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神宗埋着頭,樣子看上去哭得十分傷心。鄭貴妃則是時不時用手絹擦拭一下眼角。輕輕的,生怕擦傷自己那嬌豔的面容。鄭貴妃臉上沒有塗抹厚厚的脂粉,隻是上了少許的淡妝。
熊倜看着她那裝模作樣的樣子就覺得假,心想:她心裏指不定有多高興呢?
冷血倒沒有什麽,很淡定地站在鄭貴妃身邊。而濮甯和王棟則是竄上竄下,忙裏忙外。王棟的臉上很明顯,十分憂傷,這必定是他在宮裏的一大靠山,皇後一死,他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熊倜看着這些人,除了王棟,每個人都有殺害皇後的理由。
濮甯、冷血、鄭貴妃是一幫的,他們三人不管是誰殺了皇後,鄭貴妃都有可能是罪魁禍首。
如果鄭貴妃真的認了冷血,冷血在讓濮甯潛伏在皇後身邊,這事情就簡單了。
不過,鄭貴妃也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濮甯和冷血殺了皇後,他們隻不過是想在宮廷中制造混亂。
熊倜想着又看了看明神宗,心裏突然冒出另一個想法:說不定,是明神宗自己殺了皇後也有可能。
明神宗一直就提防着皇後,害怕皇後的勢力壓住自己,也害怕自己死後皇後專權,形成向漢朝那樣外戚專權,把他的大明江山改姓王。明神宗現在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說不定想在他死之前,先把皇後解決了。
這些人都有殺皇後的動機和可能。
可是,皇後到底是怎麽死的呢?
現在太醫堅定皇後是正常死亡,那就不可能驗屍。
熊倜又看了一眼皇後寝宮的擺設,除了那盆蘭花之外,一切都跟以前一樣。
可是,這盆蘭花剛才楊濟時也說了。隻是一盆普通的蘭花而已。那會有什麽問題呢?
熊倜不知不覺又走到了蘭花的旁邊,他看着這蘭花的葉子似乎要大一些,蘭花的周圍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熊倜忽然也感覺到一陣惡心。
他不禁咳嗽了一下,再看看那盆蘭花葉子往外翻過來,無拘無束地搭下來。葉子的兩邊都是嫩綠色的邊,中間是白色的,但是白色的裏面,又有一些發黃。
吊蘭的下面還有一些盛開的蘭花。
熊倜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托着下巴,心裏開始納悶:這蘭花的種類好特别,更何況蘭花一般都是五月份才開花,眼下才四月份,怎麽就開花了。
他又看了看周圍,心想:這花一定有問題,我得找個人問問。而且還不能讓濮甯看到。
正好濮甯不知道竄到哪去了,“來人!”熊倜叫了一聲。
旁邊一個小宮女正好在他身邊,聽到他的喊聲急忙過來,給熊倜行了個禮說:“熊大人,有何吩咐?”
熊倜指着蘭花說:“這花平日裏是誰負責?”
小宮女小聲小氣地說:“正好是奴婢。”
“噢。”熊倜點了點頭,又詢問,“這花不是五月才開花嗎?現在才四月份怎麽就開花了,而且這葉子上怎麽會有一些黃色的點點。”
小宮女瞅過去看了看,有些驚慌地說:“哦,這幾點我忙忘記澆水了。這花是甯姑娘看到皇後不開心,特意送給皇後娘娘的。說隻要一澆水,這個花就會開。”
熊倜一愣,居然會有這樣的奇迹,可以讓花提前綻放。“你去拿點水來。我看看。”
小宮女去提了點水,澆在葉子上。熊倜驚奇地發現,這葉子上的黃色斑點居然都不在,而且葉子看上去也比之前要更有生機一些。
熊倜揮揮手,示意小宮女下去。他自己在這看着這盆蘭花好奇。
雨淅淅瀝瀝地繼續下着,京師的天空連續好幾天都不見晴,皇宮裏的青石闆路被小雨浸濕了,格外的滑。
皇宮的事情曆來就沒有少的時候。皇後剛去世,明神宗第二天就病倒了,完全下不來床。
明神宗一大早就把逍遙子叫進去說了半天話。
熊倜不能進去,隻好坐在乾清宮的屋頂上,看着這蒙蒙的小雨,想着也許明神宗又要給逍遙子交代什麽遺言吧。
明神宗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小雨,緩緩地擡起手,看着逍遙子。
逍遙子急忙把手伸過去,明神宗有氣無力地說:“我快不行了,太子就托付給你了。可是,有一件事情,我現在不得不說了。”
逍遙子眉頭一皺,把耳朵湊到明神宗面前,明神宗在逍遙子耳邊說着什麽,逍遙子的表情越來越緊張。
明神宗說完又緊緊握着逍遙子的手說:“此時就拜托你了,不然死不瞑目啊!”
逍遙子長歎了一口氣,表情十分凝重,他沒有說話。
明神宗見逍遙子那遲疑的樣子,用僅有的一點力氣,又握緊了逍遙子的手說:“我知道這件事情,你聽了之後,心裏肯定不高興。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當時如果不這樣的話,就無法平息當年的糾紛。”
逍遙子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你放心吧,我立刻就去辦!”
逍遙子大步出來,急忙喊道:“倜兒!倜兒!”
熊倜聽到喊聲,一個前空翻,急忙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逍遙子又在熊倜的耳邊叽裏咕噜說了什麽。
熊倜聽完大吃一驚,臉上的肉都皺了,說:“什麽,這不是找事做嗎?他幹嘛要把那麽重要的東西給她。”
“你别說那麽多,你趕緊去辦。”逍遙子叮囑熊倜說。
“師父,你别忘了,現在冷血在景仁宮。我稍微有點動靜,冷血絕對能發現。然後我再和冷血在景仁宮打一架?”熊倜聽了逍遙子的話,心裏暗自不平,這皇帝老兒,一天竟想一些馊主意,做完自己又收拾不了。
“你說的這個倒也是,我們要想想辦法才行。”逍遙子眼神有些茫然,這一件件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他都有點力不從心了。
熊倜摸着下巴,看着逍遙子,腦子在想着如何去辦這件事情。熊倜想着想着,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交叉打了一下,他心裏忽然有底了,自信地說:“師父,這樣,你讓太監傳旨,讓鄭貴妃來一趟乾清宮,把她支開。鄭貴妃一出來,我就趁機去找。然後,你在這邊盡量拖時間。”
逍遙子一聽,臉上也十分高興地說:“好想法。還有你拿出來之後,記得把這個放進去。”
逍遙子說完把另一張聖旨交給熊倜。
熊倜的好奇心作祟,他一邊說一邊打開:“這裏面有些的什麽?”
熊倜打開一看,哈哈大笑起來,說:“師父,這是誰想出來的!”
“你的問題真多,趕緊去!”逍遙子又叮囑道。
“好!”熊倜把東西往懷裏一放,一個前空翻蹦了出去。
熊倜潛伏在景仁宮附近,果然不到一會看到鄭貴妃和冷血都出去了,他飛快地閃過宮女和太監的視線轉到鄭貴妃的卧室。
熊倜站在鄭貴妃的卧室裏,看着這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切,他不禁感歎道:“真是奢華啊!”
他一邊看着房間裏的擺設,嘴裏不停地念叨着:檀木盒子,檀木盒子。
他掃遍了整個房間,最後把目光停留在鄭貴妃梳妝台上的一個首飾盒上。心想:這難道就是師父說的檀木盒子?
他迅速走過去,這個首飾盒看上去要比一般的首飾盒要寬和高一些。
熊倜急忙跑過去把裏面的首飾全部倒了出來,可是除了一些金銀首飾之外什麽都沒有。
熊倜皺着眉頭心裏開始納悶了,想:這個房間除了這個是檀木做的之外,再也沒有别的東西了啊。她會不會把它藏起來了。
熊倜又跑到鄭貴妃的床底下看了看,什麽東西都沒有。他又敲了敲牆壁,看看有沒有什麽暗格之類的。
結果還是什麽都沒有。
他正瞅沒有辦法,忽然聽到有腳步聲。他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麽地方能藏人。他又擡起頭看了看,隻見一根又粗又大的橫梁,他二話不說,縱身一躍,蹦了上去。
“吱”的一聲,門打開了。熊倜一看,是兩個小宮女。其中一個小宮女拿着抹布,另一個擡着盆。,
拿着抹布的小宮女,一進來就往鄭貴妃的梳妝台旁邊走,她打開檀木盒子,取出鄭貴妃的一件首飾帶在頭上,沖着鏡子,妩媚地一笑。
另一個小宮女看着她那樣,微微一笑:“如今皇上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還在做你娘娘的春秋大夢啊。”
那個宮女又微微一笑說:“皇上不行了還有太子,太子不行了,還有太子的兒子!”
“哈哈!你還真是不死心啊。”
“想當年,萬貞兒比皇上大19歲,都可以獲得皇上的寵愛。我爲什麽不可以。”小宮女說着,又把鄭貴妃的盒子打開。
熊倜看着她一層層地打開這個檀木盒子。盒子有三層。第一層放的就是一些金钗,耳環之類的,小宮女剛才就是拿了一對耳環在自己的耳朵邊晃悠。
第二層放的是手镯玉佩,第二層的首飾看上去明顯比第一層的要精緻一些。
“好了,娘娘說過千萬不能動她這首飾盒子。萬一要是碰壞了什麽東西,我們可是要被殺頭的!”另一個宮女又提醒道。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第三層是什麽,我今天想看看!”宮女說着又打開了第三層。
第三層裏面有一顆夜明珠。夜明珠閃閃發亮,雖然現在是白天,可是光芒依然遮擋不住。
宮女拿起這顆夜明珠,感覺愛不釋手。
熊倜嘴角微微上翹,這些女人啊!他趴在梁上,往下看,忽然發現這個盒子不對。
這盒子的第一二層,長是長,高卻隻有一個手指頭那麽高點兒。可是這第三層從外面看卻有一個手掌那麽高。從裏面看也是隻有一個手指那麽長,正好能把夜明珠放下。按道理一顆夜明珠不用占那麽大的地方。從正面看,這第三層的高度比第一二層加起來還要高。
熊倜不禁在心中想:這盒子難道有暗格?
“我這收拾完了,我們還是快走吧!”小宮女又提醒了一下正在做娘娘夢的那個宮女。說着又把她身上的首飾取下來放回去,托着她走了。
她們一走,熊倜急忙閃下來。
他敲了敲檀木盒子最底下的側面,“當當”聲音很清脆。以熊倜行走江湖數十年的經驗告訴他,這盒子裏面一定有暗格。
可是怎麽打開呢?這又是一個問題。
他把這盒子又突然抽了出來,因爲抽的力氣稍微大了一些,他剛才放的時候,夜明珠有沒有放好。這一下,夜明珠就從原來的位置上滾了下來。熊倜也不知道撞到盒子什麽地方了。
隻聽“啪!”地一聲,檀木盒子的側面突然彈了出來。熊倜一看,檀木盒子的側面彈出一個小盒子,他慢慢地把盒子拉出來,臉上十分高興,感歎道:得來全不費工夫,這真是一個藏東西的好辦法!。
他急忙把自己懷裏的東西與這盒子裏的東西調換過來。把東西放好之後,眼睛通過門縫往外瞅了瞅。
熊倜聳了聳眉毛,聽着外面的響聲,打算離開。
正在這個時候,他聽到外面有喊聲:“貴妃娘娘吉祥。”
熊倜一看他這一出去準會與鄭貴妃撞個正着,他來不及想太多,又看了看梁上的柱子,縱身一躍跳了上去。忽然發現鄭貴妃的首飾盒沒有關緊,有一條鏈子卡在了縫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