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慢慢地從樓梯上走下來。她頭戴金銀翡翠,綴以周身閃亮的明珠。她身披明麗的青色羅衣,腰間一條玉帶,顯得她的腰更加纖細。她腳着飾有花紋的雲步鞋,拖着薄霧般的裙裾。
此時,若是有一陣風吹過,她必定被風吹走。
逍遙子自認爲見過的女子已經很多了,青樓女子更是數不勝數。青樓裏面的名妓,雖然也有自視清高的,但始終已經堕落紅塵,怎可能不沾一點風塵呢?
這女子卻不一樣,仿佛就是從天上不小心掉落凡間的仙女。
女子用白紗遮着面,逍遙子真想一把把她的面紗拉下來,一睹芳容。
女子越來越靠近逍遙子,逍遙子聞到了一股清香,這清香猶如夏日水池中荷花的清而不膩的香,又如冬日梅花那淡而持久的香。
逍遙子抓起旁邊的酒壺,身子向後,嘴巴張開,酒壺傾斜,喝了口酒之後,更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
就看這身形,逍遙子已經忍不住被她所迷。逍遙子再看看她那遮着面的面紗,心裏癢癢的。這女子剛才下來的時候,自己竟然忘記從她的步伐中觀察她是不是有武功之人,不過,現在試試也不晚。
逍遙子手裏還有幾顆青豆,他輕輕一彈,青豆從女子的耳邊劃過,面紗滑落。
“哇”周圍的人十分驚訝地發出了感歎聲。
女子很淡定,隻是莞爾一笑說:“官人,你好無禮。”
他盯着從樓上剛下來的女子,情不自禁地念到:“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 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内鮮,明眸善睐,靥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态,媚于語言。”
“官人好文采,隻是小女子乃是紅塵女子,怎能與洛神相比。官人太擡舉我了。”
她走到逍遙子的面前給他行了個禮。“小女子霓雲見過官人。剛才赢了我幾個姐妹,小女子有心想請官人賜教,不知官人是否願意與小女子比試比試一番呢?”
“好!你要比試什麽?”逍遙子聳了聳眉毛,心想:你不開口,我還不知道怎麽戲弄你呢?
霓雲說着,兩個手下的人拿來了兩個托盤,放在逍遙子和霓雲面前。
“全國的名酒都在這裏了,官人可否願意嘗嘗?”霓雲故意用挑釁的語氣跟逍遙子說着。
“好!”逍遙子拿起一杯,快速喝下,“紹興女兒紅”。
霓雲也迅速拿起一杯說:“陝西西鳳酒”。
逍遙子又拿起一杯:“貴州茅台”。
霓雲接着拿起一杯說:“高郵五加皮。”
兩人把酒全部喝完了,依然沒有分出勝負。
霓雲微微一笑,依然很淡定地看着逍遙子說:“官人好見識,不如,我們加點難度?”
“你說?”逍遙子毫不遲疑。
“官人文采好,酒也好,不如我們既比酒,又比文采如何。”霓雲笑裏藏刀地看着逍遙子。
“這個有意思,姑娘想怎麽比呢?”
“我親手爲官人調一杯酒,官人首先要猜出這裏面有什麽酒名,這酒名正好又是一副對聯,官人還要對出這幅對聯。”
逍遙子很爽快地答應了說:“這也不是很難啊。”
“官人,别着急。這遊戲難就難在,下聯也要用酒名對出來。”
“好,有意思。姑娘請。”逍遙子伸手示意霓雲。
霓雲往杯子裏倒了五種酒之後,把杯子遞給逍遙子。
逍遙子喝了一口,又嗅了嗅酒香說:“高郵五加皮,江西月下罪,紹興黃,天津梅子露酒,長白山天底留香,五種酒名加起來就是‘五月黃梅天’。”
霓雲又笑了笑說:“公子真是好文采,不錯就是這個千古以來都沒有人能對出來的無情對。”
“哈哈哈!”逍遙子大笑,看着霓雲,“姑娘,姑娘我若對出來怎麽辦?”
霓雲遲疑了一下說:“若官人能對出來,我任憑你處置。”
在樓上的夏芸,聽到逍遙子和霓雲的對話,心裏着急了。這霓雲可是自己手中的王牌,精心培養多年的,論樣貌是一等一,不可比的。論功夫也不差,論心計更是數一數二的。
她開始在心裏琢磨着,若是師父能對出來,那她又打算怎麽辦?不行,不能讓她冒這個險。
而且,今天的任務是要把熊倜和逍遙子他們困在纖雲閣。這樣,在他們行動的時候,熊倜他們才不會礙事。她也才能保住熊倜的性命。
不行,必須阻止她。夏芸急忙把手下叫來,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他手下人急忙跑下去。
夏芸讓人告訴冷血,讓冷血去對付逍遙子,自己去抓熊倜。然後把燈籠熄滅,趁亂把該抓的人都抓住。
逍遙子本來就好酒,又好詩詞,這樣一個無情對,他早就做出來了。
他邊走邊說:“五是數目,月是星宿,黃是顔色,梅是植物,天是景物。”
逍遙子若有所思地走到霓雲面前,一把摟住霓雲的腰,在女子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什麽。
霓雲的臉上布滿了疑雲,又在逍遙子的耳邊說着什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下面好多人看着實在是猜不出他們兩人在說什麽?
“冤家。”女子的纖纖細指在逍遙子的胸前一點,就出兩個字,人們終于聽清楚了。
熊倜也聽清楚了,不由歎息一聲:“師父,你在玩什麽把戲啊!”
熊倜看得雞皮疙瘩都掉了好幾層,有些忍不住問石中玉說:“石姑娘,你看懂師父在說什麽啊?”
“這個女子不簡單,應該是頭牌花魁了。”
熊倜深深地吸了口氣,感歎道:“我這一次算是知道師父有多風流,多灑脫了。”
忽然,“唰唰”幾下,忽然,纖雲閣的燈全部熄滅了。
“啊”、“這是怎麽回事”。衆人大叫。
“師父。”熊倜到處張望着,盡管沒有等,但是,熊倜的眼睛不錯,他還是能看到黑夜裏的一些東西。
“熊倜哥哥,我害怕。”石中玉急忙撲在熊倜懷裏,緊緊地抱着他。
熊倜本想去找逍遙子,可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石中玉抱得緊緊。
周圍的人又一片混亂,熊倜隻好先原地不動。反正師父的武功比自己高很多,不用自己操心。
逍遙子一看,趁機抱着霓雲就跑。霓雲想推開逍遙子,可是她已經被逍遙子封鎖了大的穴道。
逍遙子知道這纖雲閣的女子都不簡單,所以這次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就在這三兩步之間,逍遙子早已經試出這女子功夫不錯,不必之前那些女子差。而且這女子身上的香味,其實就是一種慢性毒藥。
這女子如此神奇,而這纖雲閣的女子,都如此神奇,這樓裏面的玄機豈不是更多。
逍遙子本來就想直接把這女子帶走,帶回去,慢慢審問,總會查出什麽。
這燈一黑,逍遙子毫不遲疑就把這霓雲姑娘帶走了。
逍遙子正要出去,發現一隻黑手想自己伸來。雖然看不見是誰,但是這人的功夫不淺,他抱着霓雲迅速躲開。
這隻黑手的主人就是冷血。
逍遙子把霓雲往背後一甩,大步一跳。
冷血踩着一個人的肩膀,想去阻止逍遙子。可是,漆黑一片,人們又十分慌亂,冷血一掌打偏了,不知道打在誰的身上。
冷血站在人群中,被這些雜亂的聲音吵得頭疼。他本來是看好逍遙站的位置,沒有想到,他跑得那麽快。
冷血一着急,踩着一個人的肩膀,縱身一躍,跳到二樓上,把燈籠點燃了。
這個燈籠一點燃,其他燈籠也迅速被點燃了。
夏芸本想趁亂把逍遙子和熊倜抓起來,誰知道大家一亂,誰也不知道誰在哪?
她一手抓在熊倜的肩膀上,迅速地說:“跟我走。”
周圍的聲音很嘈雜,熊倜并沒有聽到夏芸說什麽,隻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什麽人抓住了。
熊倜下意識反手一擊,夏芸自然向後退。
冷血把燈點亮之後,周圍又恢複了照明。
夏芸剛想再次伸手去抓熊倜,沒想到看到熊倜緊緊地抱着石中玉。
此時,燈也亮了。夏芸一看,急忙找地方躲閃。
“芸兒。”熊倜看到了夏芸的側面。他剛要去追,石中玉卻抱得她緊緊地不放手。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芸兒,芸兒真的還活着。”熊倜用力推開石中玉。
石中玉不會武功,一時站不住,摔倒了。
石中玉這一摔,正好一個人匆匆地跑過來,踩在了她的手上。
“熊倜哥哥!”石中玉頓時手疼得隻掉眼淚。
熊倜再一看,夏芸已經沒有影子了。石中玉又在地上叫着自己。他隻好先把石中玉扶起來。
石中玉那芊芊玉指被踩得通紅,熊倜一下就覺得過意不去,要不是他那麽着急,石中玉也不會摔倒。“玉兒,你沒事吧?”
熊倜又看了看周圍,沒有逍遙子的身影。石中玉又受傷了,他扶着她說:“走吧,我們先回去。”
夏芸躲在大柱子後面,看着熊倜攙扶着石中玉。她一眼就看出石中玉是女扮男裝,熊倜對别的女人那麽好,夏芸忍不住眼角泛起了一滴晶瑩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