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呀呀!氣煞我也!小子!我跟你拼命!”
在一陣雞同鴨講的對話之後,認定自己被人涮了的滅亁尊已然是打出真火。兩對螯肢張開,,整個人騰空,放出萬丈碧芒。
“絕氣霸·萬靈殛滅!”
竟是極招了!
萬丈碧芒滾滾而下,幾如天上覆壓一星的罡氣層。在丘陵子民的認知之中,這一招端是惡毒。若是不慎被這綠光一刷,那輕則功體受沖,重則根基盡毀,乃是一等一的鬥戰法門。
之間無窮臂影【刀光】從滾滾碧潮之中湧現,如同岩石一般巍然不動。無窮鋒銳之氣結成戰陣,彼此配合,如同一朵怒放之花一般,向外擴張。刀氣轉瞬之間就會被碧濤磨滅,但是一道刀氣磨滅,就會有另一道銜接而上,刀氣結陣,便始終保持在一個相對平穩的範圍上。
空元尊忍不住贊歎道:“好拳法……這樣漂亮的拳法,丘陵之中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了。”
而符剌總教頭青普斯卻心急如焚:“壞了,壞了……這家夥居然連極招都已經放出了!見鬼,見鬼!到底是哪一路高手,可以逼出滅亁尊元康防迪的極招?”
直到現在,他們兩個都沒有懷疑滅亁尊的勝利。丘陵兩尊,威名赫赫。在衆多丘陵子民心目中,哪怕是公認的最強者青虿宗,對上他們,也要打過才能知道輸赢。
而滅亁尊的極招絕氣霸·萬靈殛滅,自然也不可能是以綠芒壞人修爲這滅簡單。
萬丈碧濤滾滾而來的過程,正是滅亁尊元康防迪,用自己的法力裹挾外界仙力的過程——而這也确實是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做法。
如果說滅亁尊本人的法力,是如溪流一般,那麽這一波操作,就是将溪流周圍密度更高質量更大的“石塊”卷進去、化作“泥石流”的過程。
而這不是結束。
滅亁尊舒展雙臂【兩對螯肢/雙刃】,在虛空之中劃出一道玄奧弧線。回卷而來、裹挾着重重仙力的碧濤彙聚與他的螯肢之上,然後飛卷而上。
看到這一幕,王崎哪裏還不知道對方已經出絕招了?
但是此刻他已經陷入了世界觀上的動搖之中。
——我扮演的不是一個鬥戰本領稀松平常的合體期嗎?
——爲什麽會這麽強?
——對面這個家夥怎麽看也是接近大乘期的水準了吧……但是我卻打得這麽輕松……
——不對,這很不對……
思索之間,碧色長龍自下而上席卷而來,滅亁尊一雙螯肢已經化作無窮刀影,似要徹底絞殺這一大敵。
“氣勢不錯,運勁巧妙,招式稀松……”
王崎本欲避開。但這一極招确實有點本事。尚未回收的碧濤已經化作重重迷霧将他的身形困鎖。這個時候無論朝那個方向沖擊,對方都有足夠的時間變招。
避無可避之下,王崎反而正面對着那莫名其妙的合體期混混沖去。
“靠!莫名其妙的蠻族!”
“哒哒哒哒哒哒哒”一連串交擊隻剩相比。王崎居然運使控矢訣,精準的點擊在對方的每一擊上,以巧破力,正面硬撼極招!
綠芒與藍光一瞬間爆發。空元尊與青普斯兩人的眼睛齊齊縮回肉體之内。隻聽得銳物破空之聲,有什麽瞬間砍入血肉大地之中。緊接着又是一聲沉悶轟鳴。
然後,就是一聲怪叫。
“都索了窩系外地銀!尼麽本地銀團結起來欺僧【欺生】,走咯!”
兩人再将眼睛伸出體外,便是大驚失色。隻見滅亁尊如同一塊肉餅一樣被拍在極之山脈上,周圍漿血橫流,凄慘無比。他的螯肢也斷了一支,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原來,王崎一招一式的拆解滅亁尊極招的時候,無數次将力返還給滅亁尊。滅亁尊又哪裏想過世界上竟存在控矢訣這等不講道理的近戰之法?那無俦巨力積累下來,便将他的螯肢折斷、飛出,直接割穿了肉質大地。
然後,最讓滅亁尊羞憤欲死的一幕出現了。
那個醜逼,就立刻橫起螯肢,用螯肢的寬闊側面,輪緣了抽在他的腦門上,就留下一句“走咯”,就鑽入大地之中,消失不見。
空元尊已然亂了方寸。滅亁尊那一招若是讓他來接,他也接得下,但是卻不可能幹脆利落的将滅亁尊打得這麽慘。
那個莫名其妙、裝瘋賣傻的強者,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出于什麽目的,襲擊了滅亁尊……
空元尊撲了出去,想要查看滅亁尊的傷勢。但是青普斯攔住了他,低聲道:“不能讓其他人看見我們在一起……你最好不要出面,去追那個神秘的強者,我去查看滅亁尊的傷勢。”
那一場鬥法,便已經吸引了許多丘陵子民的注意。這一條路,本身就是交通要道,是從極之山脈出入丹田巢穴的必經之路。雖然丘陵子民食物自給自足,也談不上商業什麽的,因此并非時刻有人出入。但是巢穴邊緣靠近這邊的地方,就存在許多丘陵子民。
剛才那一戰的動靜,就已經吸引很多丘陵子民的注意力了。
空元尊前來,就是爲了“刺青”大計。他也明白輕重緩急,便立刻控制肌肉扭曲身形,僞裝成完全不一樣的人,然後縮着身子,順着那怪物鑽入血肉大地時留下的洞一路追去。
而青普斯則小心的靠近滅亁尊。幸運的是,滅亁尊未死。雖然腦門上有一個可怕的傷口,但是丘陵子民卻是從不靠大腦思考的,所以這并無大礙。滅亁尊甚至生機十足,可以說沒有受多重的傷。
青普斯心念電轉。看起來,滅亁尊來丹田巢穴的事情,便已經瞞不住了。而以滅亁尊那個性子,他又不可能放滅亁尊在丹田巢穴之中随意走動。爲今之計,就隻有托符剌之名,以“配合調查”爲由,将滅亁尊秘密帶走了。
青普斯心中尚在盤算如何勸說滅亁尊跟自己走,滅亁尊便已經發現了青普斯。
渾人立刻從極之山脈上掙紮起來,用殘存的螯肢指着青普斯,怒吼:“鳴岩诏!你算計我!”
鳴岩诏,乃是青普斯舊年闖蕩修真界時所用的名号。
青普斯加入符剌之後,這名号便不再使用了。但是,滅亁尊卻并不在乎這一點,始終還是以舊時的稱呼來叫青普斯。
青普斯皺眉:“這……尊者,這怕是一場誤會……”
“誤會?嘿嘿,誤會!誤會!”滅亁尊當場吐出一口漿血,大怒,道:“這裏是前往丹田巢穴的必經之路,那個醜逼就是在這裏撞上我的,你說巧不巧!啊!你說巧不巧?嘿,要我說,這麽巧的事情,怎麽偏偏就發生了呢?”
若是王崎在這裏,大約得感歎一聲“緣,妙不可言”,但青普斯卻是有口難辯。他隻能說道:“尊者,此間定有什麽……”
“你看看這個!”滅亁尊突然一擺自己斷開的臂膀。
上邊綁着一件裝飾物。
“你給我看看,這是什麽?啊?”
青普斯心中一驚:“尊者,這是從哪來的?”
“嘿,我剛才從哪醜逼身上扯下來的!”滅亁尊一邊咳血,一邊大笑:“我說,總教頭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手下的标記了?”
那東西,确實是符剌的常見飾物。
“怎麽,你還要說這件事跟你無關?”滅亁尊大笑:“你約我過來,怕不是想要爲青虿宗那賊滅掉一個心腹大患,好繼續得那老妖的寵信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今天若是識相,便給勞資……”
青普斯知道,若是讓這渾人繼續說下去,隻怕刺青大計都要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被抖出來。隻是一個念頭,他心中就有了定計,道:“尊者久隐市外,怕不是不熟悉符剌,是以認錯了罷?那根本不是符剌标示。”
“呸,你也當我傻?”滅亁尊大爲光火,就要動手。
可青普斯卻恭敬道:“若是前輩信得過我,便接下這一枚符剌标示,自行對比其中差異。”
說着,他就從自己身上取下一件飾品,纏在螯肢之上,遞向滅亁尊。
滅亁尊不疑有他,伸出僅剩的螯肢,想要接過那一件法器。
按照丘陵子民爲數不多的禮儀,無論雙方尊卑,遞東西的人都隻可單臂将東西遞上,而接東西的人卻需要用雙臂來接。丘陵子民的螯肢本就不适合握持,又兼具了武器的功效。以雙臂來接,則是表示防備。以單臂遞出,則是表示無加害之心。
除非雙方處于絕對的主從關系,爲君主者賞賜部下,才可以雙手遞出物品。而受賞賜者需以單臂接下,表示不敢對主人有防備之心,身家性命完全交托給主人。
青普斯到底行事,沒有半分異常。
滅亁尊單臂剛剛碰觸青普斯,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斷了一臂,心中不免閃過一絲陰翳。
然後,便是胸口一痛。
物理性的。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滅亁尊試圖以單臂解開青普斯綁在手臂上的飾品時,青普斯便已經探出手臂,刺穿了滅亁尊的肉身。
“你……”
“不錯,我就是在陰你,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