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光明王在獲取了裁判殿前身“明判衆”的支持後,确實給予了明判衆相當的回報,甚至允許他們按照道德來審判明族。
但是,初代光明王畢竟是一代雄主。他不可能對裁判殿毫無防備。哲明會認爲,初代光明王必定是已經預見到了裁判殿逐漸失控的事實。隻可惜,唯二通向大乘的功法,就分别被光明王和明判衆的領袖所掌握這。彼時,初代光明王與明判者都是大乘期大圓滿,再加上火之民天然擅長遁術的特性。若非一擊斃命,則整個文明都無法承受兩位大乘期修士的争鬥。
因此,初代光明王選擇了包容。
但是,他也立下了規定。
裁判殿的高端武力,若是無光明王的诏見,那就不得無故踏入核心元磁圈。
最多,也就隻能在光明之源的另一面、與整個大光明神宮隔着光明之源的區域,對光明之源進行朝聖。
這也是哲明會能夠發展起來的基礎。
如果不是有這一條性質,那麽核心元磁圈的明族,也無法發展出具有濃厚世俗特色的文化。而哲明會這個組織,更是無從組件。
三代之前的光明王,正是看到了哲明會的潛質,所以對哲明會進行了扶持。
甘多貢·明問這一代,哲明會對“真理”的追求卻是勝過了對光明王的忠誠。誠然,若是無緣無故的話,哲明會絕對不會背叛光明王。
但若是光明王突然決定将大裁判長召進核心圈……
“是對我們有的提防之心?還是已經想要除掉我們?”甘多貢思考道:“雖然本代的光明王殿下并非他自以爲的那樣絕頂聰明,但至少也不是個白癡。我是他的話,至少也會等到自身成爲大乘期之後,才來介入哲明會與裁判殿之間的争端,而不是現在就急吼吼的将柯斯達·公正找過來。”
“是我刺激到了他嗎?還是說,他從哲明會成員的行爲上,讀到了不臣之心?”
如果說光明王真的覺得哪個哲明會成員不忠……也不是太奇怪。前代會長就開始推行“吾愛吾師但更愛真理”的風氣。實際上這種風氣,稍微往前推幾步,就是“吾愛君上但吾更愛真理”了。
如果某個哲明會成員在學術問題上表現出對君上的不尊敬,确實是可能的。
“因爲哲明會剛剛觸及到了光明王的底線,所以他有些不顧一切的,就召喚柯斯達過來?”
“但是,柯斯達的回應也很奇怪……”
是的,柯斯達居然沒有立刻動身,而是決定過些時日再來。
按照甘多貢·明問的構想,現階段,哲明會與裁判殿之間爆發戰鬥,那就應當是某一方集結大批高手,結好陣勢,然後集體使用遁術,猛然出現在哲明館外,以裁判殿的高手數量消耗哲明會的經營——或者反過來,哲明會成員與裁判殿硬撼。
可他居然沒有這樣。
這種戰術下,先手優勢就足夠抵消地利了。若是能夠抓住對方離開大本營的空檔,殲滅對方的有生力量,那就算是大賺特賺。如果柯斯達·公正真的有對付哲明會的想法,那就一定不會讓哲明會知道自己的行蹤。
哲明會和光明王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但是和裁判殿就有。如果真的是光明王要聯合裁判殿對付哲明會,那他一定會用最酷烈的手段。
“難道是我想錯了?還是說,光明王隻是想要一個威懾?”
就在這時,另一個哲明會成員進入他的靈識範圍,急匆匆的傳達了一則消息。‘
“阿胥之·空淵的消息。他說,光明王原意是诏見那三個苦修士,但是柯斯達·公正執意要跟過來。”
甘多貢大爲不解:“難道光明王真的隻是要诏見那三個苦修士?”
——可是,爲什麽啊?
除了自己,難道還有其他修士窺見了那苦修士元嬰的不凡之處?
但自己都還沒有肯定啊?
“消息來源可靠嗎?他親眼見到了光明王的使臣嗎?”
那哲明會成員發出了表示否定的光:“不,這是柯斯達自己說的。光明王使臣和他的談話,并沒有第三個明知曉。”
甘多貢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這一則消息,揮退了這位哲明會成員,然後繼續沉思。
——光明王真的隻是想要見一見那三個苦修士嗎?有什麽特殊的理由嗎?
——光明王是假借诏見苦修士的名義,将柯斯達帶進核心圈嗎?
——還是說,。光明王本人沒這個意思,但是柯斯達看出光明王重視那三個苦修士,所以特地提出這種要求?
在思考之中,甘多貢·明問身周的光越發渾濁。
修爲越是高深、越是接近這一族的中樞,就越是覺得受到束縛。
每一個舉動,稍有差池,就有可能引發一連串的反應
這就是政治這個遊戲的本質。
他決定,先去空淵家,試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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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這幾天算是聽明白了,所謂的政治呢,就是一群握着權力的傻逼拼命給自己加戲,有話不好好說的遊戲。”王崎再一次行走在沒有任何生機的地表上。
滾燙的風暴卷過,似是要将這包含着悲憤的話語卷到天邊。
“我就說,爲什麽破譯一直不順利,感情那倆大乘期修士就一直在玩這種‘就不好好說話’的遊戲,潛台詞一個賽一個的多,導緻一些名詞的邏輯根本接不上,和那個雌性個體使用的措辭迥異。”
最終,他重重歎息:“這火之民,我看是要完啊!”
白芨臻表情糾結:“王崎道友,我知道,對于你這樣的天才人物來說,時間寶貴。但是,就算這群原住民浪費了你的時間,你也犯不着……滅人家族吧?”
王崎目瞪口呆:“你們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啊?爲什麽在你們眼裏,我動不動就要滅人家文明玩啊?啊?我是那種人嗎?我很兇殘嗎?我很無聊嗎?”
滅族有做題有趣嗎?
“結合你的履曆來看,你說一個文明要玩,那……”白芨臻支支吾吾,說不下去了。
王崎歎息:“迷信。我哪一次滅絕過文明了?我滅絕過那支文明了?”
——看起來,想要去污名化,任重而道遠啊……必須想辦法打破這股征天司内部的迷信風氣!
王崎搖搖頭,不再言語,而是直接來到大裂谷之上。
仔細看這大裂谷,也确實是恐怖。
地球上大部分國家,整個領土都可以被完整的裝進這個裂谷之中。
“當初隕石撞得可是夠狠的。”王崎嘟囔一句。
這幾日,他也算是逐漸掌握了這一支火之民的部分語言。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也算是明白了,那兩個大乘期修士,這幾日頻頻對話,卻是在互打啞謎。
這一文明的正常人并不像他們那樣說話。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王崎也就瞬間明白自己走了彎路,
盡管火之民語言的破譯進度上去了,但他卻也真的氣悶。
當然,他來到這裏,和他生氣沒有任何聯系。
他卻是來檢驗一下自己的那一門神通的。
王崎懸浮在大裂谷之上,閉上眼睛。
再睜眼時,瞳孔之中,已被瑰麗的色塊所占據。
這是他的根本神通。雖然極耗心力,但卻不需要刻意準備,眨眨眼睛就可以用出來。
與此同時,遠在地下的的王崎化身,也在朝上方觀察。
本質上來講,王崎的本體,和他的化身,實際上是在觀察同一片區域。
但是,他們看到的,卻并非是同樣的景色。
王崎肉身所看到的,是極度抽象的點線與色塊。
而火之民化身感知到的,則是虹色彩光在自己上方靜靜流淌。
完全不一樣。
對于同一塊區域,在同一時間裏,兩種感知給出了完全不一樣的答案。
甚至連顔色都不一樣。
在王崎眼中,這一片區域确是白色爲主,混在其他顔色,但是在化身眼中,卻是五彩缤紛。
“詭異……”王崎嘟囔着。
他的感知,之所以将這感覺處理爲視覺,就是因爲他的根本神通,就是以視覺理解這個世界的。
但是,他卻沒料到這種情況。
數分鍾後,王崎額頭上逐漸冒汗。這一門神通确實非凡,以他的精力,仍是不能持久。他舒了口氣,關閉了神通。
白芨臻好奇道:“王崎道友,可有收獲?”
王崎這些日子,卻是經常以這種方式琢磨那神通。
但至今仍未找到頭緒。
柯笠客卻是不放心王崎一個人下到行星地表,所以要求王崎必須是在其他征天使跟随的情況下,才能到這裏來。
王崎搖了搖頭:“沒有……”
“明天接着來?”
王崎搖了搖頭:“算了……這種方式沒什麽大用。而且,如果我理解得沒錯的話,我們的化身,要不了多久就得離開這個地方,往更深的區域前進了。到時候,再來這裏,用這種方式參悟這神通,也是沒什麽大用。”
——或許,我需要尋求一下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