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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速之客
姜靜流計劃用存了半年的工錢買點激發空間的靈石,到商店第一眼就看見靈石的價格又翻了幾番,這個消息比鎮長上個月送過來的配種登記書更驚悚。
這年頭穿越人士越來越不好混了,當初她莫名以一個嬰兒的身份誕生此地,驚喜萬分地發現居然有一個随身空間。可随身空間這種東西,是這裏每一個女性的标配——對這個初誕生的宇宙而言,各種狂暴的能量肆意,廣闊的宇宙中無數種族自由穿行,強大的活動能力使他們對空間和時間的利用達到了極緻,高速的使用卻意味着高消耗,要支持這樣的活動需要高效而穩定的能源。在廣袤的宇宙中尋找純淨的能源礦艱難而效率低下,幸而宇宙公平,女人平和穩定的精神體是最好的空間接入器,她們自身體和精神成熟起便能激發與身俱來的空間,在各自的随身空間中培育各種高能作物爲所有宇宙種族提供安全而高效的能源。
自宇宙有靈以來,女人便承擔了如此重則,時間橫貫千萬億年,一個個以女性爲中心的家族林立,毫不客氣地瓜分宇宙資源。這個宇宙還很年輕,劇烈的黑洞活動不斷産生新的星系,廣闊的宇宙需要統治者,行星和土地隻能分配給女性。
姜靜流有家族庇護,在父母親溫暖的港灣生活了十六年,十六歲一到便被送到行政機構激發空間異能,最終結果非常不好,她的空間除了能裝點東西之外,居然不能進行任何種植活動——一個不能進行生産生活的女性空間攜帶者,簡直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于是,在所有可知的方法無效之後,姜靜流不得不按照國家法律從家族中獨立出來,被統一分配到一個鄉下星球,避免浪費宇宙資源——好吧,在離家之前,母親将自己空間産的高能作物果實分了一部分給她,作爲萬不得已的時候保命的手段。這是誰也無可奈何的事情,慶幸的是,她還沒有被剝奪姓氏。
離開商店,姜靜流的憂慮又多了一分,她的空間未被激活,她的身體更無法獲得能量維持生機,幾十年之後,當她的父母兄弟們都還保持年輕的面容的時候,她已垂垂老已。母親賜予的東西,是繼續用在嘗試激發空間上呢,還是換成錢币潇灑度過剩下的幾十年,這是兩難的選擇。而目前最迫切地問題,她到了該去男館挑個男人以盡義務的時候了——以彌補不能提供能量的缺陷。
“你那邊情況怎麽樣?”姜靜流在種子站外找到好友兼雇主葉豐,“靈石價格翻了一番,我沒買。”
“種子也漲價了,看來上個月說要靠提高種子價格來控制産出的事兒錯不了了。”葉豐掂着小袋子,塞入手腕上的空間接入器,“我買了一小袋,沒辦法,肚子裏這個小東西要營養啊!我的空間才一級,每個收獲季的産出有限,還沒能力自己育種,隻有暫時忍耐!外面産的這些糧食,再好也有限。”葉豐抱怨完轉頭看姜靜流,“這邊區小行星,本來就沒什麽像樣的空間攜帶者,再有代理商層層盤剝,咱們的日子還算是好的了!”
姜靜流身懷巨大缺陷,不低調無法生存,辦完事就要回家繼續研究空間。年齡接近二十五,生育黃金期就要過去,她的空間從九年前激發時的百餘立方米增長到千餘立方米,但空間内土地沙化嚴重,水分不能保存,更有幾條巨大的裂縫連接虛空,連最基本的能量滞留也無法實現。她努力好幾年,也隻找出一點線索,卻還需要試驗來确認。靈石是最基礎的能量儲存器,在空間中集中爆發能夠引發能量亂流以達到進化的目的,但價錢越來越貴,以她目前的經濟實力還承擔不起,于是道,“走了,回去吧,你肚子還大着呢!”
“别,我再去男館看看。”葉豐拽着姜靜流往小鎮盡頭走,“最近來了不少新人,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好貨。”
“你不是已經簽了兩個麽?”
葉豐歎口氣,拍拍肚子,“咱們這小地方能有什麽好男人,簽他們也是年齡到了,沒辦法。我要不找點好基因配種,這樣下去,葉這個姓隻有越來越差。再說了,男館裏的男人身份不清白,但偶爾也能撿漏。”
“我在外面等你好了!”
“可别!你看我現在這樣還能幹啥?”葉豐拍拍自己肚子,“我家那片田太寬,你一個人也種不了多少,下狠心簽個男人來,好歹也能有個說話的人呢!”葉豐家底還行,有一片幾十公頃的田,分租了幾公頃給姜靜流,“就算你能耐得住寂寞,把雜事丢給男人做了,還能多擠點時間出來修煉。”現實的土地種植的作物基本不含能量,在市場上作爲消耗品流通,價格便宜又能飽肚,主要面對的是偏遠星球的種族和沒有資格吃能量作物的平民和罪民。
“我連自己都要養不起了!”姜靜流陳述事實,這個世界和她的認知大大不同,女人被宇宙賞賜了随身空間以養育,男人則憑本事守護。女人有權利挑選自己需要的男人,男人也有權利找尋更好的飼主。你情我願,皆大歡喜是雙方的追求。要整個人回來兩兩相望,天天啃紅薯,卻是怎麽也開心不起來的。
葉豐挑眉一笑,“那你平時怎麽解決?”
“什麽?”
葉豐揚下巴沖街邊裝飾豪華的男館,幾個修長高挺的男人回以恭敬的微笑,“别告訴我你還是處|女!欲望壓抑久了精神活動下降,空間的活力也會沒的。再說了,我從來沒見你來過這邊,也還不至于窮成那樣吧?!”
姜靜流側頭,穿越來這邊二十五年,從剛出生時的懵懂寂寞到十八歲時定居初月鎮,生活安靜無趣,她當然是想過男人的。
“這樣,今天姐高興,請你去開葷!”
“不劃算!”好男人不多,更不用說在這樣的小地方。這鎮上唯一一家男館内也隻有十幾個男人,傲嬌得很,女人醜了不見,心情不好了不見,報酬少了更不見,至于買種生孩子什麽的,簡直天方夜譚。姜靜流常常郁悶,這宇宙善待的可是女人,給的随身空間多帶勁,可這邊嚣張的咋成了男人?天天對着女人挑三揀四,結成固定關系還要關心一下女人的空間等級,當初要不是葉豐激活了空間能種一級米了,她絕對是和她一樣找不到固定男人哒,真是可悲!
男館裏的人并不多,裝飾城深色的門楣上閃爍點點星光,兩邊的燈牌上來回滾動幾個比較紅的男人相片,偶爾有一張生面孔快速翻過去。葉豐扶腰浏覽一遍,伸出手指點向一個俊秀的男人,“新來的,編号x7-114,吔,編号挺靠前呢!”
“這種人挺麻煩的。”姜靜流忍不住開口。
“爲啥?”葉豐不是很明白。
“咱們初月鎮太偏僻了,消息來得慢,但靈石和種子都漲價了,想來是供貨商在囤積呢!咱們雙月星屬第五星區,和第七星區關系一直不怎麽樣,物資收縮明顯是要有什麽大動作。再說了.......”姜靜流抿一下嘴,“編号x7的罪民......”
“怎麽了?”葉豐不是很明白,她祖輩都生活在雙月星,家族力量不大,沒有實力出門深造,更談不上什麽大局觀。隻要有好種子買,有好吃的喂飽自己的嘴,就是生活裏最大的事情了。
“來自智星,智星屬于第七星域中心行星之一,那邊的居民貴族比較多呢!連貴族都被俘虜過來剝奪身份姓氏成爲罪民,想來局勢很不好了。一般而言,這種罪民質量比較高,怎麽也輪不到咱們初月鎮,但他就是來了,這麻煩還不夠大?”
葉豐哈哈笑,“妞兒,想着方打消我主意呢!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姜靜流笑笑閉嘴,手腕上的聯絡器滴滴叫起來,她向葉豐指一下手腕,走到街邊僻靜處打開按鈕,一個小小的屏幕從硬币大小的聯絡器上升起來,一張嚴肅的女性面孔出現,姜靜流笑一下,叫道,“母親!”
女子點點頭,“關于你的配種登記書,你哥哥已經告知我了,你的情況比較難辦,我這邊暫時沒有合适的人給你。”
“我知道。”
“監察會的人非常讨厭,你的事情我不能插手太多。”女子面容并不高興。
“我能照顧自己。”姜靜流知道自己對家族而言是個巨大的難題,繼續庇護明顯是虧本的生意,但徹底放棄從情感上又過不去,于是隻能這樣辛苦地相處,大家都比較累一點。
“你哥哥已經幫你準備了一個人,加急特快專遞,我把快遞編号發給你,你馬上去郵政接收。”女子态度非常堅決,不容質疑,“你抓緊時間生個孩子,我這邊再想辦法試試把你調回來!”
“不......用了!”姜靜流的話被關閉的屏幕打斷,母親從來不接收任何反對意見,溝通是件艱難的事情。随後,聯絡器又響起來,打開卻是一長串數字,姜靜流揉揉額頭,這麽窮困潦倒的生活還要養個男人,真是讓人絕望。
“臉色這麽難看?”葉豐關切走過來。
“姐們,跟我去郵局吧!”不能把人丢下不管,姜靜流略微有點不高興,“母親給送來一個人。”
葉豐幸災樂禍,“這多好!”
姜靜流苦笑,養一個男人一個月至少要交一百錢的稅金,更不用說他的衣食住行完全靠她負責。她目前租種的五公頃地,一年收成兩次,幾乎完全靠天吃飯,養活自己都很困難,更不用說還要存錢買别的東西。
兩人順着小鎮的街走了十來分鍾,停在墨綠色裝飾的大門前,姜靜流從郵局大門側的牆壁上拉出一個終端,輸入快遞編号查詢,設定送貨上門的服務,人到了自然有郵政車貼心送到,她也就不去空港站麻煩了。
姜靜流和葉豐各自告别開車回家,她的家在初月鎮的邊緣,靠近初月山南麓,東邊一條小溪蜿蜒而過,三層的帶院子小樓挺立在緩緩的山坡下,她承包的地順着山坡延伸向廣闊的初月平原。此時正值盛夏,田地裏種植了香稻米,大塊稻田鋪在水田中,空氣裏滿是稻花的香氣。紅色地上車在橫穿初月平原的公路上行駛半個小時後,一個帥氣的急轉彎後插入私家路,小樓前太陽能大門緩緩打開,姜靜流打方向盤将車沖入一樓車庫。
她的房子不大,勝在精緻舒适。純木搭建,白色面漆,房子周圍種滿芳香作物,攀爬植物幾乎掩蓋整棟樓,更不用說她在山裏找的野荊棘玫瑰做籬笆繞出來的一大片花園,單從美麗來講,姜靜流已經沒有更好的布置方式。
鄉村生活比較無聊,在等待收獲的季節除了做點補充養分和抓蟲的工作外,大多數時候她是呆在空間裏研究那些巨大的裂縫。姜靜流會反複思考上輩子自己生活的那個地球中國的遠古傳說,關于女娲的那些神奇故事,她多次回憶,試圖從中找出解決那些裂縫的辦法。可惜,這個世界的基本理論和那個世界,幾乎完全不同。
這個新生的宇宙,能量充足,他們獲取能量的方式過于單調,或者從能量礦中獲取高品位的礦石,或者依靠女性在自有空間内簡單的種植來收集。目前一切高科技的運用,體系均建立在二者基礎之上,又由于宇宙中能量礦太少,而女性俯拾皆是,更不用提一個女性大能所提供的能量,完全足夠一個行星的正常運轉。豐沛的能量在具現成實物時,總是會形成獨特的紋,每個女性從空間呗激發的那一天起便擁有自己的紋,姜靜流研究了九年,确認那些能量紋和上輩子學了十來年的符箓有類似。
姜靜流換了淺色居家服,坐到客廳落地窗邊的書桌前,随手拿起一張黃表紙,這是她利用山中原始的植物嘗試制作出來的,手感方面已經接近記憶中的樣子;又拿起放置在筆架上的毛筆,在旁邊一個盛滿紅色液體的盤子裏沾了沾,擡起手腕,流利地在紙條上畫出各種扭曲的筆畫。畫符箓需要集中精神,線條流暢一氣呵成,中途若有停頓形成墨迹,整張符箓便廢了,運氣不好的時候能量沖突還能引起爆炸。
十六歲的時候從天堂跌入地獄,母親花費了兩年時間帶她走訪所能接觸到的女性大能,所有人均對她空間内的裂縫束手無策,最終隻有按照監察會的要求來這偏遠鄉下。一個人的生活很無聊很寂寞,但多餘的時間也讓她把精力集中在符箓上,幾年來,也略有收獲,一部分符箓在聚能和能量的精細運用上尤其突出。
待完成幾個符箓,姜靜流已精疲力竭,放下毛筆揉揉手腕,這才發現門鈴響起來。她起身拉開,卻是披着郵局濃綠色外套的送件機器人,其身後一個巨大的籠子。爲難地拉開籠子密封的門,裏面是透明的玻璃,姜靜流尴尬發現,她還是非常不習慣面對□的男體。
電子鎖開啓,叮當一聲,玻璃門朝兩邊滑開。
這是一個純白色的小空間,除了一張靠牆的單人小床和書桌,别無他物。
她從來未見過如此耀眼的男體,皮膚雪白,柔韌的肌肉潛伏在表皮下,修長的骨骼肆意展現出青春,長長的銀發從頸項垂下,流水般傾瀉在男人的背部。他就這樣安靜而随意地坐在書桌邊上,嘴角甚至帶着微笑——他目前的處境可不是那麽美妙。他沒有羞澀,□的身體并未解除自尊的防衛,甚至,在姜靜流踏入的瞬間,他的視線随意地掃過來,親切的面容仿佛在問候一個老朋友。
姜靜流面紅耳赤。
男人挑眉,“很高興見到您!”
姜靜流一句話也說不出,手心冒汗,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擦,爲難着是不是該給一個握手禮?
男人安靜地等待,體貼姜靜流此時的尴尬。
“你好!”姜靜流視線遊移,卻又忍不住轉回去,“你,先出來吧!”
“好的!”男人起身,露出結實的腹部以及以下令姜靜流不敢直視的部分,他自在地站着,強大的自信讓他淡然。
姜靜流扭臉,血色從頭快速沖向腳底,側身,“快點吧!”
男人微微詫異,似有不習慣。
姜靜流停下腳步,有點慌張,她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什麽,想了一下,“對不起,我應該先給你找件衣服。”
男人笑,“姜小姐,簽約罪民的女尊者爲了讓受約者明白自己的位置,一般都會給一個下馬威。”他的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這是您的權利,請别忘記執行。”
姜靜流低頭,她當然明白這些程序,小時候無數次見母親執行這些程序,不過,這對她而言比較艱難。她快步返回客廳,随手抓起搭在沙發上的一塊毛毯扔到身後,男人從善如流,伸手接住毛毯,展開披挂在肩部,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回到自己的家。他擡腳乖巧跟上,門外的鐵籠子被機器人收攏,快速退散,從标準流程而言,接下來的事便是買主的隐私,郵政機器人實在沒有偷窺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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