倜順便也在楊府換了套幹淨的衣服。
逍遙子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楊漣,再加上楊漣他們在哕鸾宮,看到了孫雲鶴的影子,整件事情是怎麽回事,不用多說,大家也都猜出來了。
“魏忠賢真是狠毒,一石二鳥,他想同時燒死你們和李選侍。”潛龍分析道。
熊倜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沉地說:“我看事情不是這樣簡單。魏忠賢不可能說爲了節約幹柴,所以費七八力地把我們從刑部監牢弄到哕鸾宮。”
他說到這又停頓了一下說:“而且,還要冒着危險去刑部大牢。如果,他真的想殺了我們,那麽我們被迷暈的時候,他就應該直接把我們殺了,何必這樣大費周章?”
熊倜雖然不是很了解魏忠賢,但是跟他打過的交道也不算少了。他不用多想也能猜出來,魏忠賢這樣做肯定另有目的,隻是他現在還不清楚魏忠賢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夏芸聽到熊倜這樣說,點頭贊成道:“熊倜說的沒錯,以我對幹爹……哦不,魏忠賢的了解,他這個人絕對不會多做一點浪費的事情。他這樣精心的設計,肯定是有目的的。”
潛龍聽着心中有些疑惑,說:“李選侍,我是聽誰說過,好像是跟魏忠賢的關系不錯。如果魏忠賢現在想要除掉她,是不是因爲她知道什麽秘密,所以想除掉她,然後嫁禍給我們。”
“你說的這一點也有可能。”熊倜把話接了過去,“魏忠賢這個人做事情心狠手辣。用人的時候用人,不用人的時候就過河拆橋。誰跟他太親近的下場都不怎麽好。”
“咳咳!”夏芸清了清嗓子。
熊倜知道夏芸之前是跟魏忠賢最親近的人之一,他這話似乎好像有點在詛咒夏芸,他又連忙補充道:“你不是都已經離開他了嘛,你不算!”
夏芸一聽,表情十分尴尬,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把話題岔開說:“其實,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隻要問問李選侍就知道了。”
她說着又看向歐陽瑩,詢問道:“瑩兒,李選侍的情況是怎麽回事。”
“她沒什麽事,醒了我們就可以去問她了。隻是,她說不說還是一回事。”歐陽瑩說道。
歐陽瑩這話一出,大家也都沉默了。歐陽瑩曆來沒多少心眼,說話總是一語擊中。
“這點我看不是很難。我們隻要告訴她這次是魏忠賢放火想要燒死她,也許她就相信了。”熊倜分析道。
夏芸搖了搖頭,還是冰冷着說:“我看未必。魏忠賢那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收買人心,不然,他身邊的人個個武功都比他高強,可是爲什麽都聽他的話,對他忠心耿耿。”
熊倜一聽,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他想說:可是,你還不是背叛他了。他知道,這話說出去,一定會惹夏芸不高興,明明知道夏芸是因爲愛上了自己,才背叛魏忠賢的,還故意這樣說。
他想到着,臉上浮現了得意的笑。
夏芸看到熊倜那得意的笑,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故意咳嗽了一聲,瞪了熊倜一眼。
熊倜看到夏芸不高興,又急忙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地說:“反正人不是在我們手上嗎?有的是時間。”
“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李選侍論身份地位,她怎麽說也是皇上的女人,等她醒了,我就要把她送回府了。按照禮數,我剛才就不應該把她帶回府。”楊漣越說心中越後悔,這一點确實不符合當下的禮數。
他越想心越窄,感歎道:“若是朝中那個大臣拿這一點說話,我還不知道怎麽應付。不過,當時情況危急,如果不把李選侍帶出來,我們又怕她再次遭人暗算,嫁禍到我們頭上,事情就更難說清楚了。”
逍遙子連忙安慰楊漣道:“楊大人這個倒是不要緊,清者自清。到時候,我們會幫你澄清的。眼下哕鸾宮失火,不能住人。我們還沒有請示過皇上,也不能就這樣把她留在那,帶出來雖然不符合禮數,但也是迫不得已。”
楊漣聽着,又歎了口氣,說是這樣說,可是事情真的要傳出去,那些無事生非的小人又會怎麽說,這個誰也不知道。
那些人平日裏,能把黑的說成白的。這樣,本來就不是很符合禮數的事情,還不添油加醋的亂說?
“這樣!”熊倜突然好想有了什麽注意,“等李選侍醒來,我們就悄悄地再把她送回哕鸾宮,然後派人保護她。楊大人就及時去禀告皇上此事怎麽辦?”
他說到着又停下了說:“至于,她曾經來過楊府的事情,你不說我不說,就算其他人說又有人什麽證據呢?”
大家聽着熊倜的這個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