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古法宗門用來控制弟子的手段,魂燈。
分出一縷魂魄,點燃魂燈。隻要弟子有反心,宗門就能憑着魂燈反手之間隔空咒殺。
王崎靠着心魔大咒,逆着這個聯系,将天書樓對于這個弟子的魂燈也給侵蝕了。
在将對方裝進自己用來裝人的口袋裏之後,王崎又将那件天書樓弟子的長袍披在身上,并拿出了對方身上那些令牌、書冊一類的法器。這些法器當中,令牌類通常都是身份的象征,用于敵我識别等等,而書冊類則是天書樓的代表,難保有什麽特殊之處。王崎用無上心魔咒将這些法器也一并侵蝕了。轉念之間,他就了解了這些法器的全部構造,并且通曉了這些法器的功能。
“這個弟子叫做周澤井……”王崎點點頭,然後看了看四周:“天應書院的外門弟子。不錯。”
外門弟子就意味着有一定的自由度,并不像普通的雜役那樣,必須時時刻刻幹活,還有監工、執事看管,也不像内門弟子,會有一些師長關注。
盡管他的長相和周澤井一點也不像。但是,這偌大的天書樓,十萬、百萬的人數,又哪裏有人能夠一一記下這些弟子的名字和長相?
隻要王崎刻意避開應天書院附近需要核對身份的區域,就可以行走無礙。
更何況,他剛剛已經用心魔大咒悄然扭曲了以魂燈爲核心的驗證系統。在天書樓的那些陣法、法器眼中,他就是周澤井。
王崎抖了抖衣服,然後稍微感應了一下周圍,就主動撤掉了一切僞裝。
他大概感應到了這天書樓兩位合體期的修士的所在。按照情報,天書樓應該還有一個合體期修士,不過看樣子,應該是被聖帝尊拉出去做巡視了。
他現在就是需要話一點功夫,打聽出卧底的所在區域。
王崎快步向天書樓七書院之一的銅鍾書院走去。
銅鍾書院,“銅鍾”音近“同”與“中”,尚同而中庸。其書院原本是有一口銅鍾法器作爲鎮壓與傳承之物,不過那一口鍾早在當年聖帝尊轉進靈凰島的時候就扔在大陸了,現在正在仙盟的駉裏仙城守藏室【博物館】裏。
這種事還有不少。有很多法器不便于攜帶,在今古之戰的末期,整個古法修撤離大陸的時候就這麽落在神州了。然後,那些法器對于今法修來說大多不合用,是以今法仙道也隻揀了一些有曆史文化價值的收藏了起來。
如今的銅鍾書院,格局隻是略小于其在大陸的舊觀。而它的門口,則有一個空空蕩蕩的鍾架,似是提醒後人無忘門派之大恥。
王崎繞過了這個極有曆史意義的鍾架,然後走到了銅鍾書院内部。入門之後,一股奇異的厚重感撲面而來。這座書院,地面竟是熟銅澆築,靈鐵摻雜。這裏地面還在微微顫動,仿佛還有聖賢遺聲。
這裏的修士,修煉的多是金行功法。隻是,天書樓的金行功法,卻不像别家那般,求利求快,而是取金屬厚重、隽永的意味。許多修士整手捧銅片串聯起來的簡書,誦讀上面的咒法。
天書樓的風氣在古法當中算是比較開放,倒是有許多法術是免費的。王崎自然的走進銅鍾書院的深處,走到一個開放的書架之前,自取了一卷法術。
這是一門教人如何采撷庚金之器,化作厚重闊劍的煉寶之法,乃是古法當中器修的入門之道。
王崎掃了一眼,将其内容記住,然後分出部分心神去解析。緊接着,他握着這一卷書簡,不徐不疾的走着。
這個時候,銅鍾書院主殿學堂當中熱火朝天的樣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無數低階修士正端端正正的跻坐在學堂之内。他們面前是一方小矮幾。小矮幾上,有一杆硬毫靈筆,一方玄武硯台,硯台之中,乃是純透黑墨。隻是,這些弟子面前卻不見紙,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方一寸來厚、四四方方的小白闆。衆天書樓的弟子運足精神,蘸滿濃墨,然後就在那白闆之上揮毫。他們的靈力、心力與這小小毛筆完全合一,勾勒出許多符篆。然後,一塊白闆很快就寫滿。隻見那些弟子一震白闆,白闆之上的字很快就化作道道墨色小龍,飛上房梁,繞梁三匝,這才消失不見。
看了一會,王崎就看出了一點門道。那些墨迹化爲了墨色小龍,若是能夠繞梁三匝,則說明這個符篆是合格的,反之,若是在繞梁三匝之前就崩潰,則說明這個符篆不夠穩定。
“用來訓練弟子畫符的水準啊。”真闡子哼哼兩聲:“點子倒是不錯,可以省下不少靈紙靈墨。看起來,天書樓也是被今法修憋出了一點東西。”
畫符可不是夠了圖形就算完事。最基礎的,畫符是要時時感應靈墨當中靈力變化,将法術的機制固化的。因此,就算是練習畫符,也必須消耗大量的靈紙靈墨。
在真闡子眼中,那些靈墨就是普通的煙墨再加上凝如實質的法力。而白闆,明顯是一種可以重複使用的畫符器具。
一看就知道,這是沒有資源而憋出來的發明。
王崎搖了搖頭:“這倒是未必。或許這家夥另有目的。”
“老夫也看出來了。”真闡子冷笑:“心思倒是不錯。”
畫符也是頗爲消耗精神的。靈識纏繞于筆端,精神時刻感應靈紙靈墨當中的種種變化。一個練氣期修士,一天也就隻能畫幾道符。
當然,高階修士随便一個念頭就凝結出無數符篆,但是,就算隻是“一個念頭”,也是“能省則省”。
布置下這白闆、靈墨的修士,分明就是在借助這些低階弟子,時時刻刻凝練出法篆。
“這應當是某一個合體期修士的破局之法?”王崎猜測道:“他需要這麽多修士凝練的法篆,是不是在祭煉一件法器?”
一個低階修士,一天能夠提供的法篆非常有限。但是,這裏卻又成千上萬的低階修士,而且是永不間斷地耗費自己的精神,幫助布置這一套工具的人凝練法篆。
就算合體期修士一個念頭就能抵過數千名修士一日的勞動成果,他也不可能天天什麽事都不幹,就在那兒凝練法篆,祭煉法器。他自己還要修煉。
“在老夫那個時代,天書樓還沒有這等手段。”真闡子猜測:“聖帝尊雖然壓抑了古法仙道的發展,但是但從法術、修法、手段的層面上來看,靈凰島的古法修士倒是比萬年之前提升了不少。這種感覺,之前在落塵劍宮、如意道門那些邊緣化的小門派還不明顯,可在這種接近皇極裂天道的狗腿身上,就可以輕易看出來了。”
王崎點點頭以。他倒是不是很驚訝這種技術。對于今法仙道來說,這種多人共同作業根本就是平常。
這種多人祭煉同一法器的手段并不稀奇。萬仙幻境就是一個典型。使用萬仙幻境的越多,萬仙幻境當中流轉的靈犀就越多,萬仙幻境的終端也就越多,萬仙幻境本身也就越強大。
正是相當于神州今法修數百年如一日的祭煉萬仙幻境,這個被視作仙盟之倚仗的東西,才能從最初那個萬仙真鏡的附屬功能,變化成覆蓋半個太陽系的奇迹幻術。
而王崎的萬象卦文和簡化版乾坤卦文,也是爲此而存在的。
這就是那種“受惠者越多,法度本身越強”的手段。
這個時候,又有幾個築基期修士堅持不住了。有一個結丹期修士左右看了看,露出一絲溫和笑容:“可還有師弟願意來試一試的?”
許多修士争先恐後的沖了過去。王崎猜測,這個結丹期修士大約就是公開傳授符篆之法的講師一類。對于這些修士來說,結丹期修士的傳授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王崎有些好奇。他很在意那些修士到底在寫什麽符篆,所以也擠了過去。隻是,他在武道上的造詣遠遠超過這裏的任何一人,對于空間、運動這類概念也是極爲精熟。隻幾步,他就自然而然的占據了一張桌子。那個結丹期修士開始講解符篆的時候,他就開始翻閱之前那些修士對着畫符的樣本。
“兩套基礎雲篆,然後還有一套是天書樓獨有的……唔,應當是關聯先天聖德之法的,不過殘缺不全。還有一份比較雜,風格上有原創的痕迹,應當是幕後的那個小家夥自己傳出來,填補某個法器法度的缺漏,或是調節不同法門沖突的。不過,老夫現在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做什麽,所以也很難推斷對方真正的目的。”
在這方面,王崎遠沒有真闡子專業。所以,他就直接交給真闡子去辨認。
聽完真闡子的判斷之後,王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唔,也夠了。”
爲了不讓自己太過顯眼,王崎耐着性子,聽那個結丹期修士講了許久的符篆。(未 完待續 ~^~)