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諸子紛紛飛升的時候,就有冰屬的修士在北國這修煉寶地建立勢力了。而他們也爲當地帶去了文明。
聖嬰教席卷整個神州的傳道活動,則将北國融合了進來。
這已經是一萬年前的的事情了。
現在,傳說當中藍瞳的雪國土著已經不見了。中原地區的血脈占據了那邊。如今的雪國人,隻是膚色比中原居民白很多。
王崎面前的這個,就是典型的雪國人。
趙清潭見了那個雪國派的修士,迎了上去,道:“老肖,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野。這一次一定有你的份。”
肖、柴、伊,都是北國的大姓。
“我隻是跟着範老師。”姓肖的修士笑了笑:“範老師這一次要去,所以我們就跟着去罷了——運氣好。你知道,我這一次運氣一向是不錯的。”
“範老師……”趙清潭瞪大了眼睛:“範德範老師?”
青年點了點頭:“确實。”
趙清潭倒抽了一口氣。範德這個名字,不可謂不輕。
這位大師卻不是什麽新晉天才了。他是一個魔皇之亂前就踏入仙道的老派修士。和萬法門門主陳景雲一樣,他也是半步逍遙。可他的聲名甚至還不如陳景雲。這位大師,沒有在任何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上有重大建樹。
可這并不能說明範德本身水平不夠。正相反,這位大師就連調教出的弟子中,都有人登臨逍遙了。
他非是不能踏出最後一步,而是想要憑借自己對算學多個領域的系統性理解,踏出最後一步,摘取長生果實。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範大師也是一個醉心于傳道受業的修士。作爲半步逍遙修士,他甚至會出現在北國的諸多仙盟分壇開辦的講壇,爲那些初入仙道的修士講課。甚至還有一些天資過人的修士,會被他帶到雪國派裏體驗雪國派的學風。
也或許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他才會被選中吧。
但是,趙清潭卻意識到,這并不是什麽好事。
雪國派是連宗。範德是連宗的代表。
而王崎是離宗的代表。
這意味着仙盟的上層,幾乎就是将王崎推到了範德這種半步逍遙的強大修士對立的立場上。
這……
“你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他奇道:“少黎派完全放棄了名額,而你們……”
“少黎派确實不大會教學,他們也知曉這一點,所以幹脆放棄了。”肖姓青年跟修士笑道:“隻用和算君說一聲就可以了。”
趙清潭不大相信。但是他身後的王崎卻已經信了七八分。
算君就是做得出這種事。他對算學的本質興趣缺缺,反倒對“用算學解釋世界”充滿熱情,有一種很接近應用類的算家的熱情。
而在仙盟的計劃裏,算君這樣的算家是不應該第一批與妖族接觸的。
而且,算君也着實缺乏教授弟子的耐心——沒人喜歡對着猴子訓練“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二二得四”。
他出聲喊道:“喂,趙師兄,不介紹一下?”
“哈。”趙清潭笑了笑,拉着肖姓青年走了過來:“肖楚紅,我同期的,和師弟你一樣結業于辛嶽仙院。”
“原來是肖師兄啊。”王崎毫無誠意的擡起手:“久仰久仰。”
“啊哈哈哈哈,這種敷衍的話咱們就不要說了吧。”那個青年也笑了:“我肖楚紅的名字,應當還不至于被你王崎記住吧。”
“《換位子群的某一組拓撲不變量》。”王崎思考了片刻,飛快的報出一個名字:“思路清晰的論文。”
肖楚紅有些驚喜:“你居然知道?”
“前些日子研究辮群的時候看到的。”王崎笑道:“這個領域還挺冷門的——估計比雪國的冬天還冷。能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多。除了早期一些算君打下的基礎,歌庭派的明确定義,就雪國派做得比較多了。”
“換位子群”是與辮群息息相關的一個研究方向。
肖楚紅有些古怪:“總覺得最近和我們談扭結的人多了點……以前根本就沒有人對這個感興趣。”
“拜龍族所賜啊。”王崎道。
龍族的化形神通,肯定也會在仙盟帶一波節奏。
“總之,您能夠記住我,不勝光榮。”肖楚紅一點都沒有因爲王崎結丹期的修士而輕視他,鄭重的行禮:“那就是我證得元神的論文。我個人還是很喜歡的——雖然和你的成果一比,他不值一提。”
趙清潭道:“不過,你們出現的時候,我們可是真的吓了一跳……”
“聽說我們與你們同行的時候,我們也很驚訝。”這位新晉元神修士道:“你們或許不知道,這一次歌庭派也沒有派人前往南溟的意思。他們将你們推出來,恐怕有什麽更深刻的圖謀吧。”
數年之前,算主道心破碎,讓走入歧途的歌庭派聲望大跌。現在他們已經沒有競争“正統”的“名分”。但是聲望歸聲望,實力歸實力。歌庭派經營數百年,又有算主帶領下的黃金時代,其影響力還在、人脈還在。他們想要在這一場“正統”的争端裏插一手,還是有實力的。
若是做得好了,這也能挽回一些聲譽。
而歌庭派不聲不響的完全不參與,總讓人覺得有些古怪。
“我們這些小字輩的也有些猜測。”肖楚紅一點兒架子沒有,反而介紹道:“首先,歌庭派有可能是潛心學術,希望能夠純靠學術翻身了——所謂在哪兒跌到就在哪兒爬起來。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會摻和這種事。但是,這件事總不能讓連宗獨占,離宗總得出人的,否則就是将‘正統’的名分拱手讓人……”
“也就是說,你們覺得我們是被當成槍使了?”趙清潭看了王崎一眼。
“還有一種說法,真正的高層都覺得這一次不是什麽好事,有可能會賠了名聲又浪費時間,還得不到好處。”肖楚紅說這話的時候,也是看着王崎的。
由于身份特殊,王崎雖然修爲低微,但是卻是和暗部直接聯系的。在衆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好說話的“高層”了。
王崎表示無奈:“不必從我這裏套話。講真。”
“現在萬法門裏面傳瘋了,有些人覺得你和歌庭派或者更高的上層有什麽肮髒的背後交易,另外有一些人則覺得你使了什麽手段……”肖楚紅道:“離宗那邊不服你的年輕算家更多了。”
“早就習慣了。”
衆人正說着,一個老者邁着流星大步,從空中款款落下,風度不凡。除了頭發銀白、頭頂發量有些稀疏外,此人沒有一點老态。他面部線條硬朗,仿佛花崗岩雕成,一身肌肉虬結,體格類似于北地的某種可怕猛獸一般。而他強大的氣血也說明,他本人還兼修了煉體。
這也是北地的風俗之一了。北地尚武,人人習武,就連北地出身的算家也喜歡一邊出去揍幾頭妖獸一邊思考算學問題。甚至有雪國派算家這麽交流經驗:“你一拳一拳砸敵人的時候。腦子裏的靈感也好像一拳一拳的砸出來了。”
這位老者就是範德範大師了。
王崎急着走過去:“你們先聊着,我去打了招呼,商量一下去南溟的行程。”
衆人眼見他走到範德大師身邊,與範德低聲說了幾句什麽。範德大師乃是半步逍遙。他有意封鎖消息,周圍的人就什麽都探不出來。
範德大師在聽了王崎的話之後,點了點頭。随後這位大師又伸出手,揪着王崎的領子看了看。王崎還獻寶似的捧起自己的袖子。衆人光見二人動作,卻聽不到他們交流,心中更是疑惑。
王崎回來之後,蘇君宇第一個發問:“剛才,範前輩幹嘛抓着你衣裳?”
他現在穿着的袍子不是萬法門制式的藍袍,而是一件黑色衣袍。這件袍子樣式上倒是和接近萬法門制服,但是卻是純透黑色。
王崎笑了笑:“前輩誇我這件衣裳料子好呢——興許是他也想去照着我這件做一身呢。”
陳由嘉下半張臉擠出半個嫌棄的表情:“難看死了好吧。這根本就是萬法門法袍的樣式,一點都沒改,你還做得這麽烏漆墨黑——你是自己煉的還是找哪家裁縫做的?如果是我,鐵定要去找裁縫退錢。還有,别侮辱人家範大師的審美了。”
“料子好啊。”王崎舉起袖子:“不信你來摸一摸。”
衆人真的伸出手摸了摸。陳由嘉、蘇君宇、馮興衝都隻覺得這料子雖然經緯細密,可是卻意外的粗糙,沒有一絲光華的感覺。
趙清潭卻露出一絲駭然。
肖楚紅有些好奇,也想摸。這時,範大師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楚紅,過來一下。”
“不好意思,範大師叫我。”肖楚紅向着其他人告了個罪,然後走向範德:“怎麽了,大師?”
“沒什麽,讓你不要去碰那件衣裳罷了。”範德大師搖搖頭:“雖然我知道那衣裳穩定性強……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驚懼的。少給那件衣裳刺激。”(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