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漸漸地靠近大紅門,熊倜看到守衛的兵士那皮肉都不笑的生硬模樣,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厭煩的感覺。
他剛一踏進去,就問到了一股很濃的潮濕味,感覺陰森怪異。忽然一陣寒風吹過,風中還夾着些許的血腥味。
這股味道讓熊倜停了一下腳步,眉頭緊着打量了一下環境。
“走!快走!”熊倜後面的侍衛一邊斥責,一邊推着熊倜。
熊倜回頭瞅了他一眼,拳頭緊緊地握着,真想給他一拳。
熊倜的情緒還沒有緩過來,就聽到“啊!”的一聲,再一看,歐陽瑩被後面的侍衛推倒了,摔在地上。
夏芸急忙扶起她,幫她拍去身上的泥土,詢問道:“瑩兒,你有沒有什麽事?”
歐陽瑩有些委屈地搖搖頭,在夏芸的攙扶下爬起來繼續走了兩步。
熊倜一看,心中的火氣頓時燒了起來,一拳給他旁邊推倒歐陽瑩的那個侍衛打去。
他剛一出手,拳頭還沒有遞到那個侍衛的臉上,就被拉住了。熊倜回頭一看,是潛龍。潛龍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能出手。
侍衛看着熊倜要打自己,也不害怕,還斜着眼睛看看熊倜,陰陽怪氣地說:“怎麽?不服氣啊,你以爲你還是當日威風凜凜,深的皇上喜歡的禦前帶刀侍衛?”
“哼!一個山野裏的小人而已。”侍衛說着又冷笑了一聲,拿着他手裏的皮鞭挑起熊倜的下巴,嘲笑着,“你現在隻不過是階下囚,還想在老子的面前耍威風。說不定,沒幾天就會到閻王爺那報道了!你還嚣張什麽?”
侍衛說着舉起鞭子就要往熊倜身上抽,熊倜頓時想起了在九道山莊的日子,鞭子甩過來的時候,他一下就拽住了鞭子的另一頭,眼神十分憤怒地瞪着侍衛。
鞭子被他拽得緊緊的,一下就拉直了。鞭子被他慢慢地拉了過來,侍衛的身子也慢慢地向前傾斜。
“熊倜!你要幹什麽?”潛龍看着熊倜表情有些異樣,心裏“咯噔”了一下,熊倜的性子曆來比較沖動,他剛才本來就想殺出去,不是自己攔着他,恐怕現在他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他看着熊倜這眼神,似乎又要殺出去的趨勢,不由得再次提醒熊倜。他也知道,若是熊倜真的想殺出去,他也攔不住。
不過,如果這樣的話,事情就更不好辦。他剛才和夏芸也跟熊倜說明了這一點,他不知道熊倜會不會聽自己的。
夏芸看着熊倜憤憤不平的樣子,她知道熊倜要幹什麽,她慢慢地打開銀扇,若是熊倜要殺出去,她已經做好了随時跟他走的準備。
其實,她心中早就已經有了一個決定,這輩子不管熊倜去哪,她都跟着她。
歐陽瑩看着熊倜那樣,心裏不由得感覺有一絲害怕,熊倜的眉毛立了起來,眉頭緊皺,形成一個倒着寫的“小”字。雙眼也聳了起來,她知道熊倜這充滿憤怒的眼神是因爲自己,她的心中忽然也有種被安慰的感覺。
熊倜雖然生氣,但是也知道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他一下把侍衛拉了過來,一腳踢在侍衛的腹部。
“啊!”侍衛慘叫一聲,身子迅速往後退了幾步,站不穩,倒在地上。
他剛倒在地上,“啪”的一聲,熊倜把他剛才的鞭子,甩在他身邊。
熊倜毫不示弱地說:“我告訴你,就算老子現在是階下囚,老子要收拾你,也不用費多大勁。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你給滅了!你再給老子臉色看,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熊倜說着,手指一揮,一股劍氣從指頭中快速從出去,打在那條鞭子上。鞭子跳了起來,落下來的時候,正好打在那個人的身上。
他說着,看着地上有塊石頭,手指又一揮,“轟”直接把那塊石頭打成了幾塊,泥沙飛濺,打在幾個人的身上。
“不知道是這石頭硬還是你的腦袋硬!”熊倜看着又白了他一眼,“哼!”
侍衛看着熊倜,心想:階下囚,還這樣嚣張,老子有收拾你的時候,你給老子等着!
另一個侍衛看了看熊倜,又看了看歐陽瑩說:“歐陽姑娘,剛才沒有傷着吧!”
歐陽瑩沒有理睬他。
他說着又看了看熊倜,小聲地說:“熊大人,這邊請!”
熊倜又白了被他打傷的侍衛一眼,看着另一個侍衛給他指着的方向,冷冷地說:“我是從山野來的,本來也就不是什麽熊大人。不過,更不是什麽小人,叫我熊倜就行了。”
說着,他大步向牢房走去。
夏芸攙扶着歐陽瑩也跟着走了進去。
夏芸和歐陽瑩被關在一間,熊倜和潛龍被關在一間。兩間牢房正好面對面。
熊倜大步走進去,潛龍也跟着進去。
剛才被熊倜打傷的士兵,知道夏芸是熊倜的女人,看着熊倜已經被鎖進牢房,心裏盤算起了壞點子。
他打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夏芸和歐陽瑩,夏芸的功夫他是知道的,歐陽瑩不會武功,是個弱女子,要下手也隻能從她身上下手。
夏芸和歐陽瑩也走到了牢房門口,侍衛趁機又狠狠地推了歐陽瑩一把。
歐陽瑩一個弱女子哪能禁得起他這把力氣,一下撲在夏芸身上,夏芸沒有準備,也撲在地上。
侍衛把她們推進去之後,“哐”一下,急忙把牢門關死。
夏芸爬起來,本想賞他一根金針,人卻早已經不知道蹤影。
熊倜回頭一看,夏芸和歐陽瑩都撲在地上,他再一看,那人已經匆匆逃走。
“這邦王八蛋!”熊倜雙手抓着牢房的鐵牢,真想沖出去,“芸兒,你有沒有什麽事。”
“我沒有!”夏芸輕輕地搖了搖頭。
“歐陽姑娘呢?”潛龍也關心地說。
歐陽瑩也搖了搖頭,她四處看了看牢房,牆角堆了一堆稻草,盡管她站的遠,卻也聞到了稻草發黴的味道,空氣中還夾雜着血腥味和混合着很多難聞的雜味。
牆壁上也脫脫落落的,東一塊,西一塊,原本刷在牆面上的石灰,也變得烏黑無比。
“哇!”歐陽瑩不由得惡心了一下。
夏芸急忙把她扶起來,撫摸着她的後背說:“瑩兒,你有沒有事?”
歐陽瑩一邊拍着衣裙,一邊觀察着說:“這牢裏不知道冤死了多少人,那麽大的血腥味,惡心死了。”
歐陽瑩從小雖然過着無父無母的日子,可是家裏剛一出事情就被七絕老人接到了暗河。在暗河,名義上是階下囚,實際上,誰也不敢惹她,就連暗河的首領七夜都要給她幾分面子,把她當姑奶奶一樣的供着。
在暗河住的地方雖然也比較潮濕,可是,跟這個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别。那就是天堂!暗河的空氣中也是潮濕的,不過,微風吹過的時候,夾雜的是泥土的芳香,這裏确實血腥味。
歐陽瑩呼吸着呼吸着,忽然又感覺一陣惡心,她忍不住,又捂着鼻子,表情十分難受地說:“芸姐姐,這味道這樣難聞,你怎麽一點都不覺得惡心呢?”
夏芸微微一笑,又撫摸着歐陽瑩的後背,安慰道說:“你先用嘴巴呼吸,然後慢慢地适應這味道。”
夏芸對這樣的味道已經再熟悉不過了,還是冰冷着臉。她又看了看牢房,這牢房的通風口算是比較大的,感歎道:“這牢已經算比較好的了。你還沒有去過大内牢房中那種水牢,那味道更讓人難以忍受!”
“水牢?”歐陽瑩有些好奇地,“水牢是什麽?”
“你還是不要問的好,不然,你一會光是聽,你都會受不了的!”
歐陽瑩又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夏芸,她先是按照夏芸說的辦法呼吸了一會,又從袖子中掏出一片薄荷葉,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呼吸的時候,空氣就被薄荷葉過濾之後,會變得清新很多。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總算覺得好過一些了。
夏芸一看,不由得有些驚訝,感歎道:“你還什麽都有?”
歐陽瑩得意地說:“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對了,你還沒有說水牢是什麽?我現在不怕了,你說吧。”
“我說了,你可别後悔哈。”夏芸故意又挑逗她一下。
歐陽瑩一副十分堅定的樣子,毫不畏懼。
夏芸聳了聳肩膀說:“水牢,就是一些廢水倒在牢房裏面。水牢的地勢一般較低落,把犯人關在裏面,有時候看守他們的侍衛還會在上面大小便。那水什麽都有,什麽老鼠蟑螂的屍體,還有……”
“哇!”歐陽瑩還是忍不住,做了一個惡心的樣子,表情十分難看,“芸姐姐,你還是不要說了。”
夏芸微微一笑。
“你怎麽了,總是惡心!”熊倜在另一個牢房,不太能聽到她們說什麽。
“我們沒事,瑩兒有些不适應而已。”夏芸回問道,“你怎麽樣。”
“我這裏沒事,你們沒什麽就好。”熊倜說着,也掃視了牢房一圈,歎息道,“看來,我這輩子是跟牢房有緣。這牢房比我去茅屋的次數還多。”
他看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潛龍的身上。潛龍自從進來到現在,一句話不說,十分深沉地背靠着一角,表情十分凝重。
熊倜慢慢走過去,蹲下來看着他說:“現在怎麽辦?”
他說着又聳了聳肩膀說:“好了,我們想殺出去,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潛龍沒有說話。
熊倜看他那沉默不言的樣子,心裏頓時也十分無奈。他又站起來,透過牢房的鐵窗,看着天空,天空已經露出了火燒雲。他又歎息一聲:“哎……”
本想說點什麽,卻發現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有感歎一聲罷了。
這世間的變化真是說不清楚,他也就算了。剛被魏忠賢派人追殺,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麽善茬。
可是,潛龍就算是假皇子,但是也是深的皇上厚愛的人。誰又會想到才短短的半天,他也成了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