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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對眼前這一切都意外地新奇,繞着空間塔轉了一圈,流川比較熱情地盡了地主之誼向她陳述姜女與玄女之間的協議以及建造空間塔的初衷。巫對兩位女種之間的妥協沒有發表意見,但在聽說建造空間塔隻是方便物質運輸的時候,從鼻腔裏冷哼了一聲出來,流川詫異地看巫,看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女尊居然會發出如此不雅的聲音,“有什麽不對勁嗎,空間物質傳輸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陌生的高端技術,當然是人家說什麽我們信什麽。”
巫點點頭,并未多說什麽,流川心中自然明白此處南方半島早有姜女布置的各種符陣,隐而不發。趁黎明未到,流川又帶巫去看新建的信号塔,信号塔頂端的指示燈明明滅滅,大功率的發動機不停運轉,向太空發射連續的信号。
“你想要做什麽,我也許幫得上忙。”
流川上下打量巫,巫笑,“小家夥,不要疑心太重,我隻是很無聊,想找點事情作爲融入黃泉的突破點。”
“你和安宇是一夥的,我不放心你才正常。”
“他是他,我是我。”巫操縱着星光在腳下鋪出一段飄渺的路來,路在黑暗中延伸向遠方的田野和山林,“上來啊,爲我指點方向,我想看看這個地方。”
“有什麽好看的。”流川覺得這玩意實在新奇,也不放心這樣一個人大搖大擺在黃泉來來去去,想阻攔自己肯定是沒本事的,隻得小心踏上去,卻如踏入韌性非常的棉花路,他向前一指,小路自動前移,不過瞬間便從南向北深入大陸,掠過高山森林進入原野。
太陽從地平線升上來,一個清明的世界呈現在巫面前,流川領着她從飛燕城逛到東羅,越接近姜域景緻越是不同,大片大片的能量作物鋪在黑色的土地上,一條條從作物中散逸出來的能量帶四處漂移,田野中間或又有各樣高等級能量作物構成類似能量陣的裝置收集這些能量。巫稍微探了一下,很滿意其中高效的能量轉換率。
流川日日看這些玩意,無趣得很,東拉西扯介紹了一番,又轉到惡山山巅上,一邊是被九天和忘川弄出來的亂石堆,一邊卻又是人間極緻的美景。
“玄女那隻鳳凰和忘川前一段打了一架,從惡山北麓一直到北方大陸全是這副樣子。”
巫來了興趣,“去看看吧。”
流川指點了方向,星光鋪就的路延伸到北方大陸,飛躍崇山峻嶺,掠過無數獸群的頭頂,最後停在雪山山巅。星光将風雪和低溫阻擋在外,流川呼出的白氣成霜,道,“更北方我就沒有去過了。”
巫眯眼遠望,“那是她的獸場,外圍布置了一圈飙風。”
流川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巫笑得溫柔,“她當年要馴化戰獸,我們一起讨論什麽樣的環境才能長出最強的獸,最惡劣的自然環境,最強的族群争鬥,最旺盛的食欲以及七分充足的食物來源,物種自我循環淘汰......不過設得太晚了,大戰的時候連一批合格的戰獸也沒出。”
“她是誰?安遠!”流川奇怪道,自兆豐回來,他除去和忘川别扭了一段時間互相不說話之外,有空便要去打探一番,自己從哪裏來的,誰生的,可惜那個老無奈從不肯正面回答。流川有許多猜測,但未經證實,這玩意就當不得真。
“是的。”
“想去看看嗎?”流川笑嘻嘻問,心中對忘川的怒火更盛一層。
巫知這小蛇好奇得很,心裏必然想看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又不直說,就想逗他一逗,溫和道,“沒有必要.....”
流川略有點失望,但很快就丢開了,“回去吧,我今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沒看完的地兒以後再說。”
巫操縱着星光一路往回走,接近惡山亂石場的時候突然揚起星光,布置出一副瑰麗的圖畫來,圖畫在流川眼前緩緩流動,又蘊含了千萬中變化。流川初初看過去還以爲隻是一副星圖,細看卻很眼熟,回頭看幾眼巫,巫隻是向他點頭,流川奇怪道,“這是什麽?”
“記住了嗎?”巫卷起畫卷,畫面緩緩收起來,在晨風中化開。
“一點兒。”
“這是當年我們使用的物質傳輸技術,玄女使用的在這個基礎上有進行一部分修改。你回去自己研究研究......”
流川眼睛瞪得溜圓,回憶一番那圖畫的變化,确定記住了一半這才回話,“你這人真奇怪。”
巫歎一口氣,回首道,“一千年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巫伸手摸向流川的臉,流川本能向後退一步,爪子抓過去,刺出五道風刃,巫用星光化開攻擊,射出一組星光罩在流川頭頂落上他的皮膚,很快消失不見。
“那是什麽?”流川運行血脈,并未覺得身體有不妥,看巫的表情似乎沒有惡意。、
“以後都會在黃泉常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在心裏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如果我想要你陪伴,也會這樣叫你......”巫一伸手,流川身上就飄出幾朵星光指引方向,“别擔心,隻是指路的小玩意。”
流川還想回幾句,不料巫根本不和他多說,身體化爲點點星光消失不見。
流川摸着下巴想了半晌,眼見日頭升高,這才往姜域趕,趁人不注意溜到後院的池子裏泡了泡,整個人清爽起來才去食堂吃飯。
在食堂開夥的都是還沒着落的年輕人,不知按什麽規則分了幾塊兒,春元和一群在姜域長大的小夥伴一桌,頂天和幾個鎮的管理者一桌,希光和從各城抽調上來的年輕人一桌,又有幾桌是姜靜流和忘川從各城選出來的學生。流川晃蕩過去,在春元桌子上抓了一個大饅頭側身坐在頂天身邊,一胳膊肘撞上他的後背,“大個,還打不?”
“當然要打。”頂天很不客氣道,“那天是鸠雀先生在才給你面子,咱們找個沒人的地兒好好亮幾招,你要是輸了就跟我去向藍女道歉。”
“那你要是輸了呢?”流川頂上去,挑釁道,“啊哈,大家肯定都知道你是要輸的。要不,讓藍女來給我道歉?”
“你真不講理。”頂天受不了流川的任性。
“我就不愛給人道歉,要不,咱們換一個比試的方法?”
春元看這場面就知道頂天算不過流川,放下碗筷打圓場,“還打呢,被先生們知道了都要去采石場搬石頭了,咱們快去教室吧,今天是姜女的課。”
流川眼珠在食堂内溜了一圈兒,一手勾起春元的頸項,一手抓起頂天的衣領将兩人拉出去,“别說兄弟不照顧你們,有好東西和你們分......老家夥說九天受傷......”流川看一眼希光的方向,見那邊的人聽得認真,故意就不往下說了,拖着兩人跨出食堂大門。
頂天扯開流川的手,整整衣領,這是藍女送的衣服,壞了可不好交代,“有事好好說。”
“咱們幹一票大的,敢不敢呢?”
“說!”春元和頂天異口同聲。
“希光找過你沒?”流川一手拍上頂天的腦袋,無禮極了,“有沒有幫你說委屈。”
頂天摸一下腦袋,“不是希光,是那邊一個叫無畏經常來和我說話,我覺得他說得很對,你這人很不好。”
流川繼續打頂天腦袋,“那就好啊,你繼續和他們玩兒。”
“不是要幹一票大的嗎,先說正事。”春元不耐煩了。
流川視線對上希光,挑釁地笑起來,食指指向空間塔的方向,“咱們把鳳凰抓起來吃了吧!”
姜靜流按例在上課前找忘川下棋,推開他的房門卻見窗邊的榻上有兩人相對而坐,棋盤擺在兩人中間,黑白棋子被晨光照得晶瑩發亮。老家夥下棋從來輕松從容,拈子的動作優雅得很,難得見他将視線糾纏在各路棋上的時候,現在擺出這樣一副表情,顯然是遇上了難得的對手。而當得上他對手的人,除了安宇,别無他人。
鍾舒敏抱着姜昊宇坐在側面,姜昊宇幫忙撿棋子,姜靜流招呼道,“安執行長,你要來,怎麽沒有提前通知,這樣我們太失禮了。”
安宇捏着一顆白子,笑得溫婉極了,“昨天晚上到的,時間很不湊巧,也就不麻煩你了。能和忘川這樣相對下棋,比什麽歡迎儀式都好。”
忘川落下一顆子,圍死了一顆白棋,姜昊宇歡喜地揀起白子,攤開胖胖的小手對姜靜流道,“媽媽,你看,白的死了四顆了,黑的才死三顆。”
姜靜流看一眼棋盤,黑白糾纏,殺得正熱鬧。自己又搬了一根凳子坐在鍾舒敏身邊,低頭便見他左手手腕已接好,隻手腕上一圈淺紅色的印記,手指修長漂亮。鍾舒敏注意到姜靜流的視線,伸手亮給她看,“白玫先生補得很好,再修養幾天就和原來一樣了。”
姜靜流點頭,白玫的本事自然不用再誇獎。
安宇一邊落子一邊道,“暗鴉先生送過來的東西我們已經收了,很不錯。又委托他去另外幾個流放星檢查衛星設備的運行情況,三途上有一種還不錯的礦石,内域的資源沒送過來之前,也能當當替代品。”
“暗鴉先生可不是幫你跑腿的小兵,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回來做呢。”
安宇看一眼姜靜流,也不戳破她的托詞,又落下一子,“玄女借道黃泉?”
“是啊,據說外域有寶藏,去探險。”
安宇淺笑一下,見流川落子針鋒相對,便停下來想了一番。
姜靜流道,“安執行長此次來是有要緊的公務,還是......”
“巫在我那裏住得厭煩了,想在黃泉定居。我隻好先把她送過來,現在,她大概是去拜祭好姐妹去了。”
忘川驚訝地擡頭,和安宇視線相對,安宇爲難道,“别看我,她并沒有和我說爲什麽。不過,對你們來說應該是一個好消息。”
“這又從何說起。”
安宇毫不在意道,“本來鎖定的空間和黃泉邊線接近,現在我要考慮換一個方向了。”
“還順利?”忘川關切道。
“嗯,還行......玄女的人丢了一個塔在空間鎖内,我研究過,算是楔子,如放任不管空間鎖不死。”
“丢着沒管?”
“不想開始就把他們掐死了,不然多無趣?留着吧,等最後再打開空間送到亞空間去。哎呀......”安宇歎一聲,食指按在白子上,“這一顆落錯了,允許我毀一步嗎?”
忘川挑眉,“你說呢?”
“算了,錯便錯吧,總歸結局都是一樣的。”安宇丢下棋子認輸。
忘川打亂棋盤,姜昊宇把手中的棋子也丢上去,安宇起身讓位,忘川示意姜靜流坐上去。
鍾舒敏道,“阿流,你在流放星間還沒有建立物資運輸的通道?”
“事情太多,分不開手。”姜靜流将棋子清幹淨,和忘川猜子定黑白,“等我的飛船弄差不多了,再找合适的人來做。”
“我去吧!”鍾舒敏淡淡道。
安宇揚眉,“嗯,那你就再多給我送點物資來。”
姜靜流攤手,“總共就這麽多土地産值,你也看見了的,沒辦法增量了。”
安宇笑,“監察會流放的人,不分男女,全送給你,怎麽樣?”
“可以。”忘川不等姜靜流考慮,答應下來。
忘川和姜靜流擺開架勢,便要開戰,忘川執白,後落子。姜靜流将第一枚黑子落在星上,忘川道,“流川呢?”
姜靜流發出一個符箓追蹤一番,“好像向南方去了,怎麽了?”
忘川将白子丢回棋盒,“鳳凰九天回來了,果然受傷不輕。”
安宇輕笑,“果然是去找歸元星,那人不是好惹的。”
忘川略點頭,正要說什麽,南方一串劍光由地底射出,直沖雲霄,忘川擡眼看姜靜流,一臉平靜。姜靜流驚詫,“我的蟠龍陣,誰動了?”
忘川擡手端起茶杯一口喝幹,“不下了,流川第一次捕食,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